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子昔陷入深思之時,一旁的姬婷忽然開口問道:“前輩,白薇就是之前那位前輩的名諱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衣女子的氣質(zhì)太過清麗出塵讓她心生神往的緣故,唐子昔再看眼前這個女子,忽然覺得對方十分的丑怪。并不是這位叫姬婷的女子生得不美,而是那股妖艷的氣質(zhì)太過喧賓奪主,讓人沒來由地感覺不舒服。
姬婷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看,心中微微有些不滿,出聲提醒道:“前輩?”
“???”唐子昔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姬姑娘,你別老是前輩前前輩后的叫了,我自問沒資格做你的前輩,我看你還叫我唐姑娘吧,這樣大家都自在?!闭f完又狡黠地一笑,“或者你喜歡繼續(xù)叫我太子也行。”她實在不喜歡這種交流方式,也不認為對方的恭敬是真心的。與其辛苦的惺惺作態(tài),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至少落得個自在。
“好,唐姑娘。”姬婷點頭應下,神情也微微有些放松,不止是唐子昔不自在,她自己也覺得別扭,頓了頓道:“不知唐姑娘何以懂得我們棠廷山的《離魂大法》?莫非那位白前輩是我們棠廷山的前輩高人?”
唐子昔一聽就知道被對方惦記上了,她本就是個直性子,也懶得跟她繞彎子,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凹Ч媚?,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想要找那位前輩報仇。聽我一句勸,她毀掉魔仆真的是為你好?!鳖D了頓又道,“至于《離魂大法》嘛,這是我求那位前輩留你性命的原因之一,容我先賣個關(guān)子?!?p> “唐姑娘你誤會了,姬婷絕對沒有報仇的意思!”一想到之前的生死一線,姬婷的心開始怦怦亂跳起來,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四處亂看,實在是被對方嚇怕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只是告訴你這其中的兇險?!碧谱游魯[了擺手道,“想必你自己也感受到了,魔仆已經(jīng)越來越難控制。不過好在發(fā)現(xiàn)得還不晚,若是讓它再壯大幾分,便是我一劍殺了你也救不了你?!彼f到這里瞥了一眼終于變了臉色的女子,嘆道,“我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你也不想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魔物吧?這可是被所有武林同道人人得以除之而后快的東西?!?p> 這番話還真不是她信口胡謅,都是那個叫白薇的女子出手之前告訴她的。這也是為什么白薇一出現(xiàn)就痛下殺手的原因。只不過為什么第三道白芒只是徹底毀掉了魔仆,沒有連姬婷一起滅了,到底是因為唐子昔求情還是其他的原因,想必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這么嚴重?書上沒說?。俊奔ф帽粚Ψ降脑捴苯訃槼隽艘焕浜?,她確實感覺到這一次召喚出來的魔仆強大了許多,不過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之前用魂針破縛靈珠耗損了太多功力的緣故,萬萬沒想到是魔仆本身出了問題??蛇@魔仆是她好不容易才練成的,就這樣被滅了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臉上自然也就帶了一絲不甘。
唐子昔瞥了她一眼,臉上難得地有了一絲凝重的表情,道:“雖然我不懂武功,但也知道借魔仆練功并非正道。我不想追究你從何學得,但是既然被我撞見了,就一定不允許這種東西的存在。萬幸的是你沒有因為練功而妄造殺孽,否則的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放過你?!闭f完不由長嘆了一口氣,一方面是對故人的承諾,一方面則是鮮活的生命,這二者到底該如何抉擇?對于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女來講還是難了一些。所以,雖然明知姬婷的話漏洞百出,她還是情愿相信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她之前剛恢復功力打算跳出水晶石棺的時候,姬婷已經(jīng)施展術(shù)法喚出了魔仆。她一見到那頭黑色的猛獸就知道壞了,這種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實質(zhì)的獰獸沒有上萬個生魂是決計做不到的。要控制這種獰獸,就必須修煉一種名為‘七煞術(shù)’的武功,而這無巧不巧正是棠廷山的禁術(shù)之一,是夏侯軒當初傳給她功力之時鄭重交代必須去棠廷山毀掉的秘籍。
最讓她頭疼的不是真的有人將‘七煞術(shù)’煉成了,而是夏侯軒明確地說過,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修煉禁術(shù),必須在第一時間擊殺。當時她以為,既然是禁術(shù),肯定沒人敢擅自修煉,所以一直沒怎么放在心上。萬萬沒想到,出來之后遇到的第一個棠廷山的弟子就是偷練禁術(shù)之人。
正在神游天外的少女沒有注意到,身側(cè)的姬婷眼中忽然厲色一閃,指尖夾著一枚閃著藍光的銀針緩緩朝她的后腦勺遞去,目標正是她的風池穴。
這一招不可謂不歹毒,銀針本就小,加上她的速度極慢,根本沒辦法感應到,更別說現(xiàn)在唐子昔正在全神貫注地想著別的事情。
也是唐大小姐命不該絕,眼見銀針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姬婷的臉上都開始浮現(xiàn)喜色的時候,她墜在腰間的玉佩忽然毫無征兆地掉了下去。
清脆的響聲頓時將她的心思拉了回來,也將姬婷嚇了一跳,手中的銀針也嚇得掉在了地上。
姬婷趕緊上前一步踩住落針的地方,因為太過緊張,加上步子邁得太大,險些一頭栽了下去。這也是因為她的魔仆被毀導致功力大退,換作之前斷然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唐子昔撿起玉佩,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姬婷,奇道:“你干什么?”
“沒什么?!奔ф靡荒樚谷坏氐溃骸熬褪钦揪昧送扔行┞?,活動活動,對,活動活動?!?p> “活動活動?”
唐子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xù)深究,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現(xiàn)在棠廷山的太上掌門可是姓江?”
姬婷聞言一怔,遲疑了一下方道:“是有姓江的,不過卻不是太上掌門,而是煉魂門的掌門?!?p> 唐子昔訝然道:“不可能??!夏侯前輩明明告訴我,他老人家臨走之前特意留下了書信讓大弟子江旌繼承太上掌門之位,怎么變成了煉魂門的掌門?據(jù)我所知,太上掌門才是統(tǒng)領三大支脈的掌門人吧。”說到這里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姬婷,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姬姑娘,你不會是誆我的吧?”
“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姬婷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唐姑娘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感謝你都來不及,怎么可能誆你?!奔ф玫纱罅搜劬σ荒樀臒o辜,苦笑道,“不瞞你說,現(xiàn)在棠廷山的掌門有三個,分別是煉魂門的江杳江掌門,勾魂谷的祁永川祁掌門,以及攝心堂的諸葛青諸葛掌門。我入門這么久,從來沒聽到過有太上掌門這個稱呼。至于你提到的江旌,我也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p> “這就怪了?!碧谱游艨此砬椴凰谱鱾?,心里也有些沒底,“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或者門里的人太多,你認識得不夠全?”
“絕對不會。”姬婷肯定地道,“我自小就在棠廷山長大,對那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得了,若是我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沒人比我更清楚了?!?p> “這就麻煩了。”唐子昔的臉立馬皺成了苦瓜。
按照當初夏侯軒所說,他一共收了弟子三人。其中大弟子江旌,為人忠厚沉穩(wěn),武功雖然不是最高卻最得他喜愛,也是他默認的第三代太上掌門的人選;二弟子陳錦榮,為人聰明有余卻定性不足,所以他只傳授了一半的武功給這個二弟子;至于三弟子敖妤,則是三個弟子中唯一的女性,雖然出身尊貴卻非常能吃苦,加上天分極高,反而是弟子當中武功最高的。本來按照夏侯軒的遺言,唐子昔只需完成三件事就算是報答了他的傳功之恩。一是將代表掌門身份的八卦鏡親手交給江旌,二是將《離魂大法》傳授給其他兩位弟子,三是毀掉那幾本記載了禁術(shù)的秘籍以及殺掉所有膽敢擅自修煉禁術(shù)的弟子??涩F(xiàn)在她連江旌都找不到,又何談剩下的?
姬婷看著對方愁眉不展的神色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開口喚道:“唐姑娘!”
“嗯?”唐子昔從沉思中抬起頭。
姬婷上前一步道:“雖然你提到的那位太上掌門我沒聽說過,不過當初我曾經(jīng)聽到過三位掌門爭吵?!?p> 唐子昔不解地道:“他們吵什么?”
姬婷一臉神秘地道:“好像是為了本門遺失的什么功法,還差點打了起來?!闭f到這里目光看向水晶石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意思顯而易見。
唐子昔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皺眉道:“你是說《離魂大法》?”
“唐姑娘心思敏捷,果然非一般女子!”姬婷由衷地贊了一句。
唐子昔翻了個白眼,道:“說正事,他們吵架怎么就跟《離魂大法》扯上關(guān)系了?!?p> “你先聽我說完?!奔ф眯α诵?,一臉神秘地道,“那天我剛巧從外邊回來,一進院子就聽到江掌門跟人在吵架。我聽見他說,‘……與其做這些無謂的爭執(zhí),還不如去找那個人問個明白。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清白的?!又矣致犚娖钫崎T的聲音,他說,‘你倒是不怕,我跟青妹去了焉有命在。姓江的,老子早就你就沒安好心。是不是想把我們騙去讓那人殺了,你好獨吞秘籍?!崎T好像十分生氣,大聲道,‘我要是想獨吞的話,怎會跟你們聯(lián)手將那人制服。諸葛掌門你說句公道話,當時是不是我先動的手?!钫崎T也道,‘青妹,當初在那人背后捅刀子的可是咱們。而且咱們跟他非親非故,姓江的可是他的親侄子。’然后江掌門就說,‘祁永川,你這個卑鄙小人,明明是你說親眼看見《離魂大法》在那人身上我們才冒險的,結(jié)果呢?搞成今天這樣你要負全責……’”
她捏著嗓子學著二人的語調(diào),一會兒聲音低沉沙啞,一會兒又尖細高亢,讓寂靜的密室內(nèi)沒來由地多了一絲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