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個年輕一點的幽冥使者笑道,“那湯是真好喝啊。連我們出去辦差回來時,也常去她那里討要一碗來喝,畢竟過了這奈何橋,就嘗不到人間煙火味了?!?p> “人間的東西有什么好吃的,要我說,還是咱們冥界的東西美味?!?p> 大司命聽著他們閑言碎語的聊起了人間和冥界的美食,就不再留心了,他抬眼看著橋上那個老婦人,她似乎一直在哄著那頭小驢子,讓它快走,卻舍不得打也舍不得罵。
等了許久,老婦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便從驢背上那兩包鼓囊囊的布袋子里,取出了一把小阮,顫巍巍的抱在懷中,佝僂著腰,用那滿是皺紋的手撥動了琴弦。
悠揚的琴聲一出,那驢子便乖乖的向前走了。
這曲子雖然只奏了一個小小的片段,但大司命還是聽出了端倪,他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把小阮上有一條琴弦,是伏羲琴上斷過的那一條弦制成的,那音色渾厚又清澈,悠揚又勁道,世上再沒有別的琴弦可以企及。
得來全不費工夫,只須得到這一根琴弦,奏出一個音符,便能讓女媧葬的大門開啟,拿到女媧石,重啟軒轅劍。
大司命仿佛打了一針雞血,當即就興奮起來了,眼底冒光。
那老村婦剛一下橋,他便迎了上去,向她拱手行禮,恭敬的道,“孟老夫人安好,晚輩是九天恒律司司主肅嚴,方才見您那一把小阮十分可愛,音色優(yōu)美,可否借與晚輩彈奏幾日?”
孟老太太抬起眼來,瞅了大司命一回,沒有理他,牽著小毛驢向前走了。
大司命又追趕上去,誠心誠意的向她再施了一禮,“孟老夫人,還請留步,晚輩是真心求琴,還望老夫人成全?!?p> 孟老太太又抬起眼來,瞅了大司命一回,還是不理他,只偏頭對身旁的小毛驢說,“老家伙,又有人來找我借琴了,你說,咱借還是不借?”
那驢子仿佛是聽得懂人話一般,搖了搖驢頭,晃得脖子上的鈴鐺“叮?!弊黜?。
老太太仰頭看著大司命,“你也看到了,老家伙不愿意把琴借給你。”
“老夫人……這……”
孟老太太繼續(xù)不搭理他,牽起驢子往前走,嘴里默念道,“走嘍走嘍,難得進城趕集一趟,要置辦的東西還多呢?!?p> 大司命還要追上去,被一個上了年紀的幽冥使者勸住了,那使者對他說,“大司命還是請回吧,這位孟老夫人是不肯輕易借出那把琴的,便是冥帝大人親自來要,她老人家也不一定給呢?!?p> 大司命不解,“這是為何?”
到底是冥夜調(diào)教出來的人,不該多嘴的自然不會多嘴,那使者沒有再往下說,而是推脫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p> 既然老人家不愿給,大司命也不能強求,只能先回九天,再從長計議了。
大司命跨過奈何橋,那些個幽冥使者也就排著隊,過了橋來。走在最后的一個使者,看了看橋下的忘川河,河中無數(shù)條昔照魚游了過來,簇擁在橋下。
他走到哪里,那魚群便跟著他游動到哪里。
走到橋中間的時候,他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魚群中挑選什么。
對面那個勾魂使者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畢竟還有百八十個魂魄等著去判官那里接受審判呢,便向他喊了一聲,“哎,你新來的吧?在橋上磨蹭什么?還不快讓路?”
那年輕的小使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才從那橋上走了下來,向那勾魂使者行禮道,“對不住啊大哥,耽誤了您的時間?!?p> “你新來的吧?以前沒見過啊?!?p> “是是,以后還請大哥多多提攜小弟啊。”年輕人說著,便向那勾魂使者的袖中塞了一串冥幣。
那勾魂使者旋即笑了起來,“好說好說,你叫什么名字?尋著機會,我在判官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年輕人把腰牌上的名字亮了出來,“大哥在上,小弟凌夕,拜謝大哥提點?!?p> “嗯,去吧去吧?!惫椿晔拐邤[擺手,便領(lǐng)著那一眾的魂魄,上了奈何橋去。
凌夕目送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身,跟上了幽冥使者的隊伍,出了冥界去。
……
朝顏顏還沒來得及想出證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被重新關(guān)進了紫霄宮的天牢。
這次的罪名是,違反弟子清規(guī),豢養(yǎng)私寵,還膽敢使用十里春這樣下流的情藥,yin欲滔天,不可饒恕。
紅云這一次也不能再留在柜子里了,畢竟他們要徹底搜查她的房間,抓到那個私寵,還要順便看一看,她還有沒有私藏別的與啪啪啪有關(guān)的違禁品。
所以紅云把自己塞到了他送給朝顏顏的骨頭簪子里,讓她戴在頭上,把他也帶進了天牢里來。
朝顏顏震驚了。
第一,她不知道這個骨頭簪子里竟然有一片廣闊的天地,相當于一個異次元空間,別說是放個人進去,就是在里面蓋十棟高樓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第二,她不知道紅云這個鬼人竟然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在這牢里頭還給她布置了一個溫馨舒適的粉紅色床鋪,就連墻上都重新粉刷過,弄得亮堂堂的,還掛上了一副山水畫。
他就像個哆啦A夢一樣,不停的從袖子里取東西出來,最夸張的是,他竟然能從袖子里抖落出來一張矮幾,又抽出來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長琴,一個玲瓏剔透的玉香龕,悉數(shù)擺了上去。
然后他就坐在琴前,燃了香,卷了袖,開始撫琴。
朝顏顏沒什么音樂細胞,屬于五音不全,唱歌跑調(diào)那種類型。
這種古曲真是催眠神器??!朝顏顏聽了五分鐘,就覺得困了,她往那張粉嫩嫩軟撲撲的床上一躺,雙手枕在頭后,呼呼就睡著了。
冥夜雙手按住琴弦,止了琴聲,起身來,走到朝顏顏的床前,叫了她一聲。
她已經(jīng)睡著了,嘴里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阿歡,別吵我,快下床去?!?p> 冥夜的表情又有些不悅了,這個阿歡又是誰?竟然和她睡在一張床過,而且明顯不止一次,關(guān)鍵是她還對他念念不忘,睡夢中都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