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機(jī)遇一失勝負(fù)易
“饒你一命？”老嫗的尾音拖得很長，似有沉吟之意，旋即只見她雙眼微微瞇起，瞳孔卻泛著光，接著說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往后的供奉可不能少了...”
郡尉聽聞老嫗愿意不把這件事情告知郡守，緊繃僵硬的脊背此刻才放松了下來，慌忙拜謝道：
“謝謝姥姥，晚輩懂得，懂得。晚輩昨日里新抓了一女子，她腹中胎兒已然成形，晚輩這就著人給送來姥姥享用?！?p> 望著郡尉連滾帶爬的離去，老嫗冷笑了一聲，然后再次打量了一下姜玨，帶著幾分試探，問道：“即便有萬千生靈的鮮血錘煉，死靈馬都未必能祭煉得出，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異獸，你又是從哪得來的？”
“這個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你們這些人最是忘恩負(fù)義，唯利是圖，剛剛那郡尉你就這么放他走了，就不怕他遠(yuǎn)走高飛，或者狗咬狗，來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哼，他敢！他們的郡守，我那所謂的師兄早在他們的身子里種下了血毒，性命只在我?guī)熜值囊荒钪g，他敢跑到那去？除非有你那死靈馬，在城主沒有察覺之時，逃出這永昌郡。”
“血毒？”
聽到老嫗提及血毒二字，不知為何，姜玨突然就想起了女鬼阿依。
“怎么？你知道？”
“不知道，就算知道又干你何事？”
“行了，也別和老婆子顧左右而言他的拖延時間了，你把那死靈馬，以及它的來歷一并告知我。說不定老婆子我一高興，讓你在死前少受點(diǎn)苦楚，或者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
姜玨低著頭，正尋思著怎么自救的法子，卻見離開不一會的郡尉已然跑了回來，手上拖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姜玨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但是她的衣衫卻眼熟得緊。
等到近了姜玨才猛然醒悟，這女子不就是客棧里夫君被謀殺的那名孕婦么？當(dāng)時聽說郡尉帶走了她，姜玨還道是為了辦案，原來是為了取走她腹中的胎兒，為了給老嫗修煉尸火之用。
所有本來看起來沒有多大干系的事情，在此刻又有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姜玨的腦海里一團(tuán)亂麻，但不是因為事情突然變得復(fù)雜，而是看著面前大腹便便的女子，想起了老嫗之前的話語，難道她就要在這里活生生的刨開人的肚子，取出她懷中嬰孩不成？
“你們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那只不過是一個還未出世的胎兒啊。”姜玨想要沖過去把女子護(hù)在身后，哪料得老嫗早有防備，她只手一張，血淋淋的鬼嬰已然擋在姜玨面前，白慘慘眼珠驀然一瞪，姜玨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沒了姜玨的干擾，老嫗轉(zhuǎn)過身去，雙手溫柔的撫上了女子凸起的腹部。那女子被嚇得花容失色，雙腿戰(zhàn)戰(zhàn)發(fā)抖，不一會竟有液體晶瑩而下，這是被嚇得失禁了。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女子想要掙扎，可是雙手已然被郡尉死死扣住，只能望著老嫗，面上滿是哀求?？墒抢蠇瀰s無動于衷，雙眼盯著女子凸起的腹部，好似是一盤美味可口的大餐一般。
想這老嫗與婦人同是女子，她要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才能下此毒手啊。姜玨帶著一絲希望，在一旁大聲勸到：“將心比心，難道你就沒有過自己的孩子么？”
老嫗背對著姜玨的身子一震，但是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只見她雙指如勾，在女子的肚子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豁口，血紅的鮮血緊接著從傷口里淌了出來，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冒著騰騰的熱氣。
不知為何，那女子卻沒有因為痛楚而嚎叫出聲，雖然她的面容已然扭曲，可她的雙眼卻直勾勾的盯著肚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今她為魚肉，執(zhí)刀之人是不會同情魚肉的。老嫗雙手伸進(jìn)了女子的肚子，直接把已然成形的嬰孩取了出來。
“嘖嘖，好東西啊?！崩蠇炑劬γ爸猓粗种信踔倪€有幾分氣息的嬰兒。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拿走我的孩子...”女子面色慘白，因為肚子被刨開，就連腸子都落了一地，但是她卻眼勾勾的哀求著。
老嫗根本沒有搭理，而是當(dāng)著姜玨他們的面，將那嬰兒送到嘴旁，只見她吧唧一口下去，就好像是嚼食什么瓜果一般。嬰兒的鮮血四濺，就連遠(yuǎn)處的姜玨都不能幸免，溫?zé)岬难簬е唤z腥臭味，讓姜玨的大腦嗡嗡作響。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人吃人。不，更準(zhǔn)確的是吃的也是活人，還是未出世的孩子。這完全超出了姜玨的承受范圍，他雖然已有一夜未進(jìn)食，但肚子還是忍不住一陣翻滾，腸胃一翻，直接就吐了起來。
“鬼啊...”牢房中一些人此時才從睡夢中醒來，看到老嫗生吃人的樣子，又被直接嚇暈了過去。
唯有郡尉在旁一臉諂媚，雖然面上恭謹(jǐn)，但是看他瑟瑟發(fā)抖的身子，顯然也是嚇得不淺。而嬰兒的母親，此時半死不活，目光呆滯的斜靠在牢房的木柱上，望著老嫗手中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嬰兒。
“你，你...你這老妖婆，你怎么能如此泯滅人性？”
姜玨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中的憤怒，即使有老嫗奉養(yǎng)的小鬼在當(dāng)中阻擋，都不再顧忌什么，周身氣脈大開，四周污濁的陰氣源源不絕的被他納來，然后將身一躍，繞過小鬼直接往老嫗飛撲而去。
按照常理，老嫗奉養(yǎng)的小鬼應(yīng)當(dāng)加以阻攔才是，但是它此時卻失去了目標(biāo)，讓姜玨在陰濁之氣的庇護(hù)下成功的靠近了老嫗。
沒料到姜玨有此一著，老嫗手中啃食到一半的嬰兒尸體被姜玨一把拍開，帶著鮮血飛向了半空，然后落在了它母親的手上。
“找死?！崩蠇瀽佬叱膳?，只手一揮，她奉養(yǎng)的小鬼雙目一紅，直接繞在了姜玨后面，在老嫗的操控下，與她一前一后把姜玨包在了中間。
小鬼看不見姜玨，但是老嫗的雙眼卻還是肉眼凡胎，她能看見。在她控制之下，小鬼的臍帶如同一根繩子一般，以迅雷之勢纏上了姜玨雙腿。
這臍帶看起來是血肉模樣，但是卻有著詭異的腐蝕效果，比之尸火更甚，只消一觸，姜玨就感覺到了鉆心的疼，若要掙脫，這臍帶就變得牢固非常，更可怖的是臍帶另一端的嬰尸小鬼，此時已利齒森森，大張著口往姜玨腿上咬來。
后有小鬼攔道，前面的老嫗并沒有給姜玨太多機(jī)會，她此時雙爪如勾直取姜玨上盤，只聽嗤啦一聲，利爪在姜玨身前劃出幾條深可見骨的血痕。
難道今日就要交代在這里了么？姜玨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無力之感?；艁y中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早已熟悉萬分的儺殺心決直接祭出。
本來再無懸念的場面，就在這時候發(fā)生了詭異的一幕，那纏繞在姜玨身上的小鬼好似遇到了一個無法被填滿的漩渦一般，只在頃刻間就被這個漩渦吸納的一干二凈。
小鬼的突然消失解了姜玨燃眉之急，因為老嫗的利爪也在同時襲來，欲將他開膛破肚。姜玨好不容易解開束縛的雙腳往后退了半步，老嫗的利爪帶著一股腥風(fēng)，從姜玨胸前劃過，雖然逃出了生天，但不可避免的又添了幾條深可見骨的口子。
老嫗沒有殺得了姜玨，才發(fā)現(xiàn)小鬼不見了，此時的她似乎有些情急，但又不敢貿(mào)然攻上來，只在原地質(zhì)問道：
“不。我的小鬼呢？臭小子，你把我的小鬼弄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