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劍舞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那里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反倒是自己懷中的重量減輕了。察覺到不妙,劍舞驚慌失措地四周掃視著,企圖可以看到是哪個不要命的膽敢當著她的面偷走小姐。當然,她也必須承認自己確是學藝不精,但是楚京城中什么時候高手如云了?
“善后?!币坏佬镑戎新詭Щ艁y的聲音過后,有兩片梧桐葉飄落,再無任何動靜。好似剛剛那道聲音并不存在。但是劍舞卻舒了一口氣,她知道那是隨影追了過去。只要隨影在,郡主就不會有事。
不做多想,劍舞整理了一下心情,認命地開始收拾殘局,一絲一毫的馬腳都不容遺漏。
隨影眼看著前面的人抱著少宮主進了一間屋子,便也要抬腳跟進去,卻被守在門外的陳北攔住了。因著慕容夕月陪南宮遲念在江湖里隱姓埋名地流浪了五年,陳西、陳北這兩個人和寒雪宮中的人處得相當和諧,簡直可以媲美一家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慕容夕月入贅了寒雪宮。所以,這會兒隨影也沒有要強行進入的意思。
“陳西在里面?”隨影瞧了瞧緊閉的房門,擔心打擾到里面的人,低聲問陳北。
“前幾日南邊的藥鋪子發(fā)生了點兒事,陳西去處理了,還沒有回來?!标惐背谅暣鸬?,“不過,他走前留下了藥,許是能壓制住郡主體內(nèi)的寒毒,你不必太過擔心?!?p> “陳西去南邊了?那……”
“咯吱?!狈块T打開了,隨影看著冷臉走出來的慕容夕月,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后半句話咽回了肚子里。隨影一直覺得,慕容夕月的冷是冷到骨子里的,狠也是狠到骨子里的。總之,這種人,千萬不要招惹,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當然,他是不會承認那是因為他在慕容夕月手里吃過太多虧了,才會害怕。
慕容夕月冷眼看來陳北和隨影兩眼,皺著眉頭對隨影說到:“去把問魍找來。”
“問魍長老不在?!彪S影答道。
“怎么?他不是一直都住在王府里嗎?”慕容夕月的眉頭皺得愈發(fā)的深了。
“也是前幾日,寒雪宮在江西的暗莊出了差錯,問魍長老去處理了。短時間內(nèi)還回不來?!彪S影簡單地將大致內(nèi)容交代清楚,心下愈發(fā)懷疑,好巧的事,兩個人同時不在。不過,隨影來不及多想,急急地問:“不是說陳西有留藥嗎?”
“陳北,你先速去將沈清塵找過來,無論你用什么辦法,但是切莫聲張。隨影,你守在這里,守好了。”說罷,提著沾了血漬的衣擺,快步往院子外走去。
隨后,陳北拱了拱手,也追了出去。
為什么又不解釋?為什么又忽略他的話?隨影氣得大口喘了幾口氣,壓下自己的怒氣,走到屋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顫巍巍地伸出手,剛碰到木質(zhì)的房門,就迅速地收了回去。隨影轉(zhuǎn)過身,尋了處視角好的地方,隱匿了起來。那扇門里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他不敢冒險。如果他因為一己私欲推開門,會擾亂對少宮主的治療的話,那么他寧愿現(xiàn)在悄悄地躲在一處,為少宮主盡綿薄之力。至少目前為止,除了少宮主、慕容公子和劍舞,沒有人知道他暫時充當著少宮主的影衛(wèi)。他們也不配知道。
幾個呼吸間,隨影就看見慕容夕月還穿著那身染了血污的衣袍,急匆匆地回到了屋內(nèi),手里似乎還拿著……一件袍子?雖說慕容公子有潔癖那是眾所周知的,可是這種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換衣服?等少宮主醒來以后,一定要在少宮主面前揭穿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
“沈世子,公子就在里面。請。”陳北拱了拱手后,抱著劍站在了一旁,似乎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沈清塵頷首示意了一下,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返身合上房門。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舉手投足間均是貴氣逼人。
已是月上柳梢頭,屋里卻沒有半分動靜。整個慕容府都是籠罩在黑夜之中,異常沉寂。隨影焦急地望著房門,搓了搓手臂,強行按住了內(nèi)心的擔憂。而陳北則是一如既往的,如同一個柱子一般,直直地守著夜。
斗轉(zhuǎn)星移,在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房門終于被從里面打開了。隨影守了一夜,終于等到這一刻了。等他看見慕容夕月和沈清塵都步履蹣跚得走遠后,急忙回到地上,沖還在守著的陳北點了一下頭,邁進了屋內(nèi)。
當他看到南宮遲念靜靜地躺在榻上,就好像睡著了一般時,自動地放輕了腳步。等走到榻邊,隨影看著南宮遲念身上套著一件又肥又大的袍子時,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原來那時慕容公子拿著的衣袍是給少宮主穿的啊。
幸好,少宮主沒有事情。
幸好,幸好。
沈清塵跟著慕容夕月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地走到了隔壁的院子里,就已經(jīng)掩蓋不住虛浮的腳步了。等兩個人都進了屋內(nèi),立刻各自尋了把椅子癱了上去。
雖然一夜未進一滴水,此刻嗓子干痛異常,沈清塵卻是沒有想過要倒杯水潤潤嗓子。一來是因為自己著實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倒水,二來是他并不覺得慕容夕月是什么待客有道的人,會給他斟茶遞水。
“馬上就要早朝了。沈世子請便吧。”一道冰冷卻沙啞的聲音響起,不難聽出,慕容夕月此刻的情況絕對不會比沈清塵好。
“我今日沐休。”沈清塵此刻也是氣若游絲,“念兒她……”
“沈世子放心,念兒不會有事情……”
“我看你們現(xiàn)在需要擔心的是你們自己?!币坏劳尥抟舻年J入,突然打斷了慕容夕月的話。問魍站在屋子中央,隨意地看了兩人幾眼,嘆了口氣,接著說,“你們難道瘋了嗎?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現(xiàn)在只有不到二成的功力?”若是平日里,哪里會直到現(xiàn)在才察覺到他的存在?
“九公子,念兒她……咳咳咳……咳咳”沈清塵因為說得太急了,不住地咳嗽著。
“她沒事?,F(xiàn)在有事的是你們?!闭f著,問魍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兩粒要給慕容夕月和沈清塵分別服下。
“這是玉露丸,只能讓你們暫且好受點。功力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我這里可沒有什么可以功力大漲的藥。當然,即便有這種藥,我勸你們也不要相信?!闭f著,問魍又一只手一個人的在把脈。
待問魍收回了手,慕容夕月皺著眉問:“隨影不是說你去江西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哼。”問魍嗤笑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那些人以為我腦子不好使嗎?那么拙劣的調(diào)虎離山,我半路上就回過味兒了。所以就加緊趕回來了。”
“那還不是半路上才想到的?”慕容夕月不屑地說。沈清塵也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是你們,半路上你們也想不到。不過,這都要歸功于我路上遇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