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夜空在她身后輕輕呼喚了一聲。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又給了他一個溫婉禮貌的笑容,說道:“你留在著,我?guī)Я岘嚦鋈プ咦??!?p> 然后對玲瓏說:“走吧?!?p> “好,公主!我馬上來!”說著,玲瓏蹦蹦跳跳去里面洗了洗手,然后一邊在身上抹著水,一邊跑出來了。
看著霽初兩人朝山里走去,夜空穿過一個長廊,來到后院,院子依然被泉水蜿蜒環(huán)繞,角落的一棵樹下,有個石桌,上面擺著一尾古琴。
夜空坐在琴后,十指靈動,琴弦被他撫弄,緩緩流淌出悠揚(yáng)的曲子。
霽初與玲瓏沿著一條溪向上走去,兩岸山峰漸陡,溪水一路相伴。轉(zhuǎn)眼間,兩人已處在群山環(huán)繞中,座座山峰拔地而起。放眼望去,各個山體脈脈相連,而她們所處的“望川崖”傲然獨(dú)立,唯自向天。
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置身的這座鶴立雞群的望川崖,似隱隱聽到了松濤聲。她與玲瓏對視一下,便朝聲音走去。
隆冬的天氣,山間都是皚皚的白雪,樹枝干硬脆弱,毫無色彩。但過了一座峰,突然天地一新。霽初不禁錯愕,也頓時明白了“望川”的由來。
那是一個四面環(huán)壁的凹地,由刀削般筆直的懸崖簇?fù)碇黄蝗坏南删?。山崖壁石下,綠草萋萋,好似春日的新綠。
草地上是一片環(huán)水的桃林,淡粉色的桃花開得正艷,那一簇簇粉紅,綴滿枝頭含笑吐芳,香氣撲鼻。一陣山風(fēng)吹過,落英繽紛,飄飄散散,落入桃林環(huán)繞著的潭水中。
凹地中央的潭水晶瑩澄碧,清可見底,水面上籠罩著一層似霧似煙的氤氳。
正對著她們的崖上,竟有一個千百丈高的瀑布飛流直下,磅礴的松濤之聲,便是從這里傳來。那怒濤洶涌傾注,變幻極勢,聲音如轟雷噴雪。
霽初不禁被這盛景所動,她怔怔地望著那吞云吐霧般的飛瀑,又看看了瀑下柔美動人的桃林碧潭,山峰高處又是皚皚的白雪。這雄壯與嫵媚、溫暖與寒冷的極端碰撞,又是那般的無縫拼接毫無違和。
兩人走進(jìn)潭水,霽初附身伸手觸摸水面,她的神情似是化開了一抹蜜,柔柔地笑了。
這潭水是溫泉,觸感溫暖舒服極了。
她挽起袖子,露出蓮藕般白玉色的手臂,兩條小臂都伸進(jìn)潭水里。她忽然感覺身子隨之輕盈無比,體內(nèi)好似有什么在與這潭水相互牽引。
她站起身子,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
玲瓏道:“公主,這么美的地方,不如多待一會吧。”
霽初詭異一笑,道:“我正有此意?!?p> 她雙臂一展,手間出現(xiàn)一團(tuán)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紫色,她將這紫色向天空一拋,紫色宛如被抖起的輕紗一般,鋪展到天際,竟成了一抹淡粉色,眨眼之間,便融入空氣,消失不見了。
玲瓏驚嘆地望著,興奮地問道:“公主這是什么?”
而等她轉(zhuǎn)頭看向霽初時,見這位平日里高冷如雪的公主竟已經(jīng)不.著.寸.屢,像是一條魚一樣跳進(jìn)了水里,空氣中飄蕩著她輕而柔的聲音:“結(jié)界!”
她的身體和心全都沉浸在泉水給她的滋養(yǎng)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充沛,好似這水是一個催化劑,將多日來她服用夜空給她的藥物都因這水的滋養(yǎng)全部化開,在體內(nèi)吸收。
她潛入水底,體內(nèi)的御狐令源源不斷地和這清泉相應(yīng)相吸,竟將靈氣也布滿她的身體。屬于人類的元?dú)夂蛯儆谘淼撵`氣在她的體內(nèi)形成兩股強(qiáng)勁的力量,互相糾纏成一股真力,這令她暢快得想要爆發(fā)。
她“嚯”地從水里探出頭來,她聽到了幽幽的琴音,那是屬于夜空的絕美音色,她竟在遠(yuǎn)離屋舍的深山里,清晰地聽到了他綿綿優(yōu)美、如甘泉清澈的琴音。
在她出水的那一刻,玲瓏竟然看呆了。
她從未見過公主如此的嫵.媚動人,直云一般的秀發(fā)有一半化在水里,霧蒙蒙的水面半隱著她楚楚的臉龐,那一雙溫柔而明媚的眸子里,流轉(zhuǎn)著誘.人的瀲滟,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天吶……”玲瓏喃喃驚嘆,“公主原來竟是這么美!”
“你今天才知道我美?”
霽初露齒一笑,含著滿園春色,一轉(zhuǎn)身朝飛瀑游去。
玲瓏看著她猶如羊脂玉一般的美背,就算她是女子也禁不住兩眼放光。
她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我是早知道公主很美,但平日里你一臉冷漠,高冷不可企及,你那時的美不食人間煙火,讓人不敢有非.分.之想。而現(xiàn)在……”
“現(xiàn)在你有非.分.之想?”霽初的身子半掩在水里,調(diào)皮地笑望著她。
她連忙低頭不敢看,慌忙道:“我是女孩,除了驚嘆公主美貌之外,自然沒有旁的想法,但我敢保證若是男子見了此刻的公主,相信沒有人不被俘獲的?!?p> 霽初粲然一笑,又沒入水底。
那一浪一浪的力量激蕩著她的身體,她必須強(qiáng)抑著,才能不爆發(fā)出來,她想將盤旋在體內(nèi)的力量釋放出來,想要體味熱血沸騰的瞬間。
她再一次從水面沖出來,她要卸去束縛自己力量的枷鎖。
只見她雙手抬出水面,帶出一串水花,那水花陡然變成無數(shù)朵五彩花瓣,像是被風(fēng)吹散一般紛飛了漫天。
隨即,玲瓏聽到天地之間一聲脆響,清脆、細(xì)微,而又極具穿透力,那聲音以霽初為中心,散開一股強(qiáng)大的聲浪,朝四面八方散播開來。
夜空撫琴的手指突然停頓,接著,臉上浮起一絲莫測的笑容。琴邊擺著的一顆剔透的水球正映著霽初施法的影像,那影像隨著琴音的停頓也消失不見,水球晶瑩,波動起伏,映照了一下夜空清澈幽深的眼眸,便倏然破裂成一灘水漬。
一片落葉自他頭頂?shù)臉滂旧想x枝飄飛,它無風(fēng)而起,經(jīng)過后院,穿過堂屋,再飛過庭院,來到門前……
冷冽的山風(fēng)吹過,樹葉頓然枯萎,落在宅子的門前。那風(fēng)又將屋舍門前樹上的積雪吹落,雪霧拂過掛在大門邊上的一個不顯眼的陳舊木牌。
那木牌幾乎被風(fēng)雨霜雪蠶食得面目全非,邊緣殘破發(fā)黑,如不仔細(xì)辨認(rèn),也許完全看不到有這樣一個木牌掛在這里。
木牌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簡單卻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形狀圖騰,在那圖騰下,是用上古文篆刻的兩個字。也許這個世上能夠識得上古文字的早已沒有幾個人,想必更難有人知道,這圖騰下刻的竟是——“藍(lán)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