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陸涼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在一條船上正隨著大浪沉浮。
周身煙霧繚繞,看似薄薄一層揮手即散,實(shí)則形如大網(wǎng),將陸涼整個人罩在其中,絲毫都動彈不得。
身體像是陷入泥沼不能脫身,明明能感覺到幾次被摔在地上,疼痛傳遍每一根神經(jīng),可她愣是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是了……攝魂煙。
陸涼想起來了,之前這個男人也曾用過這東西,然而好巧不巧哥哥都及時趕到了,所以攝魂煙都沒能成功燃著。
而這一次,終于讓他如愿了。
陸涼毫無反應(yīng)的身體竟流下一滴淚來,滲入土里消失無蹤。
也不知道母親怎么樣了……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必定會做出齷齪的事情……
最后的意識即將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思慮未完,又歸于沉寂。
陸涼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凍醒的。
睜開眼,入目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在最遠(yuǎn)處與漆黑夜空交接在一線,雖然都是暗色,但界限分明。
試圖動了動胳膊,陸涼擺正了身體平躺在地上擺成大字。
荒原的夜風(fēng)比其他地方都要來得寒冷,大抵是因為沒有多少阻隔的緣故,風(fēng)一冷到底,沒有衣物遮擋的地方一沾上風(fēng)就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攝魂煙的效果還沒有完全過去,身體大部分都是酥麻的,沒法做太大的動作。
陸涼望著璀璨的星河,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來到荒原是被自己的父親丟棄在這里的。
過去哥哥說過會為她找尋治得好腿的良藥,哥哥說過會讓她和母親過上吃得飽穿的暖的美好生活,哥哥說過會保護(hù)她一輩子,帶她去見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可是現(xiàn)在……
美好幻想都如同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逝?不!
陸涼眼中有一道光閃現(xiàn),而正上空也有一顆星子在那一剎那微微閃爍。
我沒有腿,我還能爬!
陸涼咬著牙先用一只手撐著地面讓自己再度翻身朝著地面,雖然因為剛剛恢復(fù)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沒有掌握好力度一頭撲在干枯的草葉上,一瞬間就變得灰頭土臉,但很快她又狠狠地張口咬下一大口干枯的草葉咀嚼咽下,那兇狠模樣像是要生生咬下那個男人的肉來。
緊接著陸涼抬頭通過星星辨識方位,雙手撐住地面拖著毫無生機(jī)似得雙腿開始爬行。
哥哥說不定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任務(wù)回來了!
哥哥回來的話也許正在來找她的路上!
這樣爬下去就能早點(diǎn)見到哥哥了,就能安全地回家去了!
抱著如此樂觀的想法,陸涼爬行的速度都快了一些,然而很快本不多的力氣就已透支,再挪動一分都如登天般困難。
陸涼渾身冒汗,//胸//中心跳如擂鼓般陣陣轟鳴,十指指縫里已經(jīng)滿是混雜著干枯草葉的泥土。
不行,不行,向前爬,不能停!
我一定要活著才行!
陸涼手指用力摳著地面,白嫩的手背上爆起細(xì)細(xì)小小的青筋,在瘦小的本就沒有經(jīng)?;顒拥纳碥|中硬是擠出了幾分力氣,終于向前挪動了一點(diǎn),雙腿在地上又拖過一段距離留下痕跡,卻一下子脫力又向前撲倒在了地上。
陸涼抬起眼皮望著,遠(yuǎn)方荒原與天幕交界處好似從來都沒有變過。
忽而有薄霧起了,一陣如車行轆轆之聲由遠(yuǎn)至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