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對情侶對桌而坐,沉浸在《卡薩布蘭卡》憂傷的曲調情懷中,在燭光下耳鬢廝磨說著情話,唯獨第28號座坐著一個容貌俏麗的女人,托著下頜,盈紅的雙唇微翕,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身穿一套白色armani西服,眼神冷酷的男人。那男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fā),長著陰柔的五官,細膩白皙的皮膚,不時的抬手看一塊金光閃閃的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喂~~菲菲,你又花癡???”趙小玉很輕易就從昏黃的燈光里找到了她的閨蜜,見她正一臉思春的盯著一個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臉上浮現(xiàn)出兩坨紅暈。
吳菲菲一臉沉醉,被趙小玉打斷,見她依舊穿著問診時的護士裙,怪里怪氣的。身旁那一道道指指點點的目光,讓她急急忙忙拉著好友坐下,卻發(fā)現(xiàn)方才自己一直注視的男人正抬起眼望過來。
吳菲菲一下子臉更紅了,低下了頭,手指微屈繞著彎彎,攪著自己衣角,盯著座下自己的鞋尖,語氣中露出嗔怪之意,“小玉——都怪你了,干嘛穿成這樣來這里?搞得大家都盯著這邊看!”
趙小玉扶了扶眼鏡,湊近低聲道,“那我能怎么辦?你丫一火線急電,我制服都來不及脫就來了。怎么樣,那個‘極品’在哪里?”
吳菲菲仍舊不敢抬頭,只是手指悄悄從桌下爬上來,輕輕往方才那個“極品”方向指了指,又緊張得趕緊縮了回去。
趙小玉這才注意到那個男人,正好碰上那“極品”看過來的眼神,她扶著鏡片,硬是把“熱視線”給頂了回去,悄聲道,“嗯~~身穿阿瑪尼,手戴勞力士,晚上穿成出來,也不怕被搶,果然是極品中的戰(zhàn)斗機?!?p> “怎么辦?怎么辦?他是在看我吧?他看見我了對不對?我好緊張,好激動,小玉你相不相信一見鐘情,如果他真的看上了我,一會兒過來搭話怎么辦……”吳菲菲見到帥哥就會緊張,特別是遇到有錢的帥哥,因為這比較符合她心中的夢想,這會兒,她緊張得把頭都埋到了桌子底下。
可她話還沒有說完,趙小玉便使勁把她的頭從桌子底下抬了起來,因為那個“極品中的戰(zhàn)斗機”已經(jīng)提著公文包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朝著這邊望了一眼,唇角好似微微一揚。
吳菲菲掩飾不了一臉失望,“小玉,怎么辦?我……我還沒跟他怎樣呢……他怎么就走了?”
“那你還想怎樣?你這女人,干嘛每次都這么膽小懦弱的模樣?只知道盯著人家看,人家一看你,你就只會臉紅心跳,又不敢回應一下,還把頭埋得跟土撥鼠一樣,人家當然要走了,走了你又后悔!”
趙小玉掰開吳菲菲糾纏過來的手,環(huán)抱雙臂在胸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她本來是想來看一出女追男的愛情劇的,沒想到,戲還沒開演,就如此草草結束了,也是不盡興,不過看那“極品”臨走時,不忘朝這邊看一眼,似乎也是在暗示著什么,應該還有戲。
吳菲菲幾乎是帶著哭腔懇求著趙小玉,“我害怕嘛,小玉你就行行好,陪我跟著他,起碼也得要個電話什么的?”
趙小玉扶了扶厚架子眼鏡,自問身材極好,只可惜天生近視,又是過敏體質,戴不了隱形眼鏡。雖然她沒能長成吳菲菲那樣的“妖精”,但若不是忘不了那早死的未婚夫,她如今帥哥都不曉得泡了多少個了?
看著好友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倍感無力,“好了好了——陪你去好了,總是這樣瞻前顧后的,什么時候才嫁得出去?”她像個老娘似的,不住地對著吳菲菲嘮叨著。這仿佛是二人相處的常態(tài),吳菲菲雖然家境優(yōu)渥,可時常犯花癡,又生活不能自理似的,什么都要黏著她,于是趙小玉不得不承擔起二人之間“姐姐”的角色。
夜色漸深,天空中黑云密布,泛著滾滾的雷聲,顯是那天氣預報得極準的,雷陣雨就要來了。
在這種時候,即便連天上的鳥兒也知道歸巢,這夜色大街上不少行人攔了的士,想趁著這雷雨來臨之前趕回家去。寂靜的街面,卻獨獨有這幅奇怪景象:
兩位妙齡女子不緊不慢的尾隨著一個穿著時尚的金發(fā)男人,動作卻有些滑稽搞笑,倒像是在上演什么諜戰(zhàn)大片中的“追蹤”。
那男人走走停停,稍稍回頭從眼角注意到,剛才咖啡廳里遇到的那兩個女人一直跟著自己,不禁輕蔑一笑,這兩個女人也太不夠專業(yè),本來這大街上也沒什么人,不若正正常常的行走,還不似那般醒目,難道跟蹤他就一定要這般鬼鬼祟祟的嗎?
接頭人還沒有等到,眼下又多出了兩只“菜鳥”盯梢,看來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這東西萬萬是不能出手了。
他不由得把手里那個黑皮箱緊了緊抱在胸前,腳下的步子卻更加迅速了。
“你NND,這個帥哥是不是……跟我一樣是超級近視眼啊,沒看見后面有兩個……這么‘漂亮’的大美人跟著他追嗎?帥哥就了不起啊?”趙小玉累得氣喘吁吁,看著依然一臉興奮的吳菲菲,不滿的抱怨。
吳菲菲兩頰緋紅,也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小玉啊~~拜托了!人家好不容易對這男人一見鐘情了的……”
還好不容易,這都第幾次了?趙小玉都算不清楚吳菲菲生平犯花癡的次數(shù)了。
眼見著那個男人拐進了一個陰仄的巷子,在巷口好像還特意停了停,又沖著她們笑了笑。
你娘的,如果她趙小玉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對這邊“回眸一笑”了。難道是鼓勵她二人前往?
吳菲菲顯然也是見到了,她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想也不想就一頭鉆進了巷子,把閨蜜一個人丟在了巷口。
趙小玉沒想到就她停下來喘息的功夫,吳菲菲便二話不說,眨眼間一下子就不見了!
這可是條陰森漆黑的巷子呀,唉,菲菲這丫每次一犯花癡就是這副德行,她真不明白,從一個“膽小鬼”立馬變成“無敵女漢子”需要多少能量?怎么一點都不考慮后果呢?萬一這男人想在這黑漆漆的巷子中對年輕姑娘做點啥,那可怎么了得?
時不時有一道閃電劃破夜色,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照亮了巷子墻壁上那些光怪陸離的“鬼畫符”,偶有冷風灌進巷子里,吹得墻頭的一株紅豆杉枝葉亂舞,印在墻上的婆娑,讓人不寒而栗。
“菲菲~~”趙小玉站在巷口喊了幾聲,卻不見回應,雨水開始不斷飄落在她的鏡片上,讓她視線有些模糊,她渾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擔心著吳菲菲的安全,她也不再多想,跟著鉆進了巷子里。
巷子里堆著許多雜亂的紙箱、木頭一類的雜物,堵住了路口,為了通行,她不得不身體緊貼著墻壁向前摸索著,雨越來越大,順著墻體滑下來,落在手心里,一陣陣的涼。
墻體上那鬼魅般的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張牙舞爪的,趙小玉猛然一驚。
不好!
“站住——不許叫,如果你喊,我就殺了她!”一個低低的聲音在近前傳來。
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巷子的每一個角落,趙小玉基本上已經(jīng)適應了巷子里的光線,借著那道閃電,她看得更加清晰了,可也不由得在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吳菲菲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只能像只小狗一樣發(fā)出“嗚咽之聲”,臉色慘白慘白的,眼中滿是淚光,臉上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混合在一起拼命往下掉。
而那個捂住她嘴的男人正是剛才在金華酒店咖啡廳見過的,讓她們拼命跟蹤的那個“極品中的戰(zhàn)斗機”。
“極品……哦,不對,大哥,有話好好好說,你你……想干什么?劫財不要命啊?!?p> 趙小玉心口一陣發(fā)緊,暗叫一聲,壞了,菲菲這丫運氣怎么這么背?。肯胝覀€好男人嫁了又嫁不出去,這會兒還碰上了一個人面獸心的歹徒,動不動就使刀子,不知道他是想劫財還是劫色?
如果是劫財?shù)脑挕?p> 她看了一眼嚇得發(fā)抖的吳菲菲,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護士裙上的口袋,一想到那里還有幾張百元大鈔,就心疼得直想掉眼淚。
那可是她的寶貝啊……
但隨后她又覺得這個動作,若是被好友看見又太侮辱自己的人品,唉,趙小玉啊趙小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惦記著你的錢呀!見錢眼開也得分場合啊,看來這“心理病”越來越嚴重了,得治。
她眼珠一轉,分析著厲害關系,這男人穿著這般入時,倒不像是劫財?shù)?,難道是個變態(tài)……?
你娘的,不會這么點背吧?
趙小玉忽然想到近日報上經(jīng)常登一些有錢人,都有些古怪的“嗜好”,她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那些個表面光纖,人前是人,背后是鬼的大佬們,殊不知那些背后藏著多少丑陋和陰暗。方才那個趁她被催眠,侵犯她的男人不正是如此嗎?
對待變態(tài),她心里有了計較,思量著要如何周旋才能令二人都脫險,于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那男人道,“不就是劫色嗎?我來替她!你放開她……”
哪知那男人順著她的護士裙從上到下的一打量,眼中立即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就你嗎……”
趙小玉感覺被那種眼神侮辱了,剛剛還叮囑自己要冷靜,心里的怒火騰得一下就燒上了頭頂,不知死活的把胸一挺,逼近兩步,罵道,“你什么你?剛才你什么意思?姑奶奶樂意獻身,你這極品還瞧不上,不是?”
看著她這個大義凜然的動作,李威廉倒嚇了一跳,心虛的退了一步,“嘿嘿,倒是還來了個膽大的,定是出過不少任務吧?身材倒是不錯,可這臉蛋兒卻不怎么樣了,我李威廉是好這一口不錯,不過,組織上派你這種貨色來,也還真敢拿出手?怎么,僅僅是穿成這樣就想勾引得了我李威廉?我可沒興趣玩制服誘惑,還不如這小娘們……”他又把眼光轉回到被捂著嘴巴的吳菲菲臉上。
“李威廉?”這顯然是這極品的名號,完了完了,這家伙自報了名號,定然是不打算讓她們二人走脫了。
吳菲菲嚇得瑟瑟發(fā)抖,一個勁兒的搖頭,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哭聲,求救的看向趙小玉,生怕她激怒了他,而自己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