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鳴風心中一松,還好這孩子懂事,要不然這么下去自己非得難堪,總不能和這兩人較力一直較下去吧。
自己真是笨,做事怎么從來不好好想想,昨日非要等崔一厭,結果差點死在對方刀下,這會又給人強送禮,弄的大家都下不來臺。
這做決定不過腦的毛病,一定得改,心中暗罵一聲自己,郁鳴風立刻主動松了手。
他武功在山羊胡老者和背刀中年之上,能控制好力道化解二人力道,免得二人收力不住,也只有他主動松手才不至于三人都下不來臺。
三人這番較力處在暗中,又加上山羊胡老者幾人坐的偏遠,是以客棧中其他江湖中人并未發(fā)現(xiàn)。
三人各自收手,山羊胡老者捏著包著刀法秘籍的青布又急又氣,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高小羊一眼,這孩子真是不懂事,才在江湖上混了幾天,哪知人心善惡,真是!
山羊胡老者捏著青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邊背刀中年轉著自己手腕面色復雜的說道:“少俠好深厚的功力。”
郁鳴風擺手一笑:“前輩謬贊了,晚輩只是有些傻力氣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p> 他說著后退要走,忽又對那高小羊道:“小兄弟你天資非凡,將來必成大器,今后不必妄自菲薄,異日有緣,我們江湖再見!”
郁鳴風十分認真的對著少年抱拳一禮,高小羊心情激動不已,他一時間不知說點什么什么,只是也認真的回了一禮。
郁鳴風爽快的離去令山羊胡老者二人均感到不解,這年輕人當真是來送禮的?
披發(fā)背刀中年男子注視著郁鳴風背影小聲問道:“老山羊,此人真的是你所說和那閻鬼眾作對之人,他不是還有一個同伴嗎?怎么不在?”
“這……”山羊胡老者語塞,他遲疑道:“那另一人昨日和這人應該已經分開了,二人同閻鬼眾六人交手,我是親眼所見,我還當昨日這人已經死了,所以另一人才單獨走了,沒想到……”
披發(fā)背刀中年男子頓了頓這才緩緩坐下,回頭望向山羊胡老者慎重道:“既然此人沒死,那閻鬼眾……”
山羊胡老者聞言也收回了眼神,干吞一口唾沫道:“我和小羊從那石頭山經過時,閻鬼眾已有兩人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p> “此人未死,以閻鬼眾的脾性怕是絕不會放任有人鬧事后還能大大方方的離去……”二人聲音越說輕,最后幾句幾乎是只動了嘴皮子而已。
兩人之間的對話戛然而止,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那坐在遠處的郁鳴風。
后者此時正倚著桌案,望著大街上往來的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披發(fā)中年旋即回轉了身子目光落到山羊胡老者手中的那一方青布:“他給小羊送的什么東西?”
山羊胡老者的神情古怪,并未直接回答,反而伸出一手摸了摸一旁吃東西的高小羊頭頂?shù)溃骸靶⊙?,你告訴爺爺,你在后院是什么時候見到那位郁大哥的?他和你說了什么?”
披發(fā)中年也看向了高小羊,高小羊端著碗“咕嘟咕嘟”地將一碗粥喝完,一抹嘴這才開口,將早上遇到郁鳴風和郁鳴風對他請教一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就因為這他說要送一份東西給你?”披發(fā)中年名為裘明,此刻聽完高小羊的講述,他對郁鳴風送來的東西越發(fā)好奇了,這樣一個年輕高手,就因一個孩子的“指點”鄭重其事、且不容自己和老友拒絕的送來的東西會是什么?
山羊胡老者名為高遠山,此刻他關注的重點卻和裘明大不一樣,聽完高小羊講述,他眼中有神光閃爍:“小羊,那人真的說你自己改的刀法不是胡鬧?”
“嗯!”高小羊重重的點頭,他年紀太小,想事情不怎么深刻,只是單純?yōu)樽约旱呐τ腥苏J可而欣喜。
高遠山一瞥遠處,郁鳴風的身影已然不見,就在他二人仔細聽高小羊講述之時,對方已經不留半點痕跡的離開了。
如此高遠山一手按著青布,一邊目泛異彩的對著坐在對面的裘明道:“裘老弟,你說那人對小羊說的是真是假?”
裘明苦笑一聲道:“老山羊我懂你的意思,武林之中本就達者為師,我技不如人對小羊的看法肯定是不如對方準確的?!?p> 裘明搖搖頭,心中難免嘆息,他混跡江湖多年,武功卻一直停留在二流水準,家傳的“解龍刀法”也聲名不顯,就這近幾年功力才有些精進,在外行走江湖時,他也開始以一流高手自居,平日里也多了些傲氣。
卻沒想到,眼下在此處遇上了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江湖后生,輕而易舉的將他那點傲氣打擊的風吹云散。
“哈,裘老弟,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我是過命的交情,小羊我是一定要托付給你的,我只是,只是……”
“我明白,老山羊,我明白?!濒妹饕宦曢L嘆,老山羊心中苦楚他也有所知,對高小羊的期望是高遠山今生唯一的掛念,今日有人這般肯定了高小羊的未來,怎能不叫高遠山激動不已。
“那就好,那就好!”見裘明這般說辭,高遠山嘴角再難掩飾喜意,他左右觀望一眼見無人注意,將青布放入懷中意有所指地輕聲道:“裘老弟,這份禮可當真不輕哩,待會我們去房間里讓你見識見識?!?p> 裘明大無不可的點點頭又道:“老山羊,你說這年輕人是何出身,功力怎會如此深厚?”
高遠山想起方才自己和裘明二人聯(lián)手壓不住那年輕人一手之事,端起茶碗搖搖頭道:“這我又從何得知,不過這江湖上什么時候會缺了年輕高手,遠的不提,單你那漳州,就有那“林中妖劍石宇飛”和“過江龍木鐵心”……”
聽得那“林中妖劍石宇飛”的名號,裘明竟然整個人都一激靈忙一摁手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山羊你快別說了?!濒妹魉南嘛w快的掃了一圈,臉上竟然有冷汗沁出。
真不知這名號有多嚇人,竟把這么一個漢子嚇成這樣。
高遠山適時的住口,有些高深莫測的道:“裘老弟,這江湖的水深著呢,別的不說,眼前這一檔子事,誰知道還有那些大個的要跳出來呢?!?p> 裘明伸手拭去額間冷汗,抿了一口茶道:“眼前這檔子?你是說那昆侖玉?”說到這裘明不由自主的又壓低了聲音。
高遠山放下茶杯也壓低了聲音:“不錯,你看這些人——”他說著用下巴輕微的轉了個圈:“這些人恐怕都是沖著那東西去的!”
裘明贊同的點點頭忽又皺眉:“那你說這人……”他用目光指了指高遠山懷中繼續(xù)道:“也是奔著它去的?”
高遠山一愣,正要開口,客棧后堂呼啦啦走出一群二三十個人,為首的是名身著暗紅色服飾的中年文士,余者皆是統(tǒng)一橘黃色服飾。
正是凌遠鏢局的文天南一行,若是郁鳴風和木齊二人在此,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行人里,唯獨少了那叫茵兒的少女和黑衣青年二人。
客棧中眾多淺淺絮語在此刻都停了下來,等鏢局一行人離去,才三三兩兩的又恢復了動靜。
客棧的小二,殷勤的伺候著鏢局一行人出了門這才回轉身子。
高遠山沖著小二一招手呼道:“小二哥?!?p> 小二帶著一臉陪笑過來,高遠山向裘明詫異的目光略一示意便對小二道:“小二哥,先前那位年輕的小哥你可知他去了什么地方?!彼f著向先前郁鳴風坐著的桌子一指。
小二立刻明白了對方說的是什么人:“您說那位公子?嗨,那位公子說是要去軒固府探親的,還問我知不知道有什么近路,我這半輩子連司烽城都沒出過,哪知道什么近路,您說是不是?!?p> 打發(fā)了小二,高遠山裘明二人對視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那年輕人果然也是奔著那昆侖玉去的。
只是這年輕人是什么人呢?高遠山也對這年輕人大感好奇,對方行事風格無疑像是俠義之士,對小羊輕飄飄的隨手一贈便是珍貴異常的大禮。
這等恩情可不能不報,只是昆侖玉之事水太深。他和裘明、小羊這樣的小蝦米是萬萬不敢去湊熱鬧的。高遠山正琢磨該如何去打聽一下對方名號來歷。
一盞茶后,客棧中就有人大咧咧說了一段話,將那年輕人的名號來歷通通報了出來,這是高遠山和裘明二人未曾預料到的。
就在鏢局眾人從客棧中走出去不到盞茶功夫,兩個身形消瘦面色黝黑的男子一前一后的從客棧門口走進。
店小二原本是在擦拭著一張桌子,感覺到門口一暗,知是又新來了客人,麻溜的將擦桌的抹布往肩頭一搭,抬頭便言笑晏晏的開口:“客官,你幾位,里邊……掌柜的,掌柜的……”
待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小二臉色一變,急忙對著柜臺處算賬的掌柜一通呼喝。
等客棧掌柜的看清了來的二人,臉色也是十分不喜的對二人道:“喲,這不是石家兄弟嗎?怎么又來我這里騙吃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