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霽初極力地吞著口水來舒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她搖著頭,說道,“夜空,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一個男人平白無故的在另一個男人家門口等我。”
夜空滿不在乎地說道:“不是平白無故,我喜歡你?!?p> “喜歡”兩個字,為何在他口里說出來就這么容易,這么輕快?
“夜空,我覺得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對一個人這么好。”霽初盡量心平氣和地對他說,“這個世間,不會有人真的會去為另一個人付出生命。因?yàn)樯挥幸粋€,而‘別人’這個字眼卻無窮無盡。所以,一個對你只是一味付出不求回報的人,必定是要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我猜不透你,所以我不知道你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也許是我給不起的。”
“公主認(rèn)為,我是無緣無故對你好?”
“難道不是嗎?”
“那么公主認(rèn)為,大將軍是不是無緣無故對你好?而大將軍要在你身上得到的東西,公主你給得起嗎?”
“也許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我吧?!?p> 其實(shí)霽初直到昨晚之前一直是這么認(rèn)為的,但昨晚在書房時摸到的那個女子的頭飾讓她不確定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了解辰爵,就像不了解夜空一樣。
昨晚一夜沒闔眼,她覺得身心俱疲。越是不想卷入感情的糾葛中,就越是被感情纏的剪不斷、理還亂。
夜空一夜的等待,其實(shí)令她感動,甚至心疼。但她強(qiáng)迫自己不要輕易地去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她始終覺得,男人溫柔的背后,總是別有用心。
于是,她只能用冷漠去對待夜空,用能讓他傷心的話刺激他知難而退。
果然,夜空的表情變了,他的唇微微抖動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心里一陣絞痛,面上竟是一股難以名狀的凄苦,好似這個紅塵所有的痛苦都加起來也比它不過的苦。
他干凈清爽的眉頭微微蹙著,她與他無聲對望,他雙唇緊閉,那雙黑玉一般的眸子淡然而出的悲傷,流瀉如水般流淌在他們兩人的身上。霽初呆呆地看著他,張嘴竟然吐不出半個音節(jié)。
他此時的這張臉,這個表情,仿佛是魔咒一般刻在霽初的眼里揮之不去,竟讓她傾盡一生也無法遺忘。
不知過了多久,聽夜空略有些沙啞地說道:“原來,公主的心早已裝滿了大將軍容不得我了,正因?yàn)槿绱?,公主愿意相信大將軍的喜歡是真心的,而不愿意相信我是真心的?!?p> 霽初咬了咬牙,道:“就算是吧?!?p> “我知道了?!彼穆曇魳O小,小到霽初覺得聽到這句話好像是錯覺。
她淡淡地說道:“我給你一筆銀子,去好好生活吧?!?p> 夜空落寞地輕道:“不必了?!?p> “那……”
“公主回去吧?!边@游絲一般的聲音散在空氣中,頃刻便飄走了。
霽初甚至都沒有完全聽清就轉(zhuǎn)身走了。
她覺得如果此刻不轉(zhuǎn)身,下一刻就會在他面前流下眼淚。
而她最想聽的那句話,他始終都沒有說……
她又狂奔回府里,神不守舍地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跑,竟走錯了兩次,迷路了三次才找到。
還沒跨進(jìn)院子,就見玲瓏問:“夜空呢?”
“走了?!膘V初沒回頭,也沒有停住腳步,而是直徑往屋里走。
玲瓏跟在她后面,不甘心地問:“怎么會走了?剛剛府里的人在傳他在門口等了一夜?!?p> “我把他打發(fā)走了?!?p> “公主,為什么?你昨天明明那么傷感!”
“養(yǎng)個小貓小狗走了都會傷感的,這有什么?過幾天就忘了?!?p> “公主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他在風(fēng)雪里等了你一夜??!”
霽初頓住腳步,緊閉雙唇,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接著往里走:“又不是我讓他等的!”
“為什么你會這么無情?”
“沒有為什么,你怎么那么多為什么?”
霽初沒有看她,而是拿出一個包袱,在一樣一樣往包袱里放自己的東西。
“公主你在做什么?”玲瓏見她魂不守舍又急急忙忙的地收拾東西,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等她去辦。
“收拾東西,你看不見嗎?”
“我知道你收拾東西,可你收拾東西做什么?”
“離開這。”
“離開哪?”
“離開大將軍府,不住在這了?!?p> “為什么?”
“你怎么又問為什么?我做事還要樣樣跟你匯報嗎?”
玲瓏一把抓住霽初的手腕,霽初動作停止了,瞪眼望著她。可這眼睛不瞪不要緊,一瞪,淚嘩啦嘩啦全流下來了:“你拉著我做什么?”
“公主你有什么心事?何時不愿意和我說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她一把甩開玲瓏的手,繼續(xù)收拾東西。
“你若沒有心事,為何你的衣服從床頭被你放到桌子上,又被你放回床頭,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了!”
“我才沒有,不是同一件衣服,你看錯了!”
“是我看錯,還是你不愿承認(rèn)?好,那你的眼淚在為誰流?”
“你能不能不要吵了?!你好煩!”霽初對她吼了一聲,接著站在原地,開始出神。
玲瓏站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出神,不動也不出聲,她等待暴風(fēng)雨來臨的那一刻。
然而,暴風(fēng)雨卻沒有來。
半晌,霽初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后平靜地對她說:“你收拾吧,我們的東西都拿走。辰爵給的不要拿?!?p> “我知道了。”
回答完霽初的話,玲瓏便開始無聲地收拾東西。屋子里除了玲瓏來回走路和物件相撞的聲音外,什么聲都沒有。
霽初背對著她,呆呆地站在窗子前一直愣神。
過了半盞茶的光景,只聽玲瓏在身后輕輕道了一句:“都收拾妥當(dāng)了,這就走嗎?”
霽初緩緩回身,看了一眼玲瓏肩頭的包袱,沒有回她的話,而是衣裙飄飄,步履輕浮地直徑走出院子,玲瓏背著包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第二次穿行在亭臺樓閣之間,家將們見到這位大將軍最中意的公主神情恍惚地要走,無一不心中揣度,但卻無人敢上去搭話。
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霽初聽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背后將她叫住。
“公主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