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報名
“公主，您看這尊墨玉的觀音像可以嗎？”桃子捧著一尊紋理細(xì)致、漆黑如墨的觀音像給白沫念看。
白沫念蹙著眉摸了摸光潔溫潤的觀音像，道：“先撿出來吧?！狈至克坪醪粔?。自從接了燕王的任務(wù)，她就一邊照顧燕太后，一邊趁著燕太后睡著的功夫鉆進(jìn)燕王的私庫里挑揀貴重的物件，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一大堆物件了，可她總覺得這些俗物并不會入了岳陶之的眼。
桃子不舍地將觀音像放在一旁的桌上，說：“依奴婢看，這些東西已經(jīng)很值錢了，應(yīng)該能入了岳督主的眼吧？”
“岳陶之是大魏皇帝的心腹，什么好物沒有見過，若拿不出一件絕世僅有的寶貝，是打發(fā)不了他的。”天下人都知道，在大魏皇帝眼里，岳陶之的地位比他親弟弟高穆虞都要高，暗地里他可是被人稱為九千歲的。
挑揀了半天也沒有挑揀出合心意的東西，白沫念親眼看著宮人將私庫的大門一層層鎖好，才帶著桃子往慈恩宮走。這些天為了方便照顧母后，她都是睡在慈恩宮的偏殿里。
回到慈恩殿，顧不上喝一口茶，白沫念命人將燕王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周春英叫來。
“參見殿下，殿下有何吩咐？”周春英跪在地上回話。
“先起來吧，本宮叫你過來是想問問征集貢女的事情，如今進(jìn)展如何了？”
“回稟殿下，賢親王沒來之前，咱們的選美館就已經(jīng)開始張羅貢女的事，人都是現(xiàn)成的，賢親王來了之后又篩選了一邊，人都定的差不多了，只是當(dāng)初說的人數(shù)是七百人，現(xiàn)在是兩千五百人，這一千八百人的缺口還沒有補(bǔ)上呢。”
白沫念皺眉：“可曾有逼迫的情況？”
“沒有沒有?！敝艽河⑦B忙否認(rèn)，選美館正是由他負(fù)責(zé)，“所有的貢女都是自愿的，凡是愿意前往大魏做貢女的，朝廷都會給她們個人或家人一筆銀子?！痹谒磥?，二公主的擔(dān)憂并沒有道理，許多貧民家容貌上等的女子不甘平平淡淡過一生，前往大魏既能得一筆銀子，又能掙出一條出路，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他這般說，但是白沫念還是不放心，想了想說：“本宮想去選美館看看，你去安排一下?！?p> “是?！敝艽河⒐ЧЬ淳吹卮饝?yīng)，這位二公主深受燕王寵愛，又極有可能成為大魏賢王妃，他一個做奴才的自然不敢阻攔。
燕王聽了周春英的回稟，沉吟片刻道：“既然她想去就讓她去吧，若是她跟賢親王成了，這些貢女就是她手中的力量，提前認(rèn)識一下也好?！?p>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白沫念就坐著馬車去了設(shè)在城東的選美館。
進(jìn)了選美館，白沫念發(fā)現(xiàn)這里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壓抑沉悶，所有的人都井然有序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周春英弓著身將她往后邊領(lǐng)，“這個時候貢女們應(yīng)該正在習(xí)練才藝，殿下可以去看一看?！边呑哌吔榻B：“后院根據(jù)不同的才藝分為琴藝館、舞館、女工館等等，若本身有才藝的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技館學(xué)習(xí)，若是沒有一技之長，可以先進(jìn)初學(xué)館，各方各面都學(xué)個皮毛，不至于一無是處?！?p> 他一解釋，白沫念就明白了，這是根據(jù)貢女們不同的資質(zhì)將她們打造成更有用的工具，有才藝的就往宮妃、侍妾的方向培養(yǎng)，若是能得到大魏君臣的寵愛，稍微吹一吹枕邊風(fēng)，說不定就能給母國帶來好處。而沒有一技之長的貢女則往宮女、侍女方向培養(yǎng)，別小看了這些人的力量，關(guān)鍵時刻這些人就是特別好用的釘子。
在琴藝館外站著聽了一會兒，白沫念點點頭：“琴師的琴藝不錯。”又對周春英說：“知道你忙，忙你的去吧，不必在本宮這里伺候著，有事本宮會去叫你的。”
周春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恭敬地退下了。
不多時，技館下課了，姑娘們?nèi)齼蓛傻赝庾?，白沫念伸手?jǐn)r住兩個正在閑談的姑娘，問道：“兩位姐姐，我有些事想向你們打聽打聽。”
為首的一個穿著鵝黃夏衫的姑娘先看了一眼白沫念身上的料子中等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桃子，笑道：“你是想打聽貢女的事情吧？”
“對，我想了解一下?！彼戳艘幌屡赃叺淖呃龋f：“我們?nèi)ソ锹淅锪牧?。?p> 四人一起往走廊的拐角出走，那里人少。到了地方，白沫念先自己介紹：“我叫白沫念，兩位姐姐叫什么？”
鵝黃衫子的姑娘說：“我叫石盈盈。”她指著身邊淺綠色衣裙的姑娘說：“她叫齊蘿兒?！?p> “石姐姐、齊姐姐好?！卑啄钚辛艘欢Y，問道：“我想知道，這里的貢女都是自愿的嗎？”
石盈盈打量她一眼，說：“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我家里窮，底下弟弟妹妹好幾個，做貢女給的錢多，比賣身為奴好，所以我聽說大魏又在征集貢女，我想都不想就跑來報名了?！彼约旱哪樞Φ溃骸靶液玫锝o了我一副還不錯的相貌，勉強(qiáng)被選上了?！?p> 白沫念問：“那你舍得父母弟妹嗎？”
“唉~”石盈盈嘆息一聲：“舍不得又如何？若我不當(dāng)貢女，以我爹的本事肯定養(yǎng)活不了一大家子的，與其到時候被賣個賤價，倒不如自賣自身還能賣個高價。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p> “那齊姐姐呢？”白沫念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齊蘿兒。
“她啊。”石盈盈接話道：“她倒不是自愿的。說起來她比我命還苦，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庶女，生母早亡，在嫡母手里受盡磋磨，偏偏她長得花容月貌的，她嫡母想把她賣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填房，于是她就逃出來了，被人發(fā)現(xiàn)后就躲進(jìn)我們家了。后來我就慫恿她一起來做貢女，好歹有條活路不是？”
“可是，貢女們似乎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你們就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們本來就在大燕沒什么活路了，去了大魏我們安分守己地做個宮女，不惹事不挑事，應(yīng)該能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了，好歹也為家里掙了一筆銀子。”她憂心忡忡地看著齊蘿兒，道：“我還罷了，就是蘿兒的樣貌藏不住，有時候美貌是武器，有時候也是殺人的利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