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自然是徐墨改扮的.
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幾乎無可避免的要面對徐虎后,他首先思考的是親自下場,但除此之外,這段時間所關(guān)注的肖家給了他另外一個選擇:肖家急需武者尤其是高等武者的鮮血來讓守靈覺醒,徐虎則是地元境六層的武者,只要把消息透露給他們,肖炎海等人想不動心都難,而以血神鞭的詭異,想必對付他也不成問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解決眼下的問題。
此時看肖炎風(fēng)面對著紙上的兩個字陷入苦思,他滿意的提著二兩茶葉出了鋪子。
從那天晚上和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來看,肖炎風(fēng)一直處在死亡的恐懼之中,那么對于能讓他擺脫離死亡的方法,他一定會拼命抓在手里,而他提供的兩個條件不難聯(lián)想到悅來客棧,進(jìn)而找到徐虎。
接下來是等待了。
徐墨相信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案,也有足夠的耐心,但是,單純的等待還是太過被動了,而且,從徐虎追來的這件事上也給他提了個醒,如果另外一方勢力要是還對他有所企圖的話,未必不會跟著馬升等人一起過來。
所以,等了一天半后,他留下一張“有事外出”的紙條后,就返回了毒麻港,他要提前過去先見到馬升等人,了解情況,也好做些布置,給肖炎風(fēng)這邊爭取更多的時間。
……………………………………
對臨近云離州到升云府這段海域來說,春秋兩季因為海風(fēng)的緣故,實在是航行的好季節(jié),秦覺福就感覺這次返航比去的時候還要順利,時間縮短了近一天,尤其看到馬升站到陸地上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模樣,疲憊的感覺又減輕了兩分。
他扶著馬升的肩膀,熱情的笑道:“小馬掌柜,你還是海路走得少,走多了就習(xí)慣了?!?p> 馬升勉強笑了笑,或許習(xí)慣了百花軒的溫暖,他感覺這里的夜晚格外的涼,忍不住緊了緊衣袖。
那次和父親馬長祿的談話,一開始他心里很是抵觸,但隨著時間推移,馬長祿的話卻老是在他心中響起,一方面,他不相信什么難題都難不到的徐東家會出什么意外,另一方面又不由想李掌門跟他父親說過徐東家性命不久的話,那可是宗師境的武者親口說的!
漸漸的,后面一種想法占了上風(fēng),然后他又想到,如果徐東家不在了,他們父子似乎也能將如家開下去……
到那時,如家就成了馬家的了,雖然華青宗要占大頭,但名份不一樣,何況徐東家不也一樣嗎?
當(dāng)這種想法纏繞在他心頭的時候,也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徐墨的緣故,他的行事做法漸漸和原來不太一樣了,他開始小心試探著籠絡(luò)各位大廚,也試著用另外一種身份態(tài)度和百花軒的宋夫人打交道——他不知道當(dāng)時宋夫人是否察覺了其中的變化,但卻有一種難以壓制的激動。
那段時間,他整個人似乎處于一種躁動的狀態(tài)中,然后突然而至的徐墨的信就像一盆冰水一般迎頭澆了下來!
拿到信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陣陣的窒息,前面一段時間的遐想就如鏡花水月一般突然破碎了,然后他死命的盯著信看,上面徐墨專門留下的暗語打碎了他心中最后一點僥幸。
接下來兩天他過得渾渾噩噩,直到秦覺福的到來,他才恢復(fù)了表面的平靜,但此時下了船,走在亂石鋪成的路上,卻又一陣陣的心虛和恍惚。
秦覺福仍然很熱情,帶著馬升等人來到了那家客棧,然后小聲道:“這里的價格是外面的三倍,我們就選幾間客房湊合休息一晚吧,諸位遠(yuǎn)來是客,今天的一切就由我來請!”
馬升回過來神,神色復(fù)雜的笑道:“不用。我們?nèi)缂业娜顺霾疃加幸?guī)定,我這個等級的要住獨院的,秦掌柜不如和在下一起住……”
秦覺福愣了一下,哈哈一笑,道:“還是你們?nèi)缂掖髿猓『湍銈円槐?,倒是我小氣了,不過既然到了這里,怎么能讓你花錢?說好了,還是我請客!”
馬升搖了搖頭,正色道:“秦東家不用客氣,我們是有規(guī)定的!等到我們兩家談好,秦東家就明白了?!?p> 秦覺福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然后一咬牙,也訂了一間獨院。
和秦覺福的一番交談后,馬升感覺心中安定了許多,尤其當(dāng)他走進(jìn)訂好的小院,推開門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喊出一聲“東家!”后,內(nèi)心再無雜念,感覺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也沒問徐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趕緊警覺的向門外看了一眼,又輕手輕腳的帶上門,然后走到了桌前站住,張了張嘴,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徐墨將一杯水推過去,看了他一眼,道:“這一路順利嗎?”
馬升深吸一口氣,沒有動那杯水,低著頭道:“回東家,一切順利?!?p> 徐墨笑了笑,道:“不用緊張……你把我離開這段時間的情況匯報一下吧?!?p> 馬升抬頭睜大眼看著徐墨,三個多月沒見,幾乎和原來一樣的淡定從容,不對,感覺還更加強壯了,如此說來,李掌門所說的性命不久的話完全就是居心叵測的屁話!
也對,剛跟著開店的時候,徐墨還有些瘦弱,但那時起他就能吃能睡,還自己練武,隨后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好,最明顯的是身體越來越強壯,尤其來云離州前,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現(xiàn)在想來,那時徐墨除了因為日曬而變得有些黑,但皮膚卻細(xì)膩有光澤,眼睛也明亮,往那一坐,就像頭豹子一般充滿活力,哪里是性命不久的表現(xiàn)?
自己真是鬼迷心竅竟然相信那樣的話!
他腦海里念頭翻騰,忽然對上了徐墨的眼睛,馬上反應(yīng)過來,忙道:“哦,您離開這段時間,按您的安排,店里一切都好……對了,還有一件事,上個月,李掌門專門把我父親叫上山去,說您……那個身體不好,讓我們把店負(fù)責(zé)起來……東家,您……我相信您身體好好的,他明顯不懷好意!”
徐墨看向馬升,對于李勝志的操作他并不意外,也在意料之中,但從剛才觀察到的馬升的表現(xiàn),他也能猜到他們父子倆可能受到的影響,但好的領(lǐng)導(dǎo)不用奢求手下絕對的忠誠,他不斷開創(chuàng)的局面有足夠的利益驅(qū)使他們跟著他走,不過他也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說一下,免得他們軍心動搖:“這件事是我故意的,目的是給我們?nèi)缂野l(fā)展?fàn)幦「玫臈l件,你們無需在意?!?p> 雖然已經(jīng)確認(rèn)徐墨的身體沒有問題,但聽他親自說出來,馬升還是感覺心情振奮,甚至有些忍不住要激動得跳起來,至于心中起的那些念頭,則完全消失得干干凈凈。
徐墨指了指茶杯,馬升的表現(xiàn)也讓他心情愉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終究希望有人能跟他一起前行的。
馬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茶水竟然格外的甘甜,而大腦也恢復(fù)了靈光,想到徐墨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這里,忙問道:“東家,你這次親自過來,可是對接下來和秦家的合作有什么吩咐?”
徐墨微微點了點頭,道:“是有件事……”
他正要講出安排,忽然停了一下,皺眉沉思了一下,道:“先不急,你把外面的客人請進(jìn)來吧。”
馬升一驚,回頭從不太嚴(yán)密的門縫中看到一個人站在院墻上,他忽然意識到什么,忙道:“東家,他是誰……不管是誰,您先躲一躲,我來應(yīng)付他!”
徐墨搖了搖頭,不在意的道:“請他進(jìn)來吧。”
他提前兩天過來,已經(jīng)將周邊環(huán)境都畫入了《遠(yuǎn)山圖》中,如果有危險他可以隨時離開。
馬升欲言又止,但還是聽從的開門走了出去,向墻上的身影拱手道:“這位朋友,我家先生有請。”
他并不知道對方是誰,所以不用原來的“東家”來稱呼。
那人聞言不見身體動作,人就像只鷹隼一般飛沖下來,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門前,卻是一個頭發(fā)半白、神色陰郁、額頭有兩道好像是新長好的傷疤,身上則有一股濃郁的藥味的中年人。
馬升回頭看了一眼,見徐墨微微點頭,就彎腰行禮:“請?!?p> 中年人舉步進(jìn)屋。
徐墨站起身,問道:“請問閣下是誰?”
見到徐墨起身,中年人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道:“我是袁梵沖。”
還是找來了……
徐墨心念一轉(zhuǎn),就想起袁梵沖是青峰派的副掌門之一了,他伸手相請,道:“原來是袁掌門親自,請坐?!?p> 袁梵沖看向徐墨,過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道:“想見徐東家一面真是不容易??!”
徐墨也看向袁梵沖,如果對方仍舊如原來的高高在上,或者恃強蠻橫,又或者內(nèi)藏奸毒,接下來也就沒什么好談了,但從剛才的表現(xiàn)看,應(yīng)該是接受了現(xiàn)實的吊打,四個多月沒有找到他本人仍然鍥而不舍,也該磨滅了各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那么就可以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