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一群百戶,在暗地里悄悄地吐槽他們的上司。
平樂府的城門在關(guān)了半月之后終于開啟了。首先出來的是府城中的駐守官兵,在都尉汪琪的帶領(lǐng)下,圍著府城轉(zhuǎn)了一圈后,確定府城四周的確沒有了壯、瑤亂民后,城門才重新大開。
在平樂府中憋了半個月之久的大明百姓紛紛走出城門,開始了遲來的走親訪友……
知府洪啟功站在城頭上,看著自己牧守的子民快樂的出入城門,不禁嘆了一口氣。在城頭上站好半天后,洪啟功才走下城頭,點齊府衙的衙役,坐上自己的藍(lán)頂軟轎,從平樂府的東門出城,向小河鎮(zhèn)方向走去。
……
小河鎮(zhèn)平樂府御制千戶所內(nèi),新扎千戶張延齡穿著整齊的鎧甲,站在校場內(nèi)的高臺上再次開始自己的講話。
“平樂府的弟兄們,大家早上好!”
張延齡說完,還猛的伸出雙手,示意大家一起來??上н@種傳銷式的開場白,在十五世紀(jì)的大明平樂府御制千戶所內(nèi)沒能引起一點漣漪。
高臺下,平樂府千戶所官兵們呆呆的看著伸出一雙手來的千戶大人,莫名其妙的互相瞅了瞅,猜測著新來的千戶大人伸出雙手,究竟想要表達(dá)個什么意思?
張延齡沒想到自己第一句話就遭到冷場,好在臉皮變厚的張延齡并沒有怯場,很自然的把雙手收回來,又繼續(xù)開口說道:“我是大家的新任千戶張延齡,大家昨天都已經(jīng)見過了。昨天來的遲,初來乍到的也能沒顧得上帶弟兄們操練,咱們從今天開始操練起來。”
張延齡說完抽出操練的令旗,然后大力一揮頓在地上。聽到張延齡的話,千戶所的官兵全都喧嘩起來。
雖然在洪武年間,地方衛(wèi)所就有三天一操的制度,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早已被各地的衛(wèi)所廢除,現(xiàn)在平樂府的官兵僅僅是一旬一操。就這一旬一操也是由于廣西境內(nèi)多戰(zhàn)爭事才得以保存,要是相對安定一點的衛(wèi)所說不得一個月才操練一次。
雖然眾官兵對操演兵事有所抵觸,但是也沒有人膽敢違背千戶大人的命令,畢竟不論是從法理上還是職務(wù)上來說,張延齡的做法并沒有錯。于是千戶所眾官兵,在各自上官的指揮下操演起來。
張延齡站在高臺上看著各自操練的百人隊不禁暗自搖頭,雖然所有的士兵都在用心的操演,但是整個方陣看起來松松垮垮,一點軍伍該氣勢也沒有,要不是衛(wèi)所官兵全都穿著整齊的軍服,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張延齡又看向跟隨自己一同南下的京營馬隊,馬隊在百戶楊一凡的指揮下,排成兩隊橫列,揮著馬刀向前沖去,雖然人少,但萬馬奔騰的氣勢,仍舊讓人看著熱血沸騰。
就在張延齡在校場內(nèi)操練兵丁的時候,有守門的士卒前來報告,平樂府知府洪啟功正在營門外求見。
……
洪啟功坐著藍(lán)色軟轎出了東門后,直撲千戶所所在的小河鎮(zhèn),然后在千戶所的營門口走下坐轎,讓守門的士兵前去通報。
很快,洪啟功就看到營門大開,一個身著銀甲的年青千戶帶著一個手下走了出來,只見身穿銀甲的千戶走過來拱手行禮道:“卑職,平樂府御制千戶所千戶張延齡見過洪老大人?!?p> “哼!”
本來就臉色很差的洪啟功,看到銀甲千戶沒有下跪行禮,僅僅是拱手了事,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洪啟功甩了甩衣袖,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張延齡,就率先走進(jìn)了千戶所的營門。
張延齡看到洪知府的作派,也不滿意的撇撇嘴,一個連府城外的亂民都解決不了的知府,也不知道得意什么?!
就這樣,洪啟功跟張延齡兩人懷著各自的不滿,走入了千戶所的會客廳。
分賓主落坐,張延齡率先問道:“不知道洪知府老大人,來我千戶所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dāng),老夫來此,就是聽說御制千戶所來了位新千戶,老夫特意來拜訪一下?!?p> 洪啟功雖然對張延齡深感不滿,但是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沒有失。
張延齡聽到洪知府的話,也不好恁回去,笑著說道:“老大人有禮了,其實是晚輩應(yīng)該先去拜訪老大人才是,晚輩剛剛接手千戶所,事物有些繁忙,本想著過幾天前去拜訪老大人,沒想到老大人您到先來了?!?p> “呵呵呵,”洪啟功聽到張延齡的話,不禁對張延齡感官好了不少,看起來這個年青的千戶也不是那么跋扈,可能是讀書少才失的禮吧。
洪啟功問道:“不知這位千戶大人何姓?哪里人氏?”
“晚輩姓張,祖籍山東?!?p> “哦,是張千戶啊,失敬失敬?!焙橹蜌馔觊_口道:“老朽有個不請之請,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張延齡聽到這句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前世影視劇集里要是有這么一句,定然不是好事情。
張延齡本想說“不當(dāng)講就不要講”給恁回去,但看到洪知府還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等待回答,也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洪老大人,有什么話請直說,晚輩但凡能幫上忙,一定不負(fù)所托?!?p> “能幫上,”洪啟功現(xiàn)在看到張延齡對自己恭敬的態(tài)度,心里是滿意極了,自己所要求的事情很簡單,這個姓張的千戶肯定能答應(yīng)。
洪啟功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老夫聽說,張千戶今晨在府城的東門外,抓了一些無辜的山民,老夫此次前來,就是請張千戶就將他們?nèi)挤帕税??!?p> “無辜的山民?”
聽到洪知府的話,張延齡有一點傻眼,自己抓的不全是叛亂的山民嗎?哪里來的無辜的山民?
張延齡詫異道:“老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晚輩抓的可全是叛亂的壯、瑤兩族亂民吶?!?p> “哎——,要不是靖江王亂收賦稅,壯、瑤之民怎么可能叛亂,有道是:苛政猛于虎也!張千戶,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放他們一馬吧!”
“這——”聽到洪知府的話張延齡反駁道:“雖然是因靖江王亂收賦稅所引起的的,可是壯、瑤山民畢竟圍了府城半月之久,已有作亂之實,晚輩抓捕他們也是分內(nèi)之事……”
“張千戶,不教而誅不是君子所為,是老夫沒能盡到教化地方的責(zé)任。責(zé)任全在老夫,你還是把他們都交給老夫吧,老夫請了上好的夫子,等他們出來,給他們講解三綱五常禮儀廉恥……”
聽到洪知府的話,張延齡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天底下竟然還有這么“迂”的知府,簡直就是,就是個老糊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