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躲入了云層,黑色蒼穹黯淡無光,只能隱隱約約見著一團光暈,聊勝于無。
“收聲,此等機密也敢妄加非議,盧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晴兒杏眼圓瞪厲聲呵斥。
盧云聞言一怔趕緊賠上一張笑臉,道:“師妹閑下無聊多此一問罷了,可千萬別生氣,氣大傷身,此事不提也罷,對了,不如師哥我給你演練一番新學的飛劍何如,初學乍練還有些生疏,望師妹你能指點一二?”
“哼”晴兒無可無不可的冷哼一聲,盧云深望其一眼,眼底泛起一抹寒光,森寒的目光轉(zhuǎn)向小廝與徐子麟,嘴角一劃浮現(xiàn)一絲獰笑,道:“今日就拿你等來練練手。”
“去?!?p> 盧云一手執(zhí)劍一手掐訣,指尖向著劍柄一點,劍柄突自搖晃一抹寒光飛出劍鞘,三尺青鋒在空中翻轉(zhuǎn)不停,斜斜的向著小廝飛去。
劍光霍霍,小廝也非是等閑之輩腳下發(fā)力側(cè)身讓過,劍緊貼著小廝臉面劃過,一擊不中盧云不怒反笑,指尖掐訣向上一托一勾,喝道:“躲得了初一未必躲得過十五,著?!?p> 一聲斷喝,飛出的青鋒劍匪夷所思的在空中畫了個圈,劍尖直指背上的徐子麟,寒光一閃,驚叫伴著血光飛濺。
“??!”徐子麟肩膀中劍大聲尖叫,好在小廝反應不慢,劍尖插在二人肩上躲過了要害,若非是小廝躲閃的快,恐怕二人早已是一對劍下亡魂,但也激痛難忍。
徐子麟狂吐一口腌臜物,外部突如其來的刺痛使得他不得不醒,醒來一眼及見明晃晃的一把劍差在肩上,嚇得幾乎又要昏厥了過去。
“晦氣,竟給躲了去,不過也非壞事,師妹且看我二次飛劍,定穿他個透心涼”盧云冷笑著,雙指掐訣指尖一抖,插在徐子麟肩上的飛劍帶血拔起。
徐子麟痛不欲生的驚聲狂叫:“你們是誰,為何要害我?”
“哈哈,有意思了,何時妖怪見了小爺還敢大方厥詞,看來這世道是要變??!”盧云一聲狂笑手卻不停,駕馭利劍再次飛起,劍在空中翻轉(zhuǎn)不休。
“妖怪,誰是妖怪?”徐子麟趴在小廝身上凄聲喝問。
盧云聞言一怔,轉(zhuǎn)而目光轉(zhuǎn)冷大喝道:“好你個妖怪,膽敢消遣你大爺,分明找死!看劍”劍光一閃,劍尖筆直對著徐子麟背心激射而去。
小廝怒不可歇雙眼布滿血絲,喉頭發(fā)出一聲怒吼,口綻春雷,不管不顧肩上的傷勢,連帶著子麟向前疾沖,健步如飛聲勢駭人。
人在前面跑,劍在身后追,飛劍之速竟趕不上腳力,說時遲那時快,小廝騰空一躍直撲盧云,面帶猙獰張牙舞爪,露出鋒利的獠牙對準他的頸脖一口咬了下去,誓要將其脖子咬斷。
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盧云不知所措,人已到他卻似是忘了躲閃招架驚得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新上手的雛兒一時慌了神,空中的飛劍一下失了準頭,跌落在地。
小廝即將得手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晴兒出手拉著盧云后退,一掌直擊面門,芊芊玉掌看似柔若無骨實則暗藏萬鈞,一招兩式使得是行云流水,掌力直透面門,小廝如遭重創(chuàng)倒飛了出去。
背后的徐子麟立遭無妄之災,殃及池魚,脊梁重重跌倒在山道上腔內(nèi)一口鮮血狂噴,立即昏厥。
小廝受了重創(chuàng)兇性大發(fā),掙扎的爬起雙掌落地,眼底布滿根根血線一片腥紅,似一條紅了眼的瘋狗甚是駭人,聳肩伸舌舔舐肩上鮮血,鮮血入口面露猙獰,齜牙咧嘴的發(fā)出一聲犬吠腳后一點凌空撲擊。
晴兒嚴陣以待,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物,兩頭尖尖內(nèi)有凹槽,四指探入剛及一握,可用作判官筆使也可當做峨眉刺是一不多見的外家兵器,晴兒手執(zhí)兵器見小廝撲到,騰挪轉(zhuǎn)身反手兵刃化作峨眉刺直插其眉心。
豈料中是中了可插中只是殘影,小廝身法靈活多變側(cè)轉(zhuǎn)騰挪快似猿猴,來去如風,張開利爪指甲尖銳如刀,一撲、一跳、一剪三招一氣呵成,若不是晴兒應變的快,恐此時已是血染當場。
“師妹”盧云大聲尖叫。
晴兒被逼的左轉(zhuǎn)右挪氣正不打一處來,眉頭黑線深劃,劈頭蓋臉的喝道:“走開,沒你的事”。
盧云眼底劃過一抹寒光,但很快寒光隱去,心平氣和的道:“師妹我只好心個醒,面巾掉了。”
晴兒吃驚的摸了摸臉面,臉上長滿一顆顆紅紅的痘子,正值青春的她趕緊衣袖遮面,向來愛美的她驚慌之余怒由心生,厲聲喝道:“小妖辱我,今日非將你碎尸萬段不可?!?p> 一聲嬌喝,晴兒又與那小廝戰(zhàn)在一處,雖說晴兒收起輕敵之心穩(wěn)占了上風,小廝卻勝在行動上夠敏捷,一時也久攻不下。
盧云見戰(zhàn)局焦灼目光轉(zhuǎn)向了倒地的徐子麟,眼底寒芒閃爍惡向膽邊生,小廝激斗正酣無暇顧及,他拾起掉落在地的三尺青鋒沖向了徐子麟,徐子麟重傷倒地氣若游絲,盧云拽起他的衣領,鋒利的劍尖抵住咽喉,厲吼道:“束手就擒,否則我殺了他?!?p> 小廝聞聽乍喝立停,喝道:“放開他,有什么沖我來?!?p> “盧云你干什么”晴兒停手怒喝。
“師妹我可是在幫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盧云吃驚的叫道。
“誰要你幫,如此下作之行徑,也配當除妖師我都替你害臊”晴兒厲聲呵斥道。
聞聽此言,盧云臉色變得青一陣白一陣,眉頭浮現(xiàn)三根黑線,抵住喉結(jié)的鋒刃還是撤了去,突然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舉劍向徐子麟心口戳去。
“住手,還看不出他是人非妖”晴兒出言喝止。
盧云猛地一驚劍停在了半空,拎起徐子麟的衣領仔細端詳,暗道一聲不好,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道:“師妹一個凡人竟能突破結(jié)界到得此處本身就可疑,更何況那小妖百般維護于他,就算他是人想必也與妖為伍,如此作死之人,殺之亦無可厚非?!?p> 盧云挖空心思置人于死地,無非也是找回點臉面,可憐徐子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莫名其妙的要做刀下亡魂。
盧云正得意間,豈料“不對,他是人非妖,我等身為除妖師豈能濫殺無辜,先將他綁了,待事后交由掌門一并處置。”
晴兒豈能受他蠱惑,盧云面上不說心里卻憤恨異常,放開衣領重手推了徐子麟一把直撞向地,狠狠的踹上兩腳這才算解氣,立在一旁除妖師趕緊上前,架起了一息尚存的徐子麟。
徐子麟疼的驚醒眼眸微微開合,場內(nèi)激斗再起,眼前突然一人影晃過,一記老拳直擊腹部,痛的當場昏厥了過去。
……
“鼎天,鼎天你醒醒,快醒來啊!千萬別死,別死……”
耳畔傳來聲聲呼喚,聲音凄涼聞之動容,徐子麟勉力睜開一絲眼縫,入眼處已近黃昏殘陽似血,一桿鐵血大旗千瘡百孔巍巍而立,旗桿上滿是污血,旗幟雖殘破不全依舊迎風招展,鐵血大旗下尸骸遍野,滿目瘡痍。
“鼎天你醒了,終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身畔有一女子高聲叫道,徐子麟向她望去女子突然扭過了頭去,渾身猛地一顫,驚呼道:“你,你們干什么,他可是你們的同伴?!?p> “同伴,呵呵……與異族為伍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他自然也會是不例外,依律當誅?!?p> “什么,你說什么?當初的約定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是你們,你們騙我。”
“騙了你又如何,哈哈哈……爾等只不過是一幫未開化的畜生而已?!?p> 模糊的人影突然轉(zhuǎn)向了徐子麟,道:“怎么不甘心?沒想到號稱天下第一的你也會有今時今日吧!被心愛之人出賣的滋味如何!別急,很快你什么感覺都會沒了,因為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死忌?!?p> 明晃晃的利刃刺向心口,血光飛濺,徐子麟面前多了一人擋在了胸前,一柄冰寒的利刃刺入女人心口透胸而過,一片殷紅血染衣襟。
女人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回眸一笑,“欠你的,來生再還?!?p> “啊!——”
心痛、傷心、懊惱、悔恨所有的情緒蘊藏在這一聲怒吼里,鐵血大旗拔地而起,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鮮血在飛灑,大旗在揮舞,人命如草芥。
血在燒。
一柄寒光利刃讓燃燒的血液凝固,未感到絲毫的痛,只有那無盡的恨。
插入身體的劍戟越來越多,涼了的血液不在流動,他執(zhí)掌大旗屹立不倒,冷若刀削的面容直對敵人的獰笑,無盡的血液從傷口溢出,每一滴血都在帶走生命,宛如綻放過后的花蕊,凋零。
他死了,就這樣死了,敵人卻裹足不前,腳下堆積的尸骸數(shù)不勝數(shù),高高的堆積在了一起壘起一座高墻,印證著他最后的輝煌。
……
夜無色如墨,躲入云層的殘月偷偷露出一角,黯淡的月光灑潑山谷。
山道上一隊人馬疾行,隊伍后拖著兩輛車輦,顛簸的馬車上載著一大鐵籠,籠子里關押著一人,他與成堆血肉模糊的動物尸體留在了一處,行徑在狹長的山道上。
山路崎嶇又甚是顛簸,車碾子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冰涼的倒山風灌進衣領,大多數(shù)人凍的直發(fā)抖,拉緊領口縮著脖子埋頭趕路。
前方不遠處一輛馬車上披著白色的布幔,幔帳里不時會有異動,跟在馬車旁的漢子就會甩上一鞭子,布幔自然也會變得靜上片刻,一行人靜靜的趕路,除了馬鞭、車碾子的聲音不時響起再也聽不見其它的響動,大家安靜的趕著路。
鐵籠里的徐子麟醒了,他無暇多想夢魘中的一幕究竟為何,只為如今的慘況震驚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