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很快就完全黑了,石洞內(nèi)卻反而越來越明亮。
火堆旁沉默不語的三人就這樣坐著,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小白又不知道瘋到哪里去了,早就不見了蹤影。
唐子昔抱著雙膝,默默地看著不停跳動的火焰,那深淺不一的的紅,像極了小院子里那片茶花。
她還記得當(dāng)初將它們栽進(jìn)院子里的情景。
那個時候李陵剛出征,也沒有秦家的婚約不時提醒她生命有多么的不自由,她還滿懷著盼望與期待。
她看著它們努力地發(fā)芽、抽枝、打苞、開花,她悉心照料著它們,清晰地記得每一個不一樣的瞬間帶給她的欣喜與感動。可就在茶花開花的那一天,她終于下定決心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府邸。
現(xiàn)在看著這片火焰,她突然十分想回去看看那片花,想看看過去了這么久,它們是否依舊嬌艷如初。
思念就像是春蠶吐出的蠶絲,一根根、一層層地將她纏繞、包圍,最后束縛成繭。思念更像是天空中的繁星,初看不覺得它們有多么壯觀,但越細(xì)看就越會覺得原來它們是如此的繁密、璀璨。
她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將頭深深地埋進(jìn)了雙膝間。
這位號稱永遠(yuǎn)不會回去的唐大小姐開始想家了。
是啊!她想家了!
她想念祖母,想念母親,想念父帥,想念哥哥們,想念雀兒,想念府里的每一個人,甚至是馬廄里那匹老是不讓她騎的青驄馬,也讓她無比想念。
“西——”
一個有些晦澀的音節(jié)在她耳邊響起,聽著并不像是李漁的聲音。
唐子昔緩緩抬起頭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最后將目光停在了同樣一臉茫然的大個子身上,略帶狐疑地道:“剛剛是你在說話?”
已經(jīng)在打瞌睡的李漁被說話聲驚醒,猛地跳了起來舉起手中的一根木柴喝道:“誰?”
唐子昔不滿地瞟了他一眼,接著將目光放在大個子身上,再次問道:“剛剛是你嗎?”
大個子被唐大小姐這樣盯著看似乎有些羞澀,認(rèn)真想了想,接著點點頭又迅速將頭扭到一旁。
唐子昔的眼睛越瞪越大,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嚷道:“你會說話了?大個子,原來你會說話!哈哈,太好了!你剛剛是在叫我嗎?”
大個子被她晃得有些暈,再次點點頭。
唐子昔高興壞了,鼓勵他道:“你再叫一次,再叫一次,我想聽!”
大個子看了看湊過來的李漁,頓時扭捏起來,任憑唐大小姐怎么鼓勵,就是垂著頭死活不吭聲。
“嘖嘖!”李漁也好奇地打量著大個子,伸手扯了扯他的毛發(fā)一臉的不可思議,“沒看出來啊,你還真的是個人。話說我好奇很久了,你這身毛到底怎么弄的?”
唐子昔聞言大怒,狠狠地瞪了李漁一眼,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不會說話一邊呆著去!”
李漁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反唇相譏道:“又沒跟你說話?!?p> “你……”
唐子昔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她真是不明白,這個人怎么那么容易挑起她的怒火。
李漁接過話頭道:“我,我怎么了我?我出身低微自然不配跟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說話,還不是讓我遠(yuǎn)點就遠(yuǎn)點,讓我閉嘴就閉嘴。敢問大小姐,接下來您是要命令我閉嘴嗎?”
唐子昔正是想讓他閉嘴,沒想到反倒被他先說了,喉頭里的話頓時被卡在了那里,上不得下不得,氣得她腦門都冒汗了。
“不……吵!”
大個子見二人又開始劍拔弩張,頓時急了。
二人這次聽清了,雙雙將目光投到大個子身上,異口同聲地道:“不吵?”
大個子被他們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接著明白過來趕緊點了點頭,指了指沒吃完的魚身艱難地道:“吃……膽。”說完充滿期待地看著唐子昔。
這是什么意思?
唐子昔顧不上跟李漁斗嘴,滿腦子都是‘吃膽’兩個字,大個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兩個字,肯定是想告訴她什么。
“你是說,你是吃了這魚的魚膽才能說話的?”
這邊唐子昔還在冥思苦想,那邊李漁已經(jīng)脫口而出。
大個子高興壞了,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這是什么魚這么厲害?”
“難怪你死都不肯放手!”
“要不咱們再跳下去看看還有沒有”
……
唐子昔實在有些無法相信,什么時候魚膽還有這功能?她沒有打擾正熱烈攀談的二人,而是走到那個魚身旁蹲下了身。
這條魚生得十分奇怪,不止魚鰭堅硬無比,而且兩側(cè)多了兩個鰭,看起來就像是生了一對翅膀。魚頭部分更是奇特,居然有兩個隆起的小包,摸上去還有凹凸感,就像是一對小角一般。魚身已經(jīng)被剖開,一對小小的肉爪垂在一旁……
“這真的是魚嗎?怎么看起來有點像龍??!”李漁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蹲在了她的身邊,看著魚身大聲道,接著又聽見他輕咦了一聲,“不對,這不是龍,看著更像是蠃魚?!?p> 唐子昔愕然道:“什么魚?”
“蠃魚!”李漁再次看了看那半條魚身,點頭道:“古書有記載,蠃魚,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雖然我沒聽過鴛鴦的叫聲,但是想來鳥類的叫聲都相差不大,之前它出現(xiàn)的時候確實發(fā)出了鳥一樣的叫聲。不過這都只是我的推測,這種上古異獸早就絕跡了,想來就算是也只是蠃魚的變種而已。待我回宮后查閱一下,也許會有相關(guān)的記載?!?p> 唐子昔點點頭站起了身,目光轉(zhuǎn)向大個子,道:“大個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嗎?”
“這么晚了去哪兒?明兒個一早再走吧!”李漁也跟著站起了身,聽到唐子昔的話慌忙建議道。
大個子點點頭,指了指深潭的方向。
唐子昔看了幽暗的深潭一眼,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道:“那走吧!”
大個子立刻起身走到大木箱邊,將它扛了過來示意唐子昔鉆進(jìn)去。
唐子昔看了大個子一眼,搖搖頭道:“我自己下去?!闭f完自懷中取出最后一顆朝露夕英丹吞了下去,之前被潭水凍到僵硬的感覺她沒忘,這朝露夕英丹雖然珍惜之極,但是此刻需要它保命也顧不得了,姑且當(dāng)護(hù)心丹用吧。
雖然大個子沒吭聲,她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他身上的毛發(fā)也將傷口都遮住了,但是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騙不了人,她怎么可能再讓他以身犯險。
李漁見她在潭邊又跑又跳,忍不住開口勸道:“你真要現(xiàn)在出去?這潭里可是有漩渦的,水里光線不好當(dāng)心被卷進(jìn)去……要不還是讓大個子扛著你,或者我扛著也行啊。雖然你重了點,但是我好歹也有一把子力氣,扛你還是沒問題的……”
“喂!你認(rèn)真的?”
“之前被凍成冰塊的事兒你不記得了啊?”
“唐姑娘!”
“唐大小姐?”
“野丫頭!”
“咚!”
“咚!咚!”
君何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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