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宴
那措將刀遞給衛(wèi)青,挑釁般的瞪了衛(wèi)青一眼“第一次解尸,肯定會把獸皮都切壞的,真是浪費?!弊炖镟洁洁爨斓淖叩揭慌?,直到族長瞪了她一眼,她才恨恨的閉上嘴。
她說的倒也對,那柄刀看著不大卻重的很,衛(wèi)青上手的時候險些沒握住,力道控制不好獸皮自然解不好,她忙活了大半天只解下了一只雪豹的背部毛發(fā),因為用力不均解出的皮也厚薄不均。
周圍的人見衛(wèi)青忙手忙腳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平時相處時衛(wèi)青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偶爾見她破功倒挺好玩。看到她們的笑容,饒是衛(wèi)青的厚臉皮也不由得有點尷尬。
“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這刀這么難掌控?!毙l(wèi)青硬著頭皮將那塊豹皮交到族長手里。
“呵呵,青丫頭不用害羞,你可比阿措?yún)柡Χ嗔耍氘斈臧⒋氲谝淮谓猥F皮...”族長笑呵呵的要揭那措的短,被那措匆忙制止了。
“奶奶,提那事做什么,都多少年了,你再提,我就不理你了。”
那措從衛(wèi)青手里奪過獵獸刀,走到那只還剩了一多半皮的雪豹身邊,刀尖一挑,從脖頸處劃出一道圓弧,從那里一刀劃下直達腰腹,手腕輕抖將刀刃全部沒入獸皮之下,順著雪豹肌肉方向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抽出刀,用刀背在雪豹身上敲打了一圈,干脆利落的將整張皮揭下來。只是中間有衛(wèi)青剝下的一個大洞。
看到那個洞,那措忍不住笑了出來,沖衛(wèi)青斜覷了一眼,然后自豪的揚起了頭,見狀族長一巴掌打到了她的頭頂?!俺粞绢^,顯擺什么,快干完活。今晚宴會,正好青丫頭也在,一會兒你帶她去酒窖,多搬幾壇酒來?!?p> 那措嘟了嘟嘴,也不敢多說什么,乖乖的蹲下繼續(xù)解尸,剝下皮之后,用獵獸刀靠近刀柄部位最厚的部分刀刃剁在骨頭關(guān)節(jié)上,手腕用巧勁便將那部分骨頭震斷,然后用刀尖順著肌肉的走向剔過,將肉完整的剔下來,再把肉與骨頭分別盛放。
這樣一來,一只野獸就處理完畢,只剩下最后將它洗凈做成熟食。
處理好手頭的事情,那措便奉命帶著衛(wèi)青去酒窖。
臨走之前,族長悄悄的將那措叫到身邊,“好孫兒,青丫頭還小,你莫要與她置氣。唉,這丫頭命苦,和爹一起來雪域,不想遇到雪崩,多虧被咱們族人碰見才撿回一條命,現(xiàn)在她爹還不知生死,你也多陪陪她?!?p> “??!抱歉奶奶,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p> “跟奶奶說抱歉可沒用,不過你也別去提她的傷心事,我們前些日子問她家里情況,結(jié)果除了她爹,其余人她竟一點都記不得了,可憐小小年紀經(jīng)歷悲慘。她性格有些孤僻,你要包容一些,不要耍小性子。”
“是,奶奶,阿措知道了?!?p> 族長的意思是讓衛(wèi)青到處走走,看看周圍風景,散散心??上⒉恢佬l(wèi)青本身并不需要散心,平日不肯多說話也不過是自身性格原因。
酒窖不在這個村子里,而是開辟在離村子較近的一座山里。
那措走在前面,身后還拖著一塊用來運送酒壇的串了繩子的簡易木車,衛(wèi)青悠閑的跟在她身旁,阿黃就安靜盤旋在她們頭頂?shù)奶炜罩?,藍天白云的映照下,這一切顯得溫馨而寧靜,衛(wèi)青難得的對這里產(chǎn)生了一種留戀的感覺,似乎寒冷的天氣在此刻也不那么令人難以接受了。
“衛(wèi)青”似乎覺得就這么干巴巴的走有些無聊,想著奶奶的叮囑,那措終于主動開口問道“你多大了,看你這么矮,肯定沒我大。”
衛(wèi)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雖然她覺得不搭理這個小丫頭可能才是最好的選擇,“十二”。
“哈,我就說你沒我大,小小年紀裝什么大人,總是一副陰沉沉的臉,和迦乞大叔一模一樣,一點都不像小孩子,哼,快叫姐姐,日后我來罩著你?!蹦谴氲靡獾南蛐l(wèi)青叫喚。
衛(wèi)青無奈的看著她,這小丫頭真以為她比自己大了多少嗎,論身體年齡也不過兩歲而已,還叫她小孩子?真是小孩心性。
察覺到衛(wèi)青異樣的目光,那措有點不好意思,“我之前之所以針對你是因為你說了阿黃,對我來說阿黃是最重要的伙伴,才不是什么畜生呢。不過你是妹妹,我應(yīng)該讓著你,而且我相信你應(yīng)該不是故意罵它的,我是姐姐,日后我來保護你!”說著還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衛(wèi)青嘴角微翹,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
“嗯,你該給你的伙伴改個名了?!?p> 聽到改名,那措更不好意思了,當年她還太小一時沖動啊一時沖動。
“其實...我給它改過的...但是我叫它新名字的時候它根本不理我,我也沒辦法啊。”那措委屈的嘟起小嘴,還狠狠地瞪了阿黃一眼,惹得阿黃疑惑的歪了歪頭。
看著這一人一獸的互動,衛(wèi)青嘴角又上翹了幾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就到了酒窖所在的山腳。
那措用腳步丈量了一下,然后帶著衛(wèi)青在一處開挖,把堆在外面的浮雪挖了足足有半米深才見到真正的山體,這里有一塊大石頭擋在洞口,兩人合力推開石頭,后面有一個僅容成年人彎腰才能通過的洞口,那措和衛(wèi)青在洞口等了一會,估摸著酒窖里有空氣了這才進去。
剛一進去一股濃郁的奶酒香味就撲面而來。
“這是我們費了好大勁才采集到的獸奶釀制成的酒,平常奶奶根本不讓我們喝的,只有在狩獵大豐收的時候才能每人喝一小碗,說起來我們這還是托了你的福,像今天這樣一次取出五十壇可是很少見的?!?p> 那措一邊說著還一邊吞了吞口水,實在是太香了,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酒窖里空間很大,足足存放了有上百壇的酒,不過這里條件有限,釀成一壇恐怕都需要巨大的代價,也難怪需要計較著來。
那措拿著帶著衛(wèi)青往酒窖深處走去,那錯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火把,衛(wèi)青就跟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火光照過的時候,一側(cè)的山壁上似乎有一道金光閃過,等到她要仔細查看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到那道金光的來源。
那措挑了幾種由不同獸奶釀成的酒共五十壇,衛(wèi)青則幫她搬出山洞,放在拖來的木板上,等會運回去,需要拿的酒有點多,所以兩人要來回多跑幾次。
衛(wèi)青對那道金光很是好奇,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應(yīng)該沒有出錯,那里一定是有什么東西,可她剛想去仔細查找一下,那措就拽著她出了酒窖。
“走了走了,酒窖里空氣不多,咱們不能待太久,怎么,酒太香不舍得出來了?”看著衛(wèi)青一直望著酒窖里面,以為她被酒香吸引,于是便打趣道。
衛(wèi)青搖了搖頭,“你們這個酒窖里除了酒還放了什么東西嗎?”
“什么東西?我們這里面就只有酒啊,你看到什么了嗎?”
“沒什么,可能是我看錯了,咱們走吧?!币娔谴胍荒樖裁炊疾恢赖臉幼樱l(wèi)青也沒有多說。
回到村子里的時候,獵物已經(jīng)收拾好了,獸皮被放到自家屋頂晾曬,族人們正在處理獸肉,骨頭則被扔給了族里的幾只獵犬。
一路跟隨兩人的阿黃因偷酒未果,就將目光轉(zhuǎn)移到那些處理好的肉塊身上??吹街車硕荚诿β担诵曰霓D(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趁其他人不備叼起一塊就沖上了半空。族人見到這一幕都笑罵起來,只有那措大笑著叫阿黃飛的更高一點。
衛(wèi)青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嘴角悄悄劃過一道醉人的弧度。
待到兩人將所需的酒全部運到村莊的時候,小廣場上已經(jīng)架起了火堆,這里用來生火的樹枝柴火不多,基本靠打獵外出時收集的維持,所以一些不需要的動物骨頭皮毛也會用來生火,有時他們還會煉制簡單的動物油以供生火所需。即使生活如此艱辛,環(huán)境如此惡劣,他們依舊過的其樂融融,從未想過離開這里去更舒適的地方。
傍晚來臨,族人們將肉架在火堆上,將酒放到開水里燙過之后,一人分了一碗,邊唱邊跳的等待美味成熟。
這里釀制的奶酒味道香醇后勁又大,衛(wèi)青前世好酒,天下美酒都曾嘗遍,可從沒有那一杯酒能像她手中這碗一樣暖人身心。即便處在冰天雪地之下,衛(wèi)青依然覺得自己被溫暖包裹,一碗酒下肚,就已經(jīng)有些醉了,烤肉沒加任何作料,可吃到嘴中卻勝過山珍海味。
這一頓晚餐,衛(wèi)青很多年后都未能忘懷。那晚是她此生最無憂無慮的一晚。
第二天衛(wèi)青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之后揉了揉腦袋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己這副身體以前恐怕沒喝過酒吧,才一碗就醉成這個樣子,話說這酒后勁可真大。
外面廣場上納西和那措正在逗弄阿黃,見到衛(wèi)青出來,納西主動打了個招呼,“青丫頭醒了啊,哈哈,小丫頭酒量不行啊,可得好好練練?!奔{西大叔一邊說著還一邊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衛(wèi)青沖納西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她可不是自吹,擱她以前的酒量,三個納西都不是對手。
納西打趣衛(wèi)青,那措也跟著在一旁起哄。
納羅族的清早,總是這樣以歡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