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曰挑了挑眉毛，趾高氣揚地注視著眼前這位滿臉堆笑的姑娘，她臉上那個笑容估計是擠了半天才勉強出來的效果，他心里升起大大的疑惑。
在這個公司，還沒有人敢以這種口氣喊他，居然把他當成是跑龍?zhí)椎?，隨隨便便就呼來喝去，這樣沒有眼見力的人，他還頭一次遇到?？煽偢杏X有點似曾相識，他冷眼將目標又仔仔細細地掃視一遍，立即鎖定時間和地點，原來是昨天下午在公司門口的那位，他的火氣立馬竄上來。
“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向你打聽一件事?！蹦釉贿€沒有張口，對方倒先發(fā)問了。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動聲色地說：“你要打聽什么事？”
小妹完全沒在意到他的眼神更加凌厲，仍然悄悄地靠上前，又悄悄地對他說：
“請問，你們莫總早回來了吧，這會在辦公室嗎？”
子曰想，這是哪里跑出來的糊涂蟲，連對方的身份都一無所知，就大不咧咧地打聽事情。
“你找我們莫總干嘛？他去哪我又怎么會知道？”
“你肯定知道，既然是他的司機，怎么可能不曉得他的行蹤？”
“我成了我自己的司機？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蹦釉恍睦锩娉靶χ@位二愣子。
既然她說我是司機，我就先當一會兒吧。
“哦，莫總今天晚上有個重要的客戶要應酬，不回公司了，就讓我先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他的車怎么在公司呢？”小妹恍然大悟。
“你如何知道莫總的車？”
“這……我記性好，過目不忘?！?p> “是嗎？那我問你一件事，你今天進我們公司的時候，注意到保安室有什么變化嗎？”
“保安室？沒什么變化??！”
“我是說人，你不是過目不忘嗎？”
“噢，我知道，有一個昨天當班的保安今天沒來，換了一個人。”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不來嗎？”
“調休或是請假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難道你就沒興趣了解一下嗎？”
“我又不是無聊之人，打聽這種私人的事情。”
小妹抬起頭，看了看對方，感覺那眼神似乎要噴出火來。她想不通眼前這個既冷漠又無趣的人為何老糾纏著這個事情。
“他被我……被我們莫總炒了。”
“炒了？”小妹一時沒轉過彎來。
“打包滾蛋了?！蹦釉粣汉莺莸卣f。
“為什么呀？”
“為什么？因為你昨天和他聊得很痛快！”
“?。?！”
“我們莫總最痛恨上班時間和別人瞎聊天，尤其對方是那種亂打聽的長舌婦?！?p> 小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氣得咬牙切齒，心里深深的愧疚，替那位好心的大爺感到委屈。
子曰看到對方這樣的反應很是滿意，對于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必須給她深刻的教訓。
小妹一時忘了本來要說的事情，她的同情、憐憫心使她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她又想起，也許再過一個月，她就要有同樣的境地，越發(fā)地悲從中來。
他看著她似乎有了梨花帶雨的前奏，怒氣暫時消退了一些。
“喂！”
小妹一下子回味過來，現(xiàn)在還不是培養(yǎng)悲傷情緒的時候，沒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可能。她又想起了香香，想著要做那力挽狂瀾的“勇士”，她一秒一秒的擺脫剛才的種種負面情緒。
那個姓莫的實在太不人道，就連他的司機也看不出一點悲憫之心，這樣的公司拖欠貨款也不以為怪。
沒辦法見到姓莫的，只好和他的司機套套近乎，只要知道他的行蹤，總有辦法見到真人，為自己、為香香、為公司討個公道。
“實在對不起，今天冒昧打攪，交個朋友吧?！毙∶萌套⌒闹械膮拹海统鲎约旱拿f了過去。
“請多多指教！”
莫子曰接過名片，掃了一眼。
“小妹！”
“正是。以后請多多指教。”
“你找我們莫總到底是要干嗎？”
“唉，實話和你說吧，他賴著我們公司的賬款，就是不給，我們經理來了，他還放鴿子?！?p> “怎么可能，我們公司信用挺好的?！?p> “這我還能騙你？你看那個保安的下場你就知道他的為人了，你也悠著點，離他越近，越要當心?！?p> “謝謝你的好心了！”子曰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對了，你怎么稱呼？”小妹客氣地問道：
“嗯……你就叫我威廉吧，我們公司都使用英文名的?！?p> “好的，威廉。”小妹想這個莫暴發(fā)戶居然讓員工都使用英文名字，這是給他自己臉上貼金呢，他咋不學學人家重合同、守信用的品格，實在是諷刺得很。
“那可不可以留個電話呢？方便聯(lián)系?！?p> 莫子曰望著小妹，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珍珠似的黑眼睛跳躍著期待的光芒，他心底觸到了一絲柔軟，下意識地報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小妹千恩萬謝的，請他忙自己的去。莫子曰剛一轉身，小妹立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想人家和自己不沾親不帶故的，憑什么要幫忙呢？她小妹并沒有半點的面子，至少在這位跟前，能說到話已是僥幸。只有金錢，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她的面子管用多了。
她緊上前幾步，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靠著他的耳朵說：
“我們經理說了，等我這筆款子收回，就會給我發(fā)獎金，到時給你一半。你放心，我絕對說到做到。”
莫子曰耳朵酥得發(fā)癢，他定了定神，對她道：
“你是不是先付點定金??？”
小妹嘻皮笑臉地說：
“你看，那公安局每次懸賞，都是提供了線索之后才兌現(xiàn)的，哪有先付定金的？”
“你罵我們莫總是通緝犯了??？”子曰差點氣急敗壞。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比喻一下，當然，你們莫總也確實好不到哪兒去？”
莫子曰意識到，他再不走，很可能被氣得當場吐血。
他想今天算是遇到冤家了，頭也不抬地溜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