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湛回到家中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趙云托人送來的信函,約他在城北的酒舍見面。
梨花坐在韓湛的身旁,歪著頭看完了信函上的內(nèi)容后,好奇地問道:“公子,這個趙云是誰???他為什么要約你見面,他和你很熟嗎?”
韓湛將信函隨手?jǐn)R在了面前的幾案上,扭頭對梨花說:“這個趙云趙子龍,是你家公子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結(jié)拜大哥,假如沒有他的話,你就見不到我了?!?p> 梨花聽韓湛這么一說,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問:“公…公子,你…你剛剛說…什么,他是你…你的救命恩人,還是你的結(jié)拜大哥?”
“沒錯,”韓湛點著頭說道:“我和袁紹的大軍,在返回冀州的途中,因為遇到暴雨,便在漳水河畔扎營。誰知道第二天早上,便有三名刺客,冒充伙房的伙夫,來給我和舅父送早餐。……幸好子龍及時出手,擊殺了三名刺客,才讓你家公子我保住了小命?!?p> 韓湛說得輕描淡寫,但梨花的眼圈卻突然紅了。雖說昨天傍晚幫公子沐浴時,已經(jīng)仔細(xì)地查看過他的身子,但此刻聽說他曾經(jīng)遭遇過刺客,梨花頓時慌了神,聊起韓湛的衣服仔細(xì)檢查起來,想看看他的身上是否留下了什么疤痕。
梨花對自己的關(guān)心,觸動了韓湛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抓住了梨花的雙手,輕輕地?fù)u了搖頭,笑著說:“放心吧,梨花,我并沒有受傷。我就是怕你擔(dān)心,所以昨晚才沒有向你提起此事?!?p> “公子,”梨花緊緊地抓住韓湛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地說:“你待會兒帶梨花一起去酒舍見子龍將軍吧。我要親自給他磕頭,感謝他救了公子的性命?!?p> 韓湛抬起右手,用拇指為梨花抹去臉頰上淚水,笑著說:“傻丫頭,子龍雖是我的結(jié)拜大哥,但他這么鄭重其事地約我見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你要是去了他會感到拘束的?!闭f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對了,你記不記得我在冀州,和誰家有仇?”
“和誰家有仇?”梨花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公子何出此言?”
“是這樣的,”韓湛想通過梨花,了解身體的上一任主人,是否在冀州結(jié)下過仇家,這樣能有效地縮小偵破的范圍:“我被行刺一事,袁紹、公孫瓚,甚至和我有過沖突的淳于瓊,都可以排除。根據(jù)大家的分析,刺殺我的刺客,應(yīng)該就是來自冀州城,也就是說,這件事的主謀,還隱藏在冀州?!?p> 梨花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后搖搖頭說:“梨花實在想不起,公子會在冀州城內(nèi)結(jié)下什么仇家。您雖然貴為府君的公子,但從不仗勢欺人,就算不是朋友滿天下,也絕對不會和什么人結(jié)仇?!彼f到這里,停頓了片刻,朝關(guān)著的房門瞅了一眼,壓低嗓門問,“公子,你說刺客會不會是去刺殺荀先生的,而你只是湊巧在場?”
“不可能,這不可能?!表n湛接著說道:“當(dāng)時一名刺客挾制了我家舅父,將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脅我們放下武器,讓他安然離開。假如他們真的是沖著我家舅父去的,一刀將他宰了,豈不省事?!”
……
……
韓湛原以為趙云約自己見面的酒舍,沒有招牌,到了城北要找半天才能找到。誰知去了以后,老遠(yuǎn)便看到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外面,一面招旗在隨風(fēng)飄揚,上書一個斗大的“酒”字。
他來到門口下馬,立即有位店伙計迎了出來,接過他手里的馬韁,手腳麻利地拴在了拴馬樁上。韓湛從袍袖里取出一個小錦囊,里面裝著二十枚五銖錢,隨手扔給了店伙計。
店伙計接過錦囊,顛了顛重量,立即點頭哈腰地說:“公子里面請,二樓有雅間!”
韓湛跟在伙計的身后上了二樓,一下就看到坐在墻角的趙云,連忙朝對方揮了揮手。趙云見到韓湛過來,連忙起身施禮:“二弟來了!”
韓湛連忙回禮,笑著說:“小弟還以為自己來得早,沒想到大哥早就到了?!钡入p雙落座后,他開口問道,“大哥,不知今日約小弟到此,有何要事?”
趙云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嗓門說道:“二弟,為兄經(jīng)過仔細(xì)打探,刺客主謀的事情,有了一點眉目?!?p> “哦,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聽趙云這么一說,韓湛真是又高興又擔(dān)心。高興的是困擾自己這么久的一件事,終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刻;但同時也擔(dān)心對方會是自己身邊的人?!皩Ψ降降资鞘裁慈耍蟾缈煺f來聽聽?!?p> 趙云沒有立即回答韓湛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為兄想問問,二弟你在冀州城內(nèi),可有什么仇家?”
“沒有,”韓湛搖著頭回答說:“在下在冀州應(yīng)該沒有什么仇人?!?p> “昨晚有一部下,前來向為兄稟報,說他聽到兩位家丁模樣的人在喝醉后,提起了買兇行刺一事。那人是羅什長的部下,聽到兩人這么說,便留了意。只聽對方說:先派出的三名刺客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如今連刺客首領(lǐng)也是一去不回了?!?p> 聽到這里,韓湛立即意識到自己離真相不遠(yuǎn)了,因為究竟擊殺了幾名刺客,隨軍的很多士卒都不清楚,更何況當(dāng)時遠(yuǎn)在冀州的人呢。他趕緊追問道:“大哥,你的部下有沒有搞清楚這兩名家丁,是誰的家人嗎?”
趙云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兩人會賬離開后,為兄的部下緊隨其后,一直跟他來到了一家官宦人家。”
“官宦人家?”韓湛納悶地說:“我好像沒有得罪過哪位當(dāng)官的,對方為什么會恨我入骨,甚至不惜派刺客來刺殺我呢?”
“為兄今天跟著部下去那里查看過,恰巧官邸的主人我也認(rèn)識?!壁w云的表情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對方是都官從事朱漢!”
“都官從事朱漢!”聽到趙云說出的這個名字后,韓湛頓時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在面前的矮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如夢初醒地說道:“我明白誰是幕后主使了,原來是他。”
而趙云聽到韓湛這沒頭沒腦的話,不禁一頭霧水地問:“二弟,你說他是誰啊?你怎么確認(rèn)他一定會是幕后的主使呢?”
韓湛連忙將當(dāng)天在路上遇到一個買藥的女子,被朱真調(diào)戲的事情,向趙云詳細(xì)地講了一遍,最后說道:“自從出了刺客事件后,我一直在反復(fù)思量,考慮自己是否得罪過什么人。但令人遺憾的是,我懷疑過不少人,但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有這個朱真,才是嫌疑最大的?!?p> “放心吧,二弟。”趙云立即向韓湛保證說:“為兄這就派人去監(jiān)視都官從事的府邸,看他們有沒有什么蛛絲馬跡。一旦證實這位朱公子是幕后主使,我會立即派人向你報訊的。”說完,他站起來便準(zhǔn)備離開,但卻被韓湛叫住了。
韓湛笑著說道:“大哥,既然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酒舍,總不能飯不吃、酒不喝就離開吧。反正我們知道對頭住在什么地方,等酒足飯飽后再安排人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