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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蕭心天下同

25、寒·一刀兩斷

劍氣蕭心天下同 孫靈力 5161 2019-01-06 23:06:10

  自從女兒被擄走以后,葉若初每日都仿佛生活在地獄之中,終日以淚洗面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柳子衿也將天寒門和武林盟主的事務(wù)交給烏曲和代為打理,而他自己就到處打探孩子的消息。由于不知對方的路數(shù)和來歷,也害怕被其他敵人得了先機,柳子衿不敢大張旗鼓的找,所以更難獲得線索。

  當(dāng)時在場的除了九華真人知曉這件事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柳子衿也拜托九華真人絕不能對任何一人提及這件事。

  葉若初也派人會昆月宮送信,讓青渺在南境也尋找絮兒的下落,畢竟昆月宮在那里的勢力無人能及。

  葉若初聽從柳子衿的建議留在天寒門,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柳子衿需要分心照顧她。

  柳子衿還把婁語柔與烏曲和也都留了下來,一來害怕太多人出動會惹人注目,二來多個人在葉若初身邊也就多一分照應(yīng)。

  這日,葉若初起來得比往常都晚,這么久以來,她常常寢食難安今天卻難得多睡了一會兒。醒來后葉若初不想吃東西,就讓零笛陪她去走一走。

  來天寒門這么久,很多地方都還未曾涉足,比如后山。

  柳子衿帶走了些天寒門弟子,一路來就顯得甚是冷清,沒有任何一個人。

  走到盡頭,葉若初知道再過去那邊便是柳子衿絕壁之處的書房,那是葉若初從未進去的地方。葉若初一向?qū)α玉频墓虏惶P(guān)心,而自己在天寒門也有意識地避嫌。

  葉若初覺得胸口發(fā)悶,想到那峭壁邊上去看看:“靈笛,我們過去走走吧?!?p>  葉若初站在通往書房的長廊上,看著山下的風(fēng)景,心中的思念之情躍然涌上:這天大地大,絮兒在何處?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有沒有生病呢?

  想到這些,葉若初就覺得有些眩暈,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靈笛一看趕緊扶住葉若初:“宮主,你別難過了,姑爺會找到小姐的?!?p>  靈笛見門未鎖,扶著葉若初想到書房里面休息一下。

  靈笛走進書房,將葉若初扶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靈笛看著宮主如此傷心,就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宮主,沒想到姑爺?shù)臅窟@么大,你看那邊還有一塊大石頭呢!”

  葉若初抬起頭百無聊賴地環(huán)顧四周,柳子衿辦公的地方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在新的環(huán)境里,葉若初的思緒暫時被這些事物吸引,她起身走到靈笛那邊,墻上掛著天寒門前掌門和柳子衿作的畫。

  靈笛退到一邊,想給葉若初挪個位子,不料卻背部撞到了后邊的架子上。

  “哎喲!”靈笛磕得不輕,雖然穩(wěn)住了快要倒下的木架,但是將架子上的書畫全都散落了一地。

  “唉,冒失鬼,小心一點,頭碰著沒有?”葉若初擔(dān)心靈笛受傷。

  靈笛撐著書架一臉難為情的回答:“不打緊的,我腦袋硬。”

  葉若初蹲下來想把東西收拾起來恢復(fù)原狀,靈笛穩(wěn)定好書架趕快也來收拾:“宮主,讓我來吧?!?p>  “沒事,一起收拾吧?!比~若初一邊收拾著滿地的狼藉,一些畫軸都散開了,靈笛把葉若初整理好的書本一摞一摞地放回原位。

  忽然,葉若初看到了一幅畫,瞬間就停止了手上的所有工作。畫上的是一男一女他們著大紅色婚服,新娘坐在床邊,新郎拿著秤桿準(zhǔn)備挑起新娘的蓋頭,兩邊點著龍鳳燭,這一看就是洞房花燭夜,那紅衣上的圖案葉若初在柳子衿的塤上見過。那位女子蓋著紅蓋頭,可是葉若初分明認出那畫上的新郎官,那樣貌幾乎與柳子衿一樣。畫上還有題字:紅燭脈脈生連理,舉案齊眉只為君。

  靈笛發(fā)現(xiàn)宮主一動不動的在看畫,也湊了過來,看了一眼靈笛就叫了出來:“這不是婁姑娘嗎?”

  葉若初連忙抬起頭一臉訝異的問:“從何得知?”

  “宮主你看這畫上的女子,她左手虎口處有顆痣,上次我撞到了婁姑娘,無意間瞥見的?!币皇悄翘炫c婁語柔正面相對,靈笛這么久以來也沒發(fā)現(xiàn)。

  “你在哪天撞見她的?”葉若初追問,她害怕是靈笛看錯。

  “就是絮兒滿月宴那天,對了,那天婁姑娘很是奇怪,匆匆忙忙的,走路都不知道看路,要不是我反應(yīng)及時,就要和她撞在一起了,她說她要去廚房找陳游?!膘`笛回想那天的情景,婁語柔確實有些失態(tài)。

  “廚房?陳游當(dāng)日并不在廚房,我記得事情發(fā)生時陳游在前院接待客人?!比~若初清晰地記得當(dāng)時陳游就在不遠處。

  “如此奇怪,婁姑娘是在說謊?還是她記錯了?”靈笛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不對勁兒的事:“對了宮主,絮兒被人擄走那日我在院門口的樹枝上拾到這個?!膘`笛從懷里掏出一個手絹包住的小包,打開一看是一小片絲布,像是從衣服的上勾下來的。

  “這是何物?”

  “宮主,這是我在絮兒不見了的那天晚上在我們院子的灌木枝上撿到的,看這樣式像是天寒門弟子的門內(nèi)服飾——冰羽華裳,本來我想準(zhǔn)備去查一下是誰的,弄不好絮兒被擄走時此人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可惜我沒找到線索,而且宮主教導(dǎo)過在天寒門要低調(diào)行事,所以,我……”靈笛有些愧疚。

  “一般天寒門弟子平日都會著統(tǒng)一的服裝,除掌門外,天寒門里只有兩個人在重要的節(jié)日,典禮,或迎接重要客人時才會穿天寒門的門服,所以你當(dāng)然找不到線索?!比~若初已經(jīng)知道這布片的主人是誰了。

  “宮主你的意思……難道是……”靈笛反應(yīng)過來葉若初在懷疑誰了。

  葉若初拿過那布片立刻起身就往外走,靈笛也立刻跟了上去。

  葉若初闖進婁語柔的別院,一些天寒門弟子沒想到會在此處看見掌門夫人,而葉若初殺氣騰騰他們也不敢阻攔。

  靈笛一把推開婁語柔的房間,打開她的衣柜,一眼就找到了她的那件“冰羽華裳”,果然那衣服的裙擺處果然有破損,葉若初將那缺口處與手里的布片一比對,完全吻合。

  “宮主,你看!”

  葉若初拿著衣服準(zhǔn)備去找婁語柔,剛一轉(zhuǎn)身葉若初就看見衣柜旁有一個大木箱,上面刻著有“囍”字的精美圖案。

  葉若初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邁過去,她雙手顫抖地將手放到柜子上,隱約間她已經(jīng)能猜到箱子里面裝的是什么了,可是她抱著一絲僥幸希望不如她想的那樣。

  葉若初鼓起勇氣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瞬間就像落入冰窟一般,全身都僵直在那里,眼神空洞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箱子里的鳳冠霞帔,還有和那疊放整齊與畫上一模一樣的嫁衣,衣服一邊是一只塤,兩件東西上面有一樣的圖案,都有貍火雪蘭,而且這只塤無論從花紋、大小、材質(zhì)還是工藝上來看,明顯與柳子衿手里那個是一對。

  婁語柔接到葉若初去了她那里的消息后,立刻往這里來,剛進院子就看見葉若初站在那里,目光冷冽似乎正在等著她。

  婁語柔看見自己的“冰羽華裳”和嫁衣都被扔在地上,她急忙跑過去拾起自己的嫁衣,把她曾經(jīng)的夢小心翼翼的抱在懷里。

  “絮兒被擄走那天,你在哪里?”葉若初看見婁語柔竟然在第一時間撿起的是那嫁衣。

  婁語柔蹲下地上沉默不語,只是將懷里的衣服越抓越緊。一些弟子站在門口觀望著里面,但誰也不敢上前。

  “不要以為你不開口就瞞混過去,絮兒不被帶走那天,你就在現(xiàn)場,所以你才慌慌張張的撞見我,你還撒謊你去廚房找陳游,我們查過了陳游那天根本就不在廚房,還有你的衣服,這些都就是證據(jù)!”靈笛氣急敗壞的站出來指證婁語柔。

  婁語柔緩緩站起身來,仰著頭無所畏懼的看著葉若初:“是,那天我就在那里,我不但在那里,我還眼睜睜地看著那賊人將你的女兒抱走?!笔乱阎链耍瑠湔Z柔已經(jīng)不想在隱瞞了。

  那日,婁語柔清點完客人送的禮物后,正準(zhǔn)備往前廳走,忽然見一個人一閃而過朝柳子衿院子的方向去,婁語柔立刻跟上前發(fā)現(xiàn)那人打傷了乳娘,抱走了孩子。

  “你為什么要如此對我,絮兒是無辜的,為什么?”葉若初質(zhì)問婁語柔。

  “為什么?”婁語柔冷笑一聲,一手舉起手里的嫁衣:“這個就是為什么!無辜?說到底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眾湔Z柔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這么多年來,我都盼望著那一天,曾經(jīng)有過無數(shù)的幻想和期盼,但就是你將我本應(yīng)該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變成了我最大的噩夢,穿上這衣服的本應(yīng)是我!和師兄舉案齊眉的也應(yīng)該是我!可是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一切都化為了泡影,因為你我就像一個笑話一樣活著被人恥笑!”婁語柔情緒全面崩塌失去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只問你一句,帶走絮兒的那個人是誰?”葉若初雖然此時心如刀割,但是她還是克制住自己想從婁語柔,這個唯一的目擊者口里獲取些許線索。

  “告訴我!”葉若初眨眼間一下拔出了靈笛腰間的佩劍,葉若初持劍直指婁語柔的咽喉,二人之間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我不知道?!眾湔Z柔并不認識那人。

  有弟子跑到烏曲和這里:“大師伯,大師伯,師娘和婁師叔打起來了!”

  烏曲和一頭霧水:“怎么回事兒,她們怎么會打起來?”

  “是不得了的大事,婁師叔承認她那天放走了帶走絮兒的賊人,師娘要殺婁師叔……”

  “師妹糊涂?。∵@下壞了!”還沒等說完,烏曲和馬上跑了出去。

  “你以為師兄他真的是心甘情愿娶你的嗎?”婁語柔從懷里掏出一張字條?!斑@場婚姻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交易,是王沐恩,是你那個親爹用他的命為你換來的?!?p>  葉若初將信將疑地放下劍,接過打開,里面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支箭直插她的心房。葉若初腦子里一片明白,只覺得嗡嗡作響。

  “宮主,宮主。”靈笛不知道葉若初忽然面色蒼白,嘴唇發(fā)紫。

  這個正是王沐恩最后一次留給柳子衿的銅鐘令。

  柳子衿與葉若初成親的前一天,婁語柔將自己畫的那幅本來準(zhǔn)備在新婚之夜送給柳子衿的《舉案齊眉圖》,想交給柳子衿也算是徹底的了斷??墒莵淼綍?,柳子衿不在,婁語柔就走了進去。婁語柔坐在椅子上,流著淚輕撫桌上的筆墨紙硯。婁語柔不知將畫放在哪里合適,本想就那么扔在桌子上,可又覺得不合適,所以就打開了抽屜,沒想到里面就放著一張紙。不知為何,婁語柔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那張紙。一行行字讀下來,婁語柔越來越震驚:原來柳子衿娶葉若初是因為王沐恩以死相逼,師兄是因為苦衷才不能娶自己。婁語柔看完后將信恢復(fù)原樣,她把畫放到書架上就立馬離開書房。

  葉若初不敢相信自己這些日子所經(jīng)歷的都是黃粱一夢,柳子衿對自己所有的愛,都只是因為自己是昆月宮宮主的身份和王沐恩的女兒。葉若初覺得有些頭暈?zāi)垦#鋈恍α似饋?,可是那笑比哭還悲傷。

  “天下,武林,江湖,到頭來在你們眼里這些都比我重要,原來至始至終,我都是個隨時可棄,可丟,可隨意擺弄的棋子罷了。”葉若初將眼淚忍住,不讓它流出眼眶。

  婁語柔此刻只想完全發(fā)泄出這么久以來積蓄的怨氣:“從你第一天來這里起,一切都是假的,師兄他……”

  婁語柔話音未落,葉若初一劍貫穿她的胸口,婁語柔根本來不及做反應(yīng),直接倒在地上。

  “師妹!”烏曲和一進門就看見這一幕,他大叫一聲,一下子撲過去,地上全是婁語柔的血。烏曲和怒目瞠視葉若初,漲紅著臉怒吼:“妖女!”

  烏曲和一掌朝葉若初打去,葉若初側(cè)身一閃,一揮手將烏曲和推到一邊,可烏曲和沒有停手卯足全力,雖步步緊逼,但是他本就不是葉若初的對手完全被壓制占不了上峰。

  這時柳子衿帶著人馬剛回到門口,守門弟子竟然沒有出來迎接,柳子衿覺得有些蹊蹺立刻下馬。

  葉若初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顧忌,她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烏曲和身上,烏曲和背身的剎那間,葉若初痛下殺手掌心向上,用指力直擊烏曲和的脊柱,烏曲和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柳子衿聽見這聲慘叫,立刻尋著聲音趕來。

  “師伯,師叔!”

  天寒門弟子見到這一幕,也坐不住了紛紛群起而攻之,一時間也顧不得葉若初的身份。靈笛也加入戰(zhàn)斗,其他昆月宮的人也聞訊趕來,與天寒門的人打作一團。

  葉若初已然殺紅了眼,“刷刷刷”幾下,天寒門弟子就倒在地上。

  這時一個影子在人群中“咻”的一聲飛了進來,將兩邊的人很快分開。

  “住手,都給我住手!”柳子衿大喊,所有人停了下來。

  柳子衿看著躺在地上掙扎的烏曲和,上去扶起他,封住他幾個穴道:“師兄,別動,你別動?!?p>  “子衿,那個妖女殺了語柔,你給我殺了她,殺了她!”烏曲和拼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

  柳子衿抬頭仰望著葉若初,此刻她的眼里盡是殺戮的鋒芒。

  “若初,你這是怎么了?”柳子衿難以置信這一切都是葉若初所為。

  “是她,是她放走擄走絮兒的賊人的!”靈笛站出來擋在中間,指控婁語柔。

  柳子衿聽了更是一頭霧水了,葉若初拿出那張紙條扔在柳子衿面前。柳子衿一看瞬間覺得頭皮發(fā)麻,他一直以為這張紙條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里出現(xiàn)。

  葉若初一劍刺來,柳子衿沒有躲閃,可劍鋒才入柳子衿皮肉葉若初卻停下來,不忍下手。

  “我曾經(jīng)以為你與那人不同,結(jié)果到頭來不過竟是全無分別。柳子衿,今日你我夫妻緣盡從此恩斷義絕,我會自己找回絮兒,而你們想要的武林大統(tǒng),天下歸一,我都會親手毀掉?!比~若初拿出九華真人送的“柳葉玉玨”,摔在地上,玉玨瞬間碎成兩半:“你我再見,必有一損,如若違誓,此玉可鑒?!?p>  “我們走?!比~若初和昆月宮人準(zhǔn)備離開,可那些天寒門弟子圍著前面:

  “你們打傷師伯,殺了師叔,不能走!”

  “對,不能走!”

  “讓她們走。”柳子衿低沉地開口道。

  “掌門,不可?。 ?p>  “我說,讓他們走!”柳子衿發(fā)力大嘯,弟子們的耳膜都跟著震動。

  葉若初帶著人離開,婁語柔的手指輕輕一動,柳子衿趕忙上前扶起她:“師妹,師妹?!?p>  “師兄,你流血了?!眾湔Z柔還在關(guān)心柳子衿的傷勢。

  “語柔,你別說話,別說……”柳子衿不知如何是好。

  “師兄,是我故意放走那賊人的,我就是想如果沒有了孩子,你會不會就沒有了顧慮,就會毫無牽掛地離開葉若初了?!眾湔Z柔流著眼淚懺悔著自己:“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一廂情愿罷了,我知道,知道你的心?!眾湔Z柔也曾認為柳子衿只是單純完成王沐恩的遺愿,可是她從柳子衿看葉若初的眼神中她就明白了,那種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柳子衿對葉若初是真正的愛,所以她才會嫉妒甚至怨恨。

  “別說了,別說了語柔,都是師兄的錯?!绷玉普J為是自己的怯懦,沒有處理好自己的感情,才導(dǎo)致了今天這樣的悲劇。

  “師兄,原諒我,原諒我,我錯……”婁語柔的手從柳子衿的手里滑落,話未說完,婁語柔帶著最后一絲的遺憾就那么離去了。

  柳子衿抱著婁語柔,將她的頭抵著自己的胸口,一直低聲喚著婁語柔的名字:“語柔,語柔,語……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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