趙子頤也算說話算話,第二日一早顧俞便聽見外頭有些動靜。
“來人,更衣?!?p> 她撐起身子,許多時日未曾出去走走,身子都懶散了。
“主子——”
內殿的門被打開,日光從門縫中照射進來,將她的烏黑的發(fā)照的黑亮,皮膚白的通透。
顧俞一驚,尋著聲音看過去,“霜花?”
“主子,我們來了?!?p> 霜花一下子跑過來撲在顧俞的懷里,霜月也來了,福寶兒從她的臂彎里探出頭。它的鼻頭翕動,從霜月懷里跳下來,直接輕巧地跳到床榻上。
“主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為什么你不回六出居,常公公也不讓我們來?!?p> 霜花眼睛紅紅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顧俞拍拍她的腦袋,“陛下與我許久未見,想留我在華陽宮多些時日。你們在六出居好生待著,過兩天我便回去了?!?p> 說這話其實有些心虛,她還沒問過趙子頤,能否回到六出居還不一定。
霜月似乎看透了她的謊言,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一如她平素的安靜。
常英那邊不讓待的太久,顧俞想留她們也留不得,把整個人扒在自己身上的霜花扯下來,顧俞笑著看她們離開。
“主子,我不想走……”
“主子,要不我去求陛下吧。”
“主……”
“好了!”顧俞笑容僵在臉上,“霜花別鬧了,回去看好六出居。霜月,你看好她,別讓她惹出什么事來。”
“是?!彼聭?。
霜花委屈地點點頭,被霜月拉著離開了華陽宮。
福寶兒幾天不見,黏人的性子一點沒減。攀著顧俞的裙擺,自己玩的倒是開心。
往后幾日,她就過上了如同修仙一樣的生活,整日守著那把桐木琴。
不過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沒考慮,趙子頤雖然知道了她恢復記憶的事,但是經過顧俞的一番試探,他并不知道大將軍暗中相助,以及姜恒從以前起便是她舊部的事。
如此說來,倒是暫且不必擔憂姜恒等人的安慰。
只是趙子頤所說關于師父和瓊安國師的事,顧俞想了幾個晚上都沒能想明白。趙子頤為什么要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這件事,恐怕是擔心她知道些什么。
他在懷疑師父是匈奴那邊的人。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顧俞跟著臨滄十幾年了,他的行為舉止確實有時候讓人捉摸不透,但是絕不可能和匈奴扯上關系。
曷國和匈奴,中間夾著奉國呢,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師父,大概有他自己的考量。”顧俞放棄深入探究,她早已不是太子,何必管這些。比較起來,倒是她如今的處境才更堪憂。
再待下去,要不了多久,她便會徹底瘋掉的。顧俞想了想,還是同趙子頤好好說說,看能不能回六出居。
否則她可能就是大奉國歷史上第一個被軟禁致死的“寵妃”了。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個小太監(jiān)匆匆跑到華陽宮內,上氣不接下氣的。
“怎么了?”顧俞問道。
“陛下,陛下昏倒了——”
……
顧俞趕到勤政殿的時候,殿內站了好幾個太醫(yī),圍在床榻周圍,一個上了年紀的太醫(yī)正在為趙子頤診治。
那個太醫(yī)顧俞認識,以前給她看過病。
勤政殿里充斥著一股同華陽宮一樣的檀香味,只是相比起來輕微了不少,裹挾著藥味。
常英先看見了她,便走過來請了安。
顧俞立在一旁,她半點醫(yī)術不懂,只能遠遠地看著,問了常英些情況。
“先前主子離宮時間,陛下便多次有昏厥的癥狀,太醫(yī)診了脈,也只道是憂思成疾。奴才便想著是陛下太掛念主子了,才會如此??墒侵髯尤缃褚呀浕貙m,卻……”
“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喝了不尋常的湯藥,或者別的什么……像是那些檀香?!?p>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詭異的檀香,物極必反,水滿則溢。雖說是瓊安國師親自調配的,可是為何偏偏這時候用。
以前也沒聽說趙子頤有什么狂躁的病癥。
常英搖頭,“不可能,奉香一事的確是為了壓制陛下的躁郁之感,所用的香料皆經了太醫(yī)院多番審查,不可能有問題?!?p> 這就奇怪了。
她幫不上忙,便想著回去。常英卻不讓她走,這么想來,定然是常英特地派那小太監(jiān)來秉了她。
可是讓她來有何用,又不是她在旁邊就能醫(yī)好趙子頤的病。
常英一躬身,“陛下最在意的莫過于主子,若是醒來能見得主子在身側,定然十分歡心,病或許好的快些?!?p> “你當我是神物嗎?!鳖櫽釤o奈道。
不過也好,正反她也不想回到那個宛如牢籠一樣的華陽宮。若是真的如常英所說,那她就借此提出回六出居的事,大概趙子頤也回同意的吧。
常英見顧俞妥協(xié),不禁面上帶了些笑。
他長相并不溫和,笑起來有種奇怪的違和感,顧俞忍不住犯嘀咕。
仔細一想,她為何要聽常英的,趙子頤如何又與她何干?不如說,萬一趙子頤運氣不好一命嗚呼了,反而正中她下懷。
她就該走,對!現(xiàn)在就該去收拾一番然后趁著皇帝昏迷皇宮疏守趕緊離開這里。
可是,一想到趙子頤就這么病死了,總感覺胸口堵了一般。
該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這些天的隱忍難不成喂了狗,只因為他一時的溫柔就忘了家國仇恨。
顧俞陷入了兩種思想的拉鋸,常英不知道她為何面上一會兒猙獰一會兒平靜的,不過他也不多嘴,老實地站在一旁。
到底顧俞沒有離開,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不肖的人了。她的父皇和母后若是在天有靈看到她如此不爭氣,定然心寒到了極點。
不不,她沒有心軟。
只是如果趙子頤沒有死在她的手上,那又怎能算大仇得報呢。
太醫(yī)開了方子讓宮人去煎了喂給趙子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昏迷的原因,一碗湯藥只喂進去了三分之一不到。
晚點的時候勤政殿就清凈了下來,常英讓顧俞答應了在旁邊守著,就離開了。
勤政殿不比華陽宮,放置的都是卷軸和書籍,倒像個一代帝王之所。
顧俞望著昏迷不醒的趙子頤,手撫上了他的臉頰,“你知道,我該殺了你的。”
她終于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殺了趙子頤,她便解脫了,不必日夜受噩夢的糾纏。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也無法反抗,勤政殿里只有她一個。
這,是最好的機會。
顧俞的手從趙子頤臉上移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發(fā)髻。那上邊有今早宮人給她梳妝時簪的簪子,銳利無比,可以輕易地扯開一個人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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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犀
抱歉大家,因為有些事情耽誤了更新,今日只能更新一半了。明天我一定會把今天的補上,然后好好屯稿子。 謝謝大家的諒解,希望能繼續(xù)支持我,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