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裳華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頭如云秀發(fā),細(xì)白如瓷的面孔。眉如遠(yuǎn)山含黛,臉際常若芙蓉。
瓊鼻高挺,齒如含貝,紅唇微翹。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半含秋水,有種醉人之感。眼尾微微上翹,清艷中帶著幾分嫵媚。
發(fā)上綰了一個(gè)飛云髻,只斜插一只白玉海棠花發(fā)釵,簡單而又大方。
身上穿著月白色蘇繡長裙,外面是一件月白色外裳,上面是用紅色絲線繡的紅梅暗紋,一直從袖口延伸到腰際。腰纏紫色玉帶,更顯腰肢纖細(xì)不堪一握。身姿纖柔,似弱柳扶風(fēng)。
整個(gè)人素雅而不失高貴,清麗而不艷俗。風(fēng)姿綽約,氣質(zhì)高華。
放眼整個(gè)大涼,無人與她的風(fēng)姿相比擬。
她伸出纖細(xì)的手慢慢撫上銅鏡。重生這些時(shí)日,她一直不敢照鏡子,因?yàn)橐豢吹阶约旱臉幼樱蜁氲角笆雷约旱膽K死。
出身名門,才貌雙全,好好一手牌還是被她打爛了,到底是她太愚蠢,被那些人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今生既然重生一次,她為何要放過他們?不止如此,她更要護(hù)好周家和大哥。
她閉上眼睛,手撫上心口處,今生,這里永遠(yuǎn)都會是冰冷無情的……。
季裳華自起身就一直坐在鏡前發(fā)呆,繁縷走上前,小聲道:“小姐,該用早膳了。昨晚老夫人說了,昨日小姐剛回來,一路車馬勞頓肯定是累了,所以今晨就不必去寧心堂請安了?!?p> 鏡中美人嘴角輕勾,略過幾分嘲諷。
李氏這個(gè)人她是再了解不過了,她怎么會好心免了自己的請安呢?
李氏出身貧寒,好不容易靠著兒子當(dāng)上了大戶人家的老夫人,怕人家說自己是暴發(fā)戶,總想擺世家大族的譜,總是說要注重規(guī)矩。明明是借著周家才得以有季家的今日,卻還恨著周家。
季裳華自然知道她的虛榮心,所以自是去請安的,如果她不去,恐怕李氏就要背后說她擺大小姐的譜了。
就在這時(shí),聽到院子里傳來吵嚷的聲音,先是小聲爭吵,然后聲音愈發(fā)大了。
其中好像還有白蘇的聲音。
“外面怎么回事?”季裳華問道。
繁縷頓時(shí)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那群懶奴,讓她們做點(diǎn)事推三阻四的,不聽白蘇的吩咐,這不,還和白蘇吵起來了。”
白蘇是季裳華身邊最受重用的丫鬟,那些人可真是不把季裳華放在眼中。
繁縷為季裳華簪上一直白玉釵,撇撇嘴道:“昨日小姐讓我去書房找夫人留下來的書,可是書房全是灰塵,催了好幾遍也無人打掃?!?p> 季裳華面無表情,看起來無悲無喜?!翱磥硭齻冄劾锕鏇]有我這個(gè)主子。”
繁縷深有同感,“是啊,小姐,這樣下去怎么得了?”事實(shí)上,若沒有于氏撐腰她們未必敢這樣。
季裳華深深明白這一點(diǎn),既然敵人都挑釁到門口了,不出手還等著什么?
“繁縷,你去……?!?p> 話音未落,只見簾子一掀,楓荷直接跑了進(jìn)來,指著繁縷道:“小姐剛回來,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可倒好,到屋里躲清閑來了?!?p> 竟完全無視了季裳華。
繁縷一怔,隨后怒氣沖沖道:“我哪有躲清閑,我是來伺候小姐的,反而是你,每天清閑得很!”
楓荷一噎,對季裳華道:“小姐,你來評評理……?!彼怯谑习才胚M(jìn)來的人,篤定了季裳華會因?yàn)橛谑喜桓夷盟趺崔k。
沒想到季裳華直接斥責(zé)道:“夠了,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楓荷,你一進(jìn)來就指著繁縷責(zé)罵,可曾將我這個(gè)主子放在眼里?”
楓荷沒想到昨日還在默默忍受吃食克扣的季裳華會如此訓(xùn)斥她,先是一驚,然后道:“大小姐,我不是有心的,實(shí)在是繁縷……”
“你在府中多年,又是母親送來的人,張口就自稱是‘我’,還不對主子行禮,這是季家的規(guī)矩還是母親教你的規(guī)矩?”季裳華冷著臉道,一瞬間就變得十分威嚴(yán)。
楓荷一下子被嚇住了,猛然跪倒,連聲道:“奴婢不敢!”
“你不敢,那就是母親教你的?”
楓荷連連搖頭,“不……”
季裳華清淺一笑,眸中似有清水蕩漾,清艷動人,媚惑眾生。“我就說呢,母親怎么會教出你這樣不懂尊卑不敬主子的奴婢,看來我是該教教你這季家的規(guī)矩了?!?p> 就是要用楓荷殺雞儆猴了。
不管楓荷如何求饒,季裳華還是吩咐人將她帶下去按照家法處置了。
那打板子的聲音響徹庭院,還夾雜著楓荷的哀戚求饒聲。
那聲音凄慘,使得眾丫鬟婆子渾身一抖,頓時(shí)停止了爭吵,院子一下子變的一片死寂。
季裳華用過早膳,就去寧心堂請安。走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著她,然后迅速低下頭。
她們的臉上寫滿了畏懼。只是還有人在想,季裳華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她就這樣懲治冷楓荷,只怕于氏不會繞過她吧?也好,待會她就會倒霉了。
季裳華眼睛略過她們,淡淡道:“方才誰在院子爭吵,不聽白蘇的吩咐?一律趕出去吧?!?p> 這個(gè)院子不干凈的東西她一定要清理干凈!
語罷,就徑直離去,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寧心堂,除了被罰禁足的季菀華,季家所有的少爺小姐都在,包括昨日未見到的季家四小姐季云華。
“裳華給祖母、母親請安?!闭Z罷,季裳華就立于一旁。
于氏在看見季裳華的那一刻眼神就變得陰冷起來,盯著季裳華,拉過季裳華冰涼的手道:“裳華剛回來,昨日定是累了,怎么還來請安了呢,老夫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許你不來了?!?p> 季裳華笑著抽回手,“多謝母親擔(dān)心了,裳華身體并無不適。再者,晨昏定省是家中子女應(yīng)該做的,裳華自然要來,否則會被外人說我們季家沒有規(guī)矩?!?p> 于氏笑的有些勉強(qiáng),對李氏道:“老夫人,裳華果真是個(gè)懂事的孩子?!?p> 老夫人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氏看了李氏一眼,對季裳華道:“聽說今晨你處置了院子里不少丫鬟婆子,可是那些人用著不順心?”她沒有刻意提起楓荷,生怕被人說楓荷的背后之人是她。
果然來了,消息傳的如此之快,裳華院的眼線可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