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鉗住霽初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身體翻過來,她順勢被他擁入懷中,她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麝香味。羞憤交加,霽初抬手便要發(fā)招,抬頭時卻發(fā)現頭頂的這張臉竟然是夜空。
“你跟蹤我?!”
霽初黛眉緊鎖,清亮的眼眸翻滾著難以遏制的怒火。
“沒有?!?p> 夜空語調平緩輕柔,仿佛對霽初的怒意并不在意。
霽初掙脫他的懷抱,他沒有施力,霽初退后好幾步。
她還想問他什么,卻見他正借著僅有的一點月色,觀察著窗外的的情況。
天空,布滿了深色的云朵,原本明朗的月光透過它們映出血紅的色彩。粗暴急促的呼吸聲和血液怒濤般涌動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啃食尸體的已經遠遠不止兩個魔了,而是一群數不清的魔??茨菈Ρ谏嫌坝熬b綽的影子,和后面陸陸續(xù)續(xù)集中的魔影,數量像是幾百上千都不止。霽初就算再鎮(zhèn)靜,也免不了倒抽一口涼氣。
那個血液早已流干的更夫此時只剩下森森的白骨,還有幾個魔掰開脊柱在吮.吸骨髓。
霽初難以抑制心中的悲憤,握著劍想再次沖出去,被男人阻止。
“滾開!”霽初一把將他推開。
他后退一步,卻拉住了霽初的手腕,迎上霽初凜然的目光,他卻淡淡地說道:“我怎么能眼見自己的主人去送死?”
“什……”霽初不明所以地望了望他,“誰是你主人?”
“姑娘之前明明為我下達過一個命令??!”
“哈?”
“那時,姑娘對我說:‘出去!’然后,我也按著姑娘的命令去做了,順著窗子飛出去了?!?p> “然后呢,又怎樣?”
“命令達成,完成了主仆儀式,我是姑娘的隨從了!”
天吶,這人是賴上了!
霽初對他叫道:“這是哪門子儀式?我為什么沒聽說過~”
夜空望了望窗外,慵懶地笑了笑,很隨意地說了一句:“管他呢!”
霽初被他氣得跳腳,當下也不想和他理論,握著短劍又一次想要沖出去。
還是被他拉回來了:“姑娘可知道這一大群魔一起跑出來,有個名頭叫什么?”
“叫什么?”霽初哪里知道這些,然后她腦中閃出一個名詞:“百鬼夜行?”
“呃……”夜空一陣無語,“百鬼夜行是御狐大帝的絕招??!”
“我管他那么多,現在這群魔到處找人吃,不阻止怎么行?”
“這叫群魔夜游!”夜空的微翹的唇角似笑非笑,目光卻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你可知魔的數量有多少?歷來群魔夜游都是災難的代名詞,就算修行萬年的大妖怪都不敢單槍匹馬正面和他們相對,你跑過去只有送死。只是……”夜空遲疑了一會,又喃喃地自語道,“這個時代,怎么會有群魔夜游呢?”
霽初剛要問他個究竟,魔的聲音傳了過來。
“咿——我又聞到了人的味道!”
外面一個魔像是發(fā)現了天大的喜事一樣,對著同伴高吼。
“恩恩,是人……”
“是女人!”
“少女!”
“少女!”
“我要吃少女!”
群魔咆哮著,一個接一個地朝破廟的方向涌來。
漆黑的蒼穹被紅色的云朵覆蓋,沒有了一絲光亮,魔的眼睛閃動著紅幽幽的光芒。他們大多是一尾、二尾和三尾的魔,都像是餓久了的狼一樣,口角流涎,用仿佛從地獄飄來的聲音興奮的吼叫。
霽初抬頭凝視著夜空,沒有光線已經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朝他的臉看去……
“別慌!”夜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溫柔地對她說,“我想辦法?!?p> “我沒有慌!”
在這一刻,這一句“我想辦法”,竟讓霽初的心頭無來由地一暖。仿佛是飄蕩在冰冷無際的海水中,在充滿黑暗和絕望的時候,有一只溫暖的手朝你伸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會帶你去哪,但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隨著他。
“呵……”夜空輕聲笑了一下,溫柔地對她道,“找找看這里有沒有筆?!?p> 沒有時間問原因了,霽初聽到他的需求,馬上摸索著尋找。
不大的破廟像是廢棄很久了,到處都是很厚的灰塵,兩個人分頭在各處搜尋。
外面群魔的腳步逼近,像是需要保持陣型一樣,他們并沒有用魔翼飛翔,也沒有爭先恐后,而是一個接一個,宛如儀仗隊一樣,步伐不亂,緩慢有序。
霽初的手伸到神像后面,仿佛是摸到了一個竹筒,再摸摸,她驚喜的發(fā)現有一支筆桿。
“有了!”
霽初激動地將摸到的那支毛筆遞給男人,男人接過筆,在筆尖處稍加摩挲了一下,便又在尋找什么。
“還要找什么?”霽初輕聲詢問。
“這筆尖連點干墨都沒有了,根本寫不出字,要找找還有沒有硯臺?!币箍找贿吇卮穑贿吚^續(xù)找。
“去哪找啊……”霽初有點絕望地嘆息著,無奈只能跟著找。
伴隨著流.涎的聲音,和興奮的吼叫,魔們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嘗到少女的滋味了。
霽初望向魔走來的方向,對男人說:“找不到,跑吧!”
夜空搖頭道:“逃不掉的。我們現在沒有動,所以他們走得慢,但如果我們跑,他們也會跟著跑的,這樣反而激怒了他們,到時候我們是插翅難飛。”
“那怎么辦?等死嗎?”霽初憤恨地掐了一個指印,手環(huán)上的紫暈纏在了短劍上,“不如拼了!”
夜空此時也不找了,他拿著筆,也望了一眼魔行進而來的方向。
并肩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霽初道:“他們只是聞到了我的味道,許是我身上的魅.惑之氣蓋住了你普通人類的氣味,所以,你不必陪我,趁現在,你快跑,他們來了我來對付?!?p> 夜空噗地一聲笑了。
“你笑什么?很好笑嗎?”
“我笑你逞強的樣子很可愛……”
“我殺了你哦!”
“要殺我,等這個難過去,我的命隨你處置。”夜空看著遠方喃喃地說,“但現在,我的命留著還有用?!闭f著他優(yōu)美的薄唇輕輕努動了一下,又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有一種東西,比墨汁還要管用。”
霽初問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