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卷修飛身而起,身邊的云瞬間變成了黑色,一條黑龍卷著黑云怒吼而出,飄浮在他的身側(cè)。
他懸在比霽初更高的地方,低頭對她道:“我向來不喜歡仰望女人,你最好不要再惹怒我,你知道我生氣會很可怕的。”
木槿縱身來到逆卷修的面前,擋在他和霽初之間,對他道:“修大人,不要再打她了。她今日已經(jīng)很疲憊了,你真的要把她打壞嗎?”
木槿知道逆卷修的脾氣,倘若逆卷修發(fā)招的時候周邊的光景一派漆黑,便說明他心中正壓抑著怒氣,而這怒氣一旦釋放,后果就無法想象了。
逆卷修對木槿道:“我和你說過,對付這種女人,用溫柔的方法沒用?!?p> 木槿道:“有用也好,沒用也罷,她如果死了,那一切都結(jié)束了。”
逆卷修惡狠狠地笑了笑:“她死了不是更好?沒有這個禍水,天魔神大人覺醒之后,不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人間都有益無害?!?p> 木槿道:“修大人,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那么青丘一千多口又是為何而死?你倘若想殺掉她,又何必折損幾萬年的修為改造她?”
“木槿!”逆卷修暴怒,“你現(xiàn)在越來越放肆了!”
木槿掠過苦笑:“大人,我不想你后悔!”
“夠了!”霽初厲聲喝道,“不需要你們來討論如何對付我,我知道現(xiàn)在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我也有辦法不讓你們得逞!”
逆卷修的怒氣還未消弭,霽初的話無疑就給他的火添了一把柴,他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是何方神圣?就算是木槿幫你,我一樣能把你捉到魔界去!”
他的話音未落,周遭的云朵已經(jīng)全部被魔霧染黑,不遠處天雷滾滾。
不知何時,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漆黑的天玄劍,那劍嗡地一聲長吟,直奔霽初飛過去。
木槿見狀祭出血劍,縱身擋住天玄,幾個回合下來,天玄回到逆卷修手中。
逆卷修怒氣沖天:“木槿!”
這時,木槿毫無預(yù)兆地“咿”了一聲,逆卷修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他竟然望著遠方在走神。
“喂……”
木槿又在打架的時候走神!
逆卷修還沒來得及發(fā)作,木槿便急聲道:“修大人,我先行一步。”說著便匆匆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不要傷害她了,算我求大人?!?p> 逆卷修張開口還沒出聲,木槿便不見了。
他這是在逃跑嗎?逆卷修想。
木槿的突然離開,成功地轉(zhuǎn)移了逆卷修的注意力,怒氣也隨之消散了大半,至少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他對霽初道:“你現(xiàn)在跟我走,還可以和木槿一起抵達魔界。還是,你想單獨和我走?”
霽初冷冷笑道:“我不會和你走的?!?p> “好啊?!蹦婢硇薜拿嫔肿兊藐幊?,看得出他正強抑著怒火,“可以,你既然喜歡被我打,那我成全你。把你打暈,再把你提回去,倒也要不了多少時間?!?p> “是么?”霽初陰冷著面容,問道,“你就這么有自信,能把我?guī)ё???p> “不然呢?”
霽初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伸展雙臂,她身邊的冰龍開始急速地在她周身環(huán)繞,眨眼之間,她的身軀就被封進了冰墻里。
逆卷修見狀悚然變色,心道不好,但已經(jīng)遲了。
他作勢將黑龍祭出,黑龍噴出一道火焰試圖將冰墻融化,然而,那冰墻似乎是用神冰而造,黑龍火對它無效。
逆卷修正想用其它方法融掉冰墻,但此時更讓他脊背發(fā)涼的事情發(fā)生了。
在冰墻之上,突然響起一聲轟雷巨響,大天神迦宇一席白衣再一次虛影現(xiàn)身,天神火融進冰墻內(nèi),在內(nèi)部燃燒了起來。
神冰和神火本是同源,自然可以相融。現(xiàn)在霽初將天神火融進神冰之內(nèi),燃燒她自己的身軀,神冰融化之時,也是她命喪之時。
逆卷修的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空然無著之感,他沒有想到霽初的性格會是這么烈潔,這么倔強,甚至倔強得令人心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后悔對她那般殘暴,他也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一點都不愿意讓她受到傷害。
如果她死了,御狐令肯定會回到藍宇尊的體內(nèi),其實這對逆卷修來講并沒有太大的影響,甚至須倫覺醒的時候,可能會比她活著時對魔界更有好處。這也是當(dāng)初逆卷真下令捉拿霽初時,吩咐如果御狐令拿不出,就將她殺掉的原因。
他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想讓她死,所以他才想法子從她體內(nèi)毀掉御狐令,留住她的命。
他也說不出原因,就只是單純的,希望她就這么活著。
“喂,丫頭!”逆卷修突然大聲道,“講和!我不捉你了,你出來!”
沒有回答。
大天神火已經(jīng)在冰墻之內(nèi)開始燃燒。
“你可以不去魔界,也可以不嫁給我,你喜歡誰都沒問題,怎么樣?你把那天神火熄滅!”
仍舊沒有回答。
“該死!”
逆卷修大罵,他活到現(xiàn)在十幾萬年的光景,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束手無措過。
他眼睜睜地看著天神火在冰層之內(nèi)燃燒,甚至能聽到冰被火侵蝕時發(fā)出的“啪啪”聲。
一條黑色的纖弱的身影蜷縮在冰墻之內(nèi),身后是亮紅的羽翼,她一動都不動,像一只受傷將死的小獸。這些剛剛還美得讓他心中驚嘆的一切,竟馬上要化為烏有。
這個女孩,竟硬生生地被他逼到自毀的地步。
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顫。
他捂著胸口,蹙眉思考,那一顫的感覺是什么。
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人類的消亡如此難過,難過到仿佛要窒息。
他將手輕輕的放在冰墻之上,心想:我把你造出來才這么短的時間,你就要離開我了。那接下來漫長的時光,我要找誰去陪伴?你就算與我為敵也好,打架的時候我讓你贏,不要消失可以嗎?
他的心跟冰面一樣荒涼。他的眼起了一層薄霧。
火無情的燃燒,就仿佛他曾無情的殺戮一般。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里仿佛下起了雪,有一條濕狗一步一抖地哀哀在雪中哭。
束手無措,整個世界都變成的隆冬。他突然間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