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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第一卿

第六十一章:虎狼之師

大秦第一卿 亮已無計01 2985 2018-09-23 18:33:03

  第六十章

  邯鄲城內(nèi),魏無忌府上幾已亂做一團,自魏無忌退秦居趙以來,他的眾多門客和他一樣,在這異國的土地蹉跎已是十三年。

  “君上!君上!”一門客得知秦軍東進的消息,便是嚇得連滾帶爬地來到魏無忌的面前,惶恐至極,“秦以蒙驁為主將,麃魁為副將,率二十萬大軍兵出函谷,直逼魏境!”

  魏無忌胸口一滯,似是一塊巨石壓著,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果然,秦國出兵了!

  雖然前些日子魏無忌已經(jīng)料到了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卻還是被這消息嚇得雙手一陣顫栗。

  “來人,備車馬!”

  魏無忌喊到,此時此刻,他最先想到的,一定是面見趙王,求取援兵。

  即便,趙王答應的可能性近乎于零,但魏無忌卻不得不盡力一試。

  馬車疾行,駕馬的車夫吆喝不止,一陣陣馬鞭破空的聲音響徹街道。

  “讓開!都讓開!……”

  魏無忌的聲譽在趙國很好,秦軍東出函谷的消息也是在同天傳到了邯鄲城百姓的耳朵里。

  行人們沒有因為車夫的無禮而產(chǎn)生怨言,反倒是很迅速地讓開道路,讓魏無忌的車馬暢通無阻地奔向王宮。

  宮門外,魏無忌跳下馬車,向守備的侍衛(wèi)表明來意之后,便是大步疾行,絲毫不敢懈怠地向王宮深處走去。

  “大王呢?大王何在!”

  魏無忌尋不得到人,便是隨手抓來一個宮奴大聲問到。

  宮奴見魏無忌一臉心急如焚之色,便是嚇得不輕,顫巍巍地朝后宮指去。

  “大王在...在芷陽宮,和萱...萱妃一起。”

  魏無忌放開宮奴,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芷陽宮趕去。

  芷陽宮內(nèi),正是裊裊絲竹,翩翩妙舞,趙偃與萱妃坐在一處,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賞著歌舞,有說有笑的,氣氛好不愉悅。

  須臾,歌舞之聲中蹦出一陣呼喊聲,便是讓芷陽宮內(nèi)的美妙氣氛戛然而止。

  “大王!大王!”魏無忌也不管太多的規(guī)矩了,直直進得殿內(nèi)向趙偃走去。

  趙偃卻似不怎么掃興,反倒起身親自下來,一臉笑意地拉著魏無忌。

  “無忌啊,你來得正是時候?。 壁w偃指了指舞團中一曼妙女子,展顏道:“此乃寡人的晗月公主,今年方滿十四,卿覺得如何呀?”

  魏無忌此時都感覺火燒眉毛了,哪有心情討論這些,便是看也不看那晗月公主,焦急奏道:“大王!秦軍不日將出函谷,劍指魏境,大王可得救救魏國??!”

  趙偃一愣,反倒豁然一笑,似是不以為意:“誒,卿何急此事耶?此小道消息耳……那義渠、匈奴未平,秦國怎會輕言出兵伐魏?”

  小道消息!

  魏無忌聽得這四字,心中怎一個氣字了得。來此之前,魏無忌雖知趙偃可能推脫,卻是沒想到趙偃敷衍得如此厲害!

  “大王??!蒙驁已于月前平息了義渠叛亂,大王豈能不知??!再者道,秦國此番出動的可是二十萬大軍,莫說臣在秦國的探子已經(jīng)傳來確實消息,就連邯鄲城內(nèi)不少尋常百姓都已經(jīng)知道了??!”

  魏無忌猛地跪在地上,又是凄愴求道:“大王,你可一定得救救魏國呀!”

  未待趙偃答話,側席之中一個大臣已是直起身來大罵魏無忌。

  “魏無忌,你好大膽!”

  此人不是別人,就是趙偃最親近的大臣郭開。

  郭開不知何故,此時正一副義憤填膺地模樣,狠狠地朝魏無忌呵斥道:“大王好心待你,之前霏公主不辭而別,大王已是萬分傷感,卻仍百忙之中忍痛割愛,欲將晗月公主許配給你的兒子,你不但不思恩重,反倒來此大吵大鬧,欲置王妃和大王何地!”

  魏無忌聞言,心頭不禁一寒,以他的智慧,自能看出趙偃與郭開一唱一和,無非不想答應援助魏國之事。

  但事態(tài)萬急,此時秦國東出,國內(nèi)國外幾已無患,只需專心對付魏國即可,魏無忌怎能不盡力一試以求轉(zhuǎn)機?

  念及此處,魏無忌不禁萬分懊惱當初沒有成功阻止秦趙結盟,幾欲捶胸搶地。

  魏無忌連連叩首,堂堂信陵君,名重天下的信陵君,此時此刻已全無身段,好似一個路邊野丐,在趙偃的面前苦苦央求。

  “昔無忌違背君臣之義,竊符救趙,方得擊退秦軍免了邯鄲一場浩劫。如今魏國有難,無忌又豈能坐視不理?相信大王仁義之心,定不忘當初魏趙聯(lián)合退秦的情分,無忌懇請大王助我兵馬,以解魏國之急!”

  趙偃聽得此話,倒是心中軟了幾分,隨面路難色猶豫不定,竟開始有些動搖。

  “呃……這個嘛……寡人...呃...”

  一旁的郭開見趙偃此狀,生怕趙偃答應魏無忌之后,自己便得不到呂不韋那千兩黃金了。隨拂袖一指,朝著魏無忌大聲斥罵:“魏無忌!你昔日救趙,大王已是念了情分,賜你五城封邑,容你和你的門客在趙國安居十數(shù)載。如今大王方和秦國結盟,豈能轉(zhuǎn)眼就背棄盟約,你是想讓天下諸侯恥笑我王是背信棄義之輩么!”

  “你...”魏無忌氣得牙癢癢,心中之怒已巴不得生啖郭開其肉,但此時郭開的話,卻又不無道理,實在讓他不知如何反駁。

  魏無忌思慮片刻,便不拿當年之事說話,轉(zhuǎn)而向趙偃勸道:“大王,趙魏唇齒相依,秦乃虎狼之國,此事天下共知。大王不欲救我魏國,若魏亡,趙將焉附?”

  趙偃見魏無忌一臉誠摯,所言也頗有道理,心中又是一陣猶豫。

  但這猶豫卻僅僅只是猶豫,只是短短思忖一陣,趙偃心中的算盤便已打好,即便合趙魏二國之力,也無法與秦國抗衡,救魏只會將趙國置于首當其沖的危險境地。

  郭開說得很對,趁秦魏交戰(zhàn)之際,由龐暖領兵攻取燕國上谷之地,方才是強趙之舉。

  趙偃看清局勢后,便是鐵了心和郭開唱完雙簧,而伏拜在地的魏無忌屢屢央求,當然落得個凄涼收場,絕望而回。

  魏無忌神情木訥地走出王宮,如一個行尸走肉般面如死灰。

  “君上?”駕馬的車夫關切地上前問候,卻得不到魏無忌的任何回應。

  魏無忌欲跨上馬車,忽地腳下一軟,整個人像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車夫被嚇得一頭冷汗,急急忙忙地將魏無忌扶進車內(nèi),然后策馬而回。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時分。

  魏無忌眺望遠處,半山腰的落日正徐徐而下,片片云層火紅一片,邯鄲城外的連綿山野似被鮮血染紅。

  魏無忌還記得這一幕,那里曾是自己和王紇廝殺的決戰(zhàn)之地。

  遙想當年,十萬魏甲大破秦軍,自己飲馬山河,凱歌昂揚,當是何等的威風!

  魏無忌絕望甚極,卻又在此情此景之下迸發(fā)出一股可怕的斗志。

  他國懼秦,吾不懼也!

  第六十一章

  肴山壁立千仞,險要的地勢渾然天成,為大秦造就了一座天下雄關—函谷關。

  函谷關就在前面,甘羅騎在馬上,看著遠處的巍巍山崖和雄奇關隘,心中不免一番震撼。

  兩側的山巒郁郁蔥蔥,二十萬秦軍在肴函之間大隊行進,如一條黑色的巨龍盤踞在大山之中,向著函谷關外伺機而動。

  經(jīng)過今日最后的整軍,到了明日天亮,便是大軍開拔,殺向魏國之時。

  蒙驁為全軍統(tǒng)帥,他的幾個子孫也在中軍,或謀或?qū)?。蒙驁四朝元老,與其說他麾下的是秦兵,其實說是蒙家軍更恰當一些。很多兵將跟了蒙驁幾十年,浴血至今,在這些人的眼里,蒙驁可能比大王還值得聽命。

  作為副將的麃魁,此時已經(jīng)率領前軍三萬銳甲和五千輕騎,奔赴在了大軍的最前面。

  甘羅的營帳距離中軍大帳不遠,此次伐魏,甘羅擔任督尉,假王命顧此戰(zhàn)大局,兼領中軍兩萬銳甲便宜行事。

  入夜時,兵卒替甘羅呈來一些食物,便是退出營帳,同其余兵卒進食去了。

  趙霏也在帳內(nèi),不知她腦子里哪根筋壞了,非得跟著甘羅一起。一路來時,兩人騎著高頭大馬沿途并行,很多兵將不認識趙霏,雖說是女流,但見她一身戎裝,腰間佩了把锃亮的寶劍,眉目英姿颯爽,倒也沒敢輕視了她。

  天黑之后,軍營里燃起萬千火把,搖曳的火把光在肴函山谷中彌漫開來,像是燭龍于山野之中吐息。

  “這是什么東西……看上去好難吃。”趙霏皺了皺眉,看著一桌子吃食沒有半分賣相,不禁心生嫌棄。

  甘羅微微揚了下嘴角,自己卻不嫌棄這軍中的粗食,大口大口地吃著。

  “早與你說過,軍中的滋味不好受,你非得跟著我來,這才幾天,就受不了了?”

  趙霏哼了一聲,又道:“你這口氣,說得好像你以前來過軍營里似的。”

  甘羅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片刻后,卻又轉(zhuǎn)而搖頭,豁然笑道:“我雖未曾行伍,卻知道軍中之苦,這兩件事本也無關。”

  趙霏白了一眼甘羅,旋即聞了聞面前的吃食,耐不住腹中饑餓,便也開始吃起來。

  “要不是怕你死了沒人還我錢,我才不跟著你呢!”

  甘羅聽了這話,也只是陪笑道:“好好好,此戰(zhàn)結束,我再領了些功勞,一定還你錢,如何?”

  其實,甘羅很有錢,只是不想還。嬴政除了拜他為上卿,賞了他大宅,還賞了他兩千兩金子。

  那天一群仆人抬著幾個箱子進宅子時,趙霏也看見了。

  有趣的是,趙霏似乎裝作不知道,也不非得逼著甘羅還錢,而是在某些時候,趙霏會以此為由,讓甘羅為她做一些事。

  兩人或許有著某種默契吧,那欠下的五百兩金子,甘羅怕是一輩子也還不了了。

  不久后,一個護衛(wèi)走進帳內(nèi),向正在觀閱簡櫝的甘羅稟報。

  “都尉大人,大將軍請你去帳中議事?!?p>  甘羅應了一聲:“知道了?!保闶瞧鹕硐驇ね庾呷?。

  路途不遠,只兩三百步便到。

  一路上,各軍各營嚴陣以待,各自驗點武器輜重,進行的井然有序,這里的每一個兵卒都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股弒殺之氣,那積聚已久的斗志似早已按耐不住,欲將手中這霍霍刀鋒,直取敵人性命。

  這……就是蒙驁麾下的軍隊嗎。甘羅暗暗驚嘆,心中第一次對秦國的“虎狼之師”有了些直觀印象。

  大帳里燈火通明,十來個高級將領正和蒙驁圍在一處,商議著明日進軍之事。

  甘羅到了大帳外,門口的傳令兵見是甘羅,便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都尉大人入帳……!”

  其余人等聞言稍息,轉(zhuǎn)過頭來見甘羅入內(nèi),不自覺地露出一種輕視的神色。

  的確,甘羅還太年輕了,行軍打仗需要的是經(jīng)驗,沒有哪個天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一個沒有經(jīng)歷疆場里血腥廝殺的人,拿什么來領軍,何況,甘羅還只有十二歲。

  甘羅也是這么認為的,只是他也明白,此行之目的,乃是順應嬴政之意,賺取些功勞,好讓自己今后再朝堂上更有實力而已。都尉之名,想來也很好解釋了。

  蒙驁見甘羅來了,卻不似其他將領那般對甘羅輕視,反倒邀甘羅近前,共同商議進軍之事。

  或許,蒙驁明白嬴政的苦心吧,畢竟,他真的老了,當他死去,恐再無人能牽制朝堂中呼風喚雨的呂不韋了。

  此番議事,眾將圍繞進攻方略,進行最終的確認和部署。

  整個商議的過程,基本上就是蒙驁不斷指著羊皮地圖上的各個城池,劃拉著各軍的進攻路線。

  未幾,某個萬夫長打斷了蒙驁,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將軍,過澠池之后,東北方向的三個魏國小城偏居山原之上,雖非攻取安邑必爭之地,卻距魏軍糧道不足五十里,再者,若韓趙從北出兵來援,得此三城正可據(jù)險相抗。依末將愚見,此三城若攻之,當是益處良多,請大將軍思量?!?p>  蒙驁將視線落在那三座小城之上,細細觀察其周邊的地形態(tài)勢,慎思良久。

  甘羅也在看地圖,嘗試著以一個全局的眼光來思考這個萬夫長的建議。

  蒙驁慎思之時,旁邊另幾位將領并不贊同這個提議,便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溫、封、安盧雖城小兵寡,卻是倚險之地,若欲從山南攻之,途中頗多曲折,實難蹴成,若從山北攻之,則迂回二百里,使我大軍未戰(zhàn)先散,更是得不償失?!?p>  “馮將軍所言甚是,依我所見,此戰(zhàn)既以攻取安邑為要,豈可因三座偏野小城,亂了我軍進攻大略?!?p>  “諸位誤會了,攻此三城絕非是亂進攻大略之舉?!碧嶙h的萬夫長見眾人不悅,便又解釋道,“此三城雖險,倘若得之,可使我軍來自北面的威脅大大減小,襲擾糧道,又可讓動搖安邑守軍之軍心,屆時大軍主攻安邑之地,無腹背之虞,豈不妙哉?”

  旁人不然,隨冷冷諷道:“王將軍,素知你行軍以穩(wěn),今日卻反以冒進,然欲出奇計,豈可這般輕率?此三城地處險要,互為犄角,本就易守難攻,且不說你需花費多少兵力攻取,即便得了這三城,山嶺之中的五十里,可不比地勢開闊之處,你們地形不熟,那糧道豈是你說襲就襲得了的?”

  旁人附議道:“我大軍奔赴數(shù)百里,即便占了那山原上的幾座小城,還得分糧上山,這山嶺崎嶇,若反被魏軍偷襲,豈不得不償失?”

  “可是……若趙韓派出援兵,此三城也是……”

  “笑話!趙方與我大秦結盟,豈能出兵救魏?那韓國彈丸之地,更是自顧不暇,他又能派出多少援兵?!”

  “援兵不在多少,我軍進攻安邑,若有敵人沿山攻下,斷我后路,那……”

  一時之間,中軍大帳內(nèi)吵作一團,誰也沒說服誰,最終只等蒙驁發(fā)令。

  蒙驁思忖已久,眾人的想法也都聽了進去,此刻,他目光仍未離開地圖,只不過,他看的范圍,已經(jīng)擴大到了戰(zhàn)局的各個方面。

  “王將軍,此三城當攻,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眾將心生疑慮,便皆齊齊看向著蒙驁,等著主帥的意見。

  “三城據(jù)險,糧草難行。魏軍的糧草又是從北山押運,即便我們得了這三城,襲擾魏軍糧道也非易事?!?p>  蒙驁頓了片刻,又繼續(xù)道:“此三城我軍攻之,現(xiàn)在看來的確得不償失,但卻是敵軍截斷我軍的奇謀所在,若他日敵軍弄險,突率大隊人馬自山南而下,我等勢必遭受重創(chuàng)?!?p>  提議之人會意,便回道:“大將軍的意思是……不給敵軍留任何奇襲我軍的機會,只能正面迎戰(zhàn)我二十萬大軍,是嗎?”

  蒙驁點了點頭,鏗鏘道:“安邑地處平原,方圓近百里都無險可守,我們只需步步為營,瓦解敵軍任何可乘之機,待合圍安邑,不出半年,其兵自潰!”

  “如此說來,大將軍的意思,是要末將……”

  兩人對視一眼,領會目光所含之意。

  “王將軍、百里將軍?!泵沈埾铝畹溃懊魅仗炝?,你二人率兵攻溫、封、安盧三城,限兩月之內(nèi),屠滅三城,毀掉沿途所有道路橋梁,再下山與中軍會和!”

  “諾!”

  兩位將軍齊齊領命,收下軍令牌退出帳外。

  其余將領也各自得了命令,向各自營帳走去。

  而甘羅,仿佛入了魔怔,呆呆地楞著,面無表情。

  “上卿大人、上卿大人?”蒙驁對甘羅的奇怪舉動有些驚訝。

  甘羅回過神來,扭頭看向蒙驁。

  那是一張棱角鮮明的臉,滿頭華發(fā),連鬢角也已純白。老將軍目光矍鑠,披甲執(zhí)銳,這么多年的沙場征戰(zhàn),使得他滿身介胄之間,是一副早已對生命感到麻木,如頑石一般的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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