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令女官
她嚇得在夏夜里生生打了一個冷顫,急忙跟上關嬤嬤的腳步出去了。
房門漸漸關上,石盈盈聽著門外那個她當做親姐妹看待的人正柔柔的向關嬤嬤致謝:“多謝嬤嬤今日幫我洗脫冤情?!?p> 關嬤嬤的聲音淡淡的,“若你沒做,上天自會還你公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p> 緩緩地順著墻根坐下,她呵呵一笑,“石盈盈啊石盈盈,讓你輕信于人,讓你掏心掏肺,活該你被人利用?!毙Π⌒?,把眼淚都笑出來了,“齊蘿兒,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多遠!”
正殿內(nèi),桃子伺候著白沫念脫下衣服,問道:“殿下,奴婢在洛陽的時候跟石盈盈有過接觸,覺得她不是那種人,倒是齊蘿兒那人看起來陰沉沉的,奴婢覺得她才是干出這是的人。而且,石盈盈言之鑿鑿的,應該不是在撒謊,殿下剛才怎么沒繼續(xù)查下去?”
“石盈盈已經(jīng)認罪了,我若再說什么豈不是在偏袒她?可她手里沒有齊蘿兒指使她的證據(jù),就算我偏袒她也沒用。再者,咱們的身份敏感,時間也敏感,此事不能鬧大了,不然可不是只杖責二十棍貶到浣衣局這么簡單了,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白沫念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問道:“沒想到你跟石盈盈還有幾分交情。”
“也算不上什么交情?!碧易幽弥茸咏o她扇著涼風,說:“算是有些交情吧,在洛陽的時候,奴婢擔心公主的安危,是她經(jīng)常過來找我聊聊天安慰我。她是個好心的姑娘,就算這事是她做的,她是不會誣陷齊蘿兒的,這不是她的為人。所以奴婢猜測,此事是齊蘿兒出的主意,她傻乎乎地替姐妹出頭,卻掉進了好姐妹挖的坑里?!?p> 白沫念嘆道:“你還記得吳女官之前提醒我的嗎?讓我提防此人,我也猜測此事是她做的,可她的手很趕緊,一點兒都沒沾,所以我們現(xiàn)在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你也不用為石盈盈擔心,我會找人照顧她的,讓她少受些罪。”又冷笑一聲:“那個齊蘿兒,這么急不可耐地露出野心,可見也不是個手段多高明的人,讓她蹦跶吧,遲早會有人收拾她的?!?p> 每個人都有野心,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卑鄙的手段算計人,這般野心外漏的,注定走不長遠。
石盈盈的事情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漣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漩渦的中心,幾乎每天都會有人為了某種目的而被處罰,宮中的人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
在石盈盈被送走的第二日,選拔就開始了。貢女們拿出渾身解數(shù),恨不得將全身的本事都展示給嚴嬤嬤看。
此事辦起來并不輕松。鐘粹宮足足熱鬧了半個多月才將所有人都分派好了,有的分到六宮二十四司,有的被派往后宮各位主子身邊填補空缺。到了白沫念這里,嚴嬤嬤有些犯難。以她的身份,做個正二品的六尚主管也是可以的,只是她身份特殊,倒不好安排了。
白沫念也不著急,自己住在鐘粹宮喝喝茶彈彈琴,過得逍遙自在的。
這日,鐘粹宮突然來了一個用鼻孔看人的太監(jiān),見了白沫念只隨意地拱拱手,”咱家見過殿下,太后宣召殿下覲見?!?p> 白沫念站在院子當中,不卑不亢地說:“這位公公略等一等,待我換了衣服就去?!?p> 周四喜不耐煩地說:“不必,太后娘娘等著呢?!?p> 既然他這么說,白沫念就從善如流,帶著桃子往慈寧宮而去。
到了慈寧宮門前,周四喜一甩拂塵,說:“殿下先在這里略等一等,咱家這就進去稟報?!?p> 這一稟告就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抬頭望著白花花的日后,白沫念笑笑,這磋磨人的手段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桃子有些站不住,白沫念伸手扶了她一把,問守門的太監(jiān):“這位公公,勞煩問一下,太后娘娘可有召見我等?”
這小太監(jiān)跟周四喜的德行是一脈相承,碩大的鼻孔一扇一扇的,“這會兒太后娘娘正午睡呢,沒有召見就等著!”
“公主!”桃子小聲叫道。
白沫念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稍安勿躁?!?p> 又等了大半個時辰,周四喜才打著哈欠出來,“殿下請進?!?p> “多謝公公?!卑啄钅樕喜]有露出不耐、憤怒等表情,讓周四喜好生失望。
一踏進大殿,一陣涼意撲面而來,身上的暑意瞬間去了大半。上首歪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美貌少婦,應該就就是郭太后了。
“臣女白氏女見過太后娘娘。”白沫念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郭太后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宮女用鳳仙花染著紅色的指甲,皺著好看的眉毛,說:“這次的鳳仙花顏色怎么這么淡?一點兒都不好看。”
宮女回道:“回稟娘娘,今年不知道怎的了,所有的鳳仙花都開的不好,這還是奴婢選的最鮮艷的呢?!?p> “怎么連個鳳仙花都養(yǎng)不好?花房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郭太后吩咐道:“去,賞管事的二十大板。”
跪在下邊的白沫念聽得只皺眉,這丈夫死了還不足百日,棺槨還沒入黃陵呢,這遺孀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似乎不太得體。
跪了一刻鐘,周四喜湊過去說:“娘娘,大燕二公主還在底下跪著呢?!?p> 望著剛染的殷紅的指甲,“啊”了一聲,笑了一聲:“瞧哀家,竟然忘了下邊有個大活人。二公主快起來吧?!?p> 白沫念:呵呵,你開心就好。
扶著桃子的手站起來,白沫念問:“不知太后娘娘召臣女有何事?”
“昨兒嚴嬤嬤來稟告哀家,其他貢女都安頓好了,唯有二公主這里不好安置,生怕給的職位低了委屈了二公主。今兒找二公主過來,是想問問二公主,愿不愿意來哀家宮中做宮令,為哀家辦一些瑣事?”
在大魏,只有太后和皇后身邊設有宮令女官,宮令女官的權力很大,在主子不方便的時候,可以代管鳳印。若是尋常人,聽到這個消息早就喜出望外了,可白沫念不是尋常人。
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多謝娘娘厚愛,只是臣女才疏學淺,恐怕哪以擔當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