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素色的羅裙與青色的長衫交織錯亂地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往床那個方向望去,隱約依次混雜著內(nèi)衫,肚兜……說不出的纏綿之感。
看到地上的衣物后,沈夫人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因著念兒喜歡,清塵從來都是只穿白色的衣衫,哪里會有青色的?現(xiàn)在她愈發(fā)肯定這是一個圈套,幸而她了解自己的兒子,才沒有讓別人得逞。
然后,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向身后的每一個人,就是不知道幕后真兇是她們中的誰了。不過算計都算計到文正公府上了,這膽子可真夠肥的。今日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于是,便抬腳向內(nèi)室走去。
這個時候,其他人哪里有心思注意沈夫人那愈發(fā)嘲諷的表情?都把心思放在了榻上的兩個人身上,急欲想知道那個女子究竟是誰,竟能讓沈世子那般謫仙般的人兒沾染上凡塵。而楊氏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女兒出嫁的場景,十里紅妝,就連皇上皇后都來賀喜……
“啊——”
突然看到離床十步遠的地方站了好些人,楊婉嚇得尖叫出聲,趕緊把伏在身上的人推了下去,趕緊坐了起來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只見被楊婉推下去的那個男子也緩緩坐了起來,身上還在流血的鞭痕狠狠地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整個人瞬間清醒了。當他看向楊婉的時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張著大嘴發(fā)不出聲來。
“啊——”
看見男子抬起頭露出了臉的時候,楊婉再次尖叫出聲。然后,她茫然地看向人群中的楊氏,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看到楊婉扭頭,那個男子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眾人看見了那張略顯青澀的臉,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這哪里是沈世子?可是,為什么楊氏的女兒和這個男子會在沈世子的房里?于是,眾人便回頭看向楊氏。只見楊氏的臉慘白的像紙一樣,嘴唇在不斷地哆嗦著,右手顫抖地指著那名男子說不出話。
都這樣了,如果沈夫人還看不出來這是唱的哪一出,那么她就枉為文正公府的當家主母。因為文正公府自古出情癡,并且有家訓男子四十無子才可納妾,所以公公只有婆婆一人,夫君只有她一人。但是這些深宅婦人見不得光的手段,她可是一清二楚。那么今天,楊氏就等著承受文正公府的怒火吧。
“雖說楊小姐的事情本不該我管,但是今天這事情既然發(fā)生在我兒子房中,且這么多夫人都看見了,那么我就不能不管?!鄙蚍蛉硕似饑蛉说募茏?,正聲說道,“現(xiàn)在就請眾位夫人先隨我前往正廳等候。你們二人整理好就迅速過來。”
“娘?!?p> “舅母。”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響起。一道冷若冰霜,一道暖若朝陽。之后,便見到一個少年白衣勝雪,踏著清晨的日光而來,右手邊跟著一個同著素衣的女孩。那個女孩一進門便快步走到沈夫人面前,抱著沈夫人的胳膊撒嬌道:“舅母,念兒好想你?!?p> “想舅母了就讓清塵告訴我,舅母去看你。你身子不好,可萬萬不能再像剛剛那樣,走那么快干什么?舅母又不會飛走?!鄙蚍蛉诵χf,然后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沈清塵,訓斥著,“剛剛念兒走那樣快,你怎么也不攔著點?以后你可要上心點兒?!?p> “謹遵母親教誨。”沈清塵說道。
如果沈夫人沒有說,眾人還沒有注意到。沈夫人身側的那個女孩身材嬌小,細柳之腰不盈一握,鵝蛋臉上劍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又高又挺,朱唇不點而紅,膚若凝脂,骨若冰霜。確實比之三年前是百花盛宴上的人兒要瘦很多,大抵是余毒未清,身子骨虛。但是,也仿佛能看出來以后定有傾國傾城的容顏,比其母當年更勝。
將所有夫人的表現(xiàn)盡收眼底后,沈夫人抿了口茶,對著沈清塵問道:“清塵,你可知道這二人為何在你房中?”
沈清塵看了眼跪在中間的兩個人,冷淡地說:“不知?!?p> 似乎早就料定了沈清塵的答案,沈夫人并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轉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可認得這二人?”
“不識?!鄙蚯鍓m這次連抬頭看一眼都沒有。
聽到沈清塵的回答,楊婉內(nèi)心不禁對自己冷笑了一番,自己對他牽腸掛肚了好些年,他卻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看來除了南宮遲念以外的人都不會被他放在心上吧,就連被記住都是一種奢侈。
“舅母,這兩個人為何會在清塵房中啊?今日清晨,我去找清塵的時候可沒有看到這兩個人?!蹦蠈m遲念一臉“我很好奇”的模樣看著沈夫人問。
可是還不待沈夫人回答,便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南宮小姐今日為何那么早去找沈世子?還進了沈世子的房間。雖說我們都知道你與沈世子交情匪淺,可是這樣做終歸是于禮不合?!?p> 南宮遲念順著聲音,看向了坐在左側最末端的夫人。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應該就是禮部尚書的夫人楊氏,楊婉的母親。這么沉不住氣?看來還是高看她了。
“楊夫人,我這個做娘親的都沒有說什么,你在那里瞎操什么心?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好女兒吧,她還跪在那里呢?;榍笆?,這事情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币挥龅侥蠈m遲念的事情,沈夫人那是瞬間幻化成了護崽的母雞,言語間不給楊氏留任何情面。
“夫人,在房里找到了這個?!闭f罷,剛進門的青衣將手中的托盤呈到沈夫人的面前。
沈夫人瞅了一眼后,皺著眉毛,交代讓青衣將托盤內(nèi)的物品呈給其他夫人看看。青衣照做后,所有的夫人都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當青衣走到楊氏的面前,楊氏看到托盤內(nèi)還帶著血的小皮鞭,又聯(lián)想到那名男子身上的鞭痕,一時腿軟,竟從椅子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