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門外的人影就消失無蹤,徒留一扇濺滿血跡的大門。
南宮遲念顫顫巍巍地與隨影抱作一團,一副隨時都可能昏厥過去的柔弱女子模樣??墒?,她等了許久,都不見再有任何動靜,就連蠟燭都悄無聲息地重新燃燒了起來。一切,都好似只是她的幻覺。可是,門上掛著的血跡又在昭示著這一切都曾發(fā)生、真實存在。
“小姐!你快看!”說罷,隨影悄悄地揪了揪南宮遲念的袖子,然后快步走到案前,一把扯下了箭上的紙條。
待隨影確認(rèn)過紙條上沒有毒后,雙手將它遞給南宮遲念。南宮遲念飛快地掃了一眼紙條上的字后,面色煞白,驚慌地將其塞到胸前。她伸手借著隨影的力,重新跪到案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雪神君在上,九娘省得了?!闭f罷,又磕了三個頭,才在隨影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步一晃地走出了雪神廟。
嗩吶聲重新響了起來,迎親隊伍慢慢地駛離了雪神廟。一炷香的功夫,花轎再次停了下來。緊接著,南宮遲念就感覺到花轎晃了一下,似是被誰踢了一腳。轎簾再次被人從外面掀開,只不過這次伸進(jìn)來的手卻不是隨影的。
南宮遲念按照問魑所講的,將手放入沈清塵手中,然后另一只手提起裙擺,被慢慢扶出花轎。
一時間,鞭炮聲、喧鬧聲,沸沸揚揚。
邁過火盆,進(jìn)入大廳,在喜婆的高聲指引下,二人拜過高堂。所有的事情都一帆風(fēng)順,所有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很快,新郎和新娘便進(jìn)入洞房。
“沈公子,請?!毕财艥M面笑容的將喜稱交到沈清塵手中。
但是,沈清塵卻沒有將蓋頭挑起來,而是示意喜婆帶著屋內(nèi)的一干人等出去。雖是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是在沈清塵泛著冷意的目光下,喜婆還是照做了。眾人也只當(dāng)是新郎害羞了,出了門便笑著走遠(yuǎn)了。
待屋內(nèi)重回安靜后,沈清塵將手中的喜稱放回桌子上,走過去一把掀起了南宮遲念的蓋頭。
突然出現(xiàn)的亮光刺得南宮遲念的眼睛有些睜不開,等稍緩過些后,才敢睜大眼睛看看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紅袍的沈清塵。說實話,這還是南宮遲念第一次見沈清塵穿紅色的衣衫,有些驚艷,竟是看癡了。
此刻,沈清塵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也是初次見南宮遲念濃妝艷抹的樣子,心跳一時難以控制,一股熱氣從體內(nèi)徐徐溢出。如果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他的耳尖已是泛著紅光。
“咳。”
兩個人同時反應(yīng)了過來,相視一笑。
因并非是真的成親,后面的步驟自然是能省就省了,反正新房四周早已是布置妥當(dāng)。
“清塵,你看。這是今日在雪神廟里的?!蹦蠈m遲念將胸前放著的紙條遞給沈清塵。
沈清塵拿過紙條看了一眼,便將它放在大紅喜燭上燒了個干凈。而后,踱步回床邊坐好,輕聲道:“不早了,歇息吧。”
“可是……”南宮遲念還是稍顯疑慮。
“念兒,凡事有我?!鄙蚯鍓m伸手將南宮遲念臉側(cè)的一縷長發(fā)別到耳后,將身子向前傾去,在南宮遲念耳邊輕聲說,“生辰快樂?!?p> 生辰快樂?今日,竟是她的生辰嗎?
在南宮遲念愣神期間,沈清塵已經(jīng)將一個發(fā)簪插入她的發(fā)髻,然后抱起一床被子走向一旁的美人榻。
“你……”
“嗯?”
“謝謝?!蹦蠈m遲念小聲說完,便脫去外袍,和衣躺好。
一陣掌風(fēng),屋內(nèi)的燭火全部熄滅。
“謝我什么?”
南宮遲念沒有料到沈清塵還會再次開口,可是這個問題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索性就不開口。沈清塵也沒有再問。
次日,南宮遲念醒來時,沈清塵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而昨夜他蓋的那床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床尾。
“百合?”南宮遲念沖著門外喊了一聲。卻不想,隨影真的推門進(jìn)來,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婢女,一個端著臉盆,一個捧著新衣裳。
南宮遲念看著身著淡粉色羅裙,頂著精致妝容的隨影,如果不是事先知曉,那么就是打死她,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做事有條不紊的侍女會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而且還是那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魔頭。
因是新婚,前三日南宮遲念必是要穿得喜慶些的。今日隨影為她準(zhǔn)備的是水紅色繡著牡丹的襖裙,料子雖沒有她平日里穿的好,但是也算是符合她當(dāng)下所飾的角色。
南宮遲念一向不喜旁人近身,平日里都是自己穿衣,今日也不例外。可是這婦人發(fā)髻,她是著實不會梳。
正當(dāng)她坐在銅鏡前思索時,隨影走到她身后,拿起桃木梳子,一邊梳著她的秀發(fā),一邊恭敬地詢問:“夫人,今日梳一個凌云髻如何?”
“尚可?!?p> 不消片刻,隨影就挽好發(fā)髻,插上了昨日沈清塵送的金絲繁花發(fā)簪。然后,又給南宮遲念化了個紅妝。
南宮遲念看著銅鏡中的那個自己,與平日里的自己只有六七分相似。倒是真真像一個新婚婦人。
“夫人,公子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多時了,今日需先去拜訪戴老爺。”
“走吧。”
因雪災(zāi)的原因,冀州難得有件喜事。戴府門客沈思大婚這件事情,可謂是家喻戶曉。其中最有談資的就是沈思大婚,戴老爺送了套城東的宅子,大婚第二日沈思就帶著妻子搬進(jìn)了那個宅子里??磥碇澳巧蛩寂c郡主的傳聞也不過是傳聞罷了。
大婚第三日,街坊鄰居就看到沈思一大早就帶著妻子和一馬車的禮物去了聞香齋。可見,這位沈公子對妻子的愛重。
此刻,聞香齋后院的書房卻是另一番景象。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說著,南宮遲念就將茶碗打碎在地上。
無視地上跪著的問魑、問魎二人,南宮遲念端起沈清塵手旁的茶水一口飲盡,緩了口氣,方才接著說道:“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竟然讓戴萬櫟死了。問題是兇手是誰你們都不知道!”
“大婚那日,雖是來客眾多,但都在我們的監(jiān)視之下。”問魎回憶道,“而且奇怪的是,地牢里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看守地牢的士兵和戴萬櫟都是一招斃命??梢妰词治涔Ω邚姟S纱说裙αΦ娜瞬欢?,那日的來客中也只有冀北軍的三位將軍可以。但是我確定他們?nèi)瞬⑽粗型倦x席?!?p> “問魑,你拿著令牌去找李蒙,讓他幫你引薦冀北軍的三位將軍。三日,務(wù)必取得他們的信任。”南宮遲念將郡主令牌扔個問魑。
“問魎,你去查一查最近冀州府城的出入記錄,還有如今城內(nèi)還有誰有此等武功。”
等南宮遲念吩咐完,問魑問魎自行離去。
“少宮主,南宮將軍的來信?!彪S影拿著一封信走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