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鄧元覺眾人準備撤離之際,宋江再次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如紙,奄奄一息的模樣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穆弘與穆春兄弟倆,離的最近,眼見宋江危在旦夕,連忙沖戴宗說道:“你們先走,待公明哥哥傷勢稍愈,我們再行離開,此刻萬萬不可冒險?!?p> 話畢,不待戴宗等人同意,穆家兄弟便想帶著宋江去尋大夫;此舉卻引起了方杰的不滿,用方天畫戟攔道:“圣公有令,務(wù)必帶回宋公明。”
方杰身上敵血未干,渾身煞氣冷冽決絕,不怒自威。即便穆弘、穆春亦是桀驁之輩,依然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心急如焚,并對戴宗怒目以視,若無外人在場,他們兄弟定要質(zhì)問一番:這便是你千辛萬苦帶來的救兵?
就在場面僵持之際,鄧元覺緩緩開口:“諸位稍安勿躁,救人之事,刻不容緩。我教中兄弟,有略通醫(yī)理者,可先行為宋公明包扎傷口,以緩燃眉之急。至于后續(xù),穆家兄弟,你二人速去城中尋一可靠大夫,務(wù)必速去速回,與我們一同撤離?!?p> 鄧元覺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認可,一名粗通醫(yī)理的教眾立刻上前,手法熟練地開始為宋江處理傷口,與此同時,穆弘與穆春毫不猶豫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向著混亂的江州城內(nèi)疾馳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穆家兄弟便帶著兩名神色緊張的醫(yī)師匆匆返回。在此期間,戴宗、李立也將穆太公安然帶回,畢竟惹下這般大的麻煩,再留在江州實屬不智之舉。
之后,在鄧元覺的帶領(lǐng)下,眾人沿著來時的路線,朝著睦州方向撤退。
航行途中,一名醫(yī)師從藥箱中取出銀針,手法嫻熟地為宋江扎針;另一名醫(yī)師調(diào)配了一劑湯藥,親自將藥喂給宋江服下;穆弘、戴宗等人將醫(yī)師團團圍住,不停詢問宋江的情況。
“我已盡力,若他能挺過今晚,性命便無大礙;倘若……唉,即便是大羅神仙下凡,怕也是回天乏術(shù)了?!?p> 聞聽此言,穆氏兄弟當(dāng)即不干了,扯著醫(yī)師便要給他好看;一旁戴宗、張順廢了很大功夫才將二人拉開。戴宗認得穆弘、穆春帶回的醫(yī)師,在江州城內(nèi)也算口碑極佳,因此不愿為難他們。穆氏兄弟久居江州,本就是沖著這兩名醫(yī)師去的,也是關(guān)心則亂,失了分寸。
人事已盡,其余只能看天命。船艙內(nèi)漸漸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宋江微弱的呼吸聲和外面江水拍打船舷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眾好漢或緊握雙拳,或默默祈禱,都希望宋江能夠挺過這一關(guān)。
隔日清晨,薄霧繚繞,如同輕紗覆蓋在蜿蜒的水流之上;金色的光芒穿透薄霧,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眾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聚攏到宋江身邊,只見他的臉色雖仍顯蒼白,但呼吸卻漸漸變得平穩(wěn)而有力。許是那份深埋心底的大仇未報的強烈意志,讓宋江在死門關(guān)前奇跡般地掙扎了回來。
當(dāng)醫(yī)師為宋江再次號脈后,眉頭逐漸舒展,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果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元氣大傷,需得精心調(diào)養(yǎng)一陣?!?p> 眾人聞言,心中大石落地,紛紛對醫(yī)師感恩戴德;而后船隊也順利抵達了目的地睦州。
四月十二,青龍婉蜒,白虎馴俯;諸事皆宜、不避兇忌。
漆園內(nèi),古木參天,枝葉間透下的陽光斑駁陸離;園中央,一座簡易的祭壇已經(jīng)搭起;祭壇之上,江州知府蔡京第九子的人頭赫然在目;方臘立于祭壇之前,他的目光堅定而深邃,他手持長劍,劍尖輕觸那顆人頭,聲音鏗鏘有力,如同驚雷般在漆園中回蕩:“今日,以蔡京之子首級,祭起義之大旗!有田同耕,有飯同食!”
隨著方臘的話語落下,教眾們紛紛響應(yīng),他們高舉著各式武器,吶喊著,那聲音匯聚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激蕩著每一個人的心田。
數(shù)日間,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傳遍四面八方。朝綱腐朽,百姓疾苦,遂有義旗高舉;群英響應(yīng),人心所向,輕而易舉聚攏十萬之眾。
東南之地,為宋之膏腴,物產(chǎn)豐饒,然其防務(wù)之松弛,尤甚于他處。昔日之東南,甲兵精銳,壁壘森嚴,海盜不敢窺伺,外敵無從侵擾。時至今日,武備廢弛,廂軍之制,名存實亡;非但訓(xùn)練無素,且多老弱病殘,器械朽敗。海防之兵,或飲酒賭博,或漁獵為生,鮮有操練者。陸路之兵,亦多驕奢淫逸,紀律不嚴,巡邏不勤。以至東南之地,幾成無防之境。
是以,方臘軍行如風(fēng),戰(zhàn)如烈火,所過之處,州縣望風(fēng)而降,無敢與之爭鋒。
四月十七,全取睦州,得甲兵器械無數(shù),如虎添翼;隨后方臘親領(lǐng)大軍,兵鋒直指杭州。經(jīng)過數(shù)日鏖戰(zhàn),杭州城終于被方臘之軍攻破。方臘入城時,百姓夾道歡迎,歡聲雷動,可見民心向背。隨后殺死兩浙路制置使陳建、廉防使趙約,積怨已久的百姓,更是自發(fā)捕捉官吏,并發(fā)掘蔡京父祖墳?zāi)梗┞镀浜」恰?p> 城陷之日,府庫大開,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光輝耀目,猶如金山銀山,令人眼花繚亂;兵器庫內(nèi),刀槍劍戟,弓箭甲胄,堆積如丘,皆為精良之物;糧倉之中,稻谷堆積如山,米香四溢,足以供養(yǎng)義軍數(shù)年之需;此皆民間豪富與官府多年之積蓄,一朝皆為方臘所得。
方臘亦遵遵諾而行,不以為私,將其財寶廣散于民,公平分配。百姓聞訊,紛紛前來,或肩挑手提,或車載馬馱,皆喜笑顏開,感激不盡;得此民心,方臘聲勢更盛。
四月二十四,石寶、厲天潤向西攻下歙州;五月初,方貌及其麾下八猛(飛龍大將軍劉赟,飛虎大將軍張威,飛熊大將軍徐方,飛豹大將軍郭世廣,飛天大將軍鄔福,飛云大將軍茍正,飛山大將軍甄誠,飛水大將軍昌盛)在教眾呂師囊的組織響應(yīng)下,輕取臺州。
與此同時,王寅率江南十二神(擎天神沈剛,游弈神潘文得,遁甲神應(yīng)明,六丁神明州徐統(tǒng),霹靂神張近仁,巨靈神沈澤,太白神趙毅,太歲神高可立,吊客神范疇,黃幡神卓萬里,豹尾神和潼,喪門神沈抃)攻克衢州全境;湖、常、秀等州農(nóng)民,也結(jié)集徒眾,聲援方臘,準備攻打州縣。各地農(nóng)民望見義軍的旗幟,聽見鼓聲,就跑來迎接,參加義軍的更是項背相望。
整個東南大地,烽火連天,戰(zhàn)鼓不息。起義之浩蕩氣勢,席卷大宋半壁江山,可謂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