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菲菲知道,貼心好友突然對自己自稱“本宮”,如此拘禮,是因為眼前王爺?shù)耐蝗欢?,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一段故事。
她有些后悔,何以一同穿越,可好友就比自己早了那么長時間,遇上這壽王,還做了壽王妃。
等她來的時候,壽王妃已經(jīng)變成太真妃,又成了皇帝的老婆了。
興許這便是命運(yùn)吧。
楊玉環(huán)輕言巧笑,轉(zhuǎn)身與吳菲菲一道娉婷而去,衣袂翻飛,環(huán)佩叮咚,大隊人馬舉著紗帳跟在后面。
高力士站在一旁微笑著目送其遠(yuǎn)去,再看壽王牽腸掛肚的神情,他啞然失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
長伴帝君側(cè),深悉君王意。
若不是皇上看中了這壽王妃,壽王如此癡愛,如何肯舍棄?
唉,舉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
誰說做太監(jiān)不好,至少不用為情愛之事發(fā)愁。
李瑁兀自憂傷,難道千里迢迢,匆匆來此,便是為了看她一眼?
其實那晚不是沒有想過帶著她逃走,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能逃去何處?
他沒有賭,也不敢賭。
他不愿帶著嬌弱的她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
她不能責(zé)怪他懦弱……她要的,他想給,卻給不了。
渴望寧靜的金絲雀,如何能展翅飛向浩渺長空?
它只適合呆在錦衣玉食的金絲鳥籠里,被金屋深藏。
皇宮,富麗錦繡。
興許,父皇那里,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他至今不知道如此選擇對于不對?
可如果那晚出逃成功,那今日她是不是依然還是他的環(huán)兒?隔在他們之間的不僅僅是那千山萬水的情,更有不能忽視的至高無上的君權(quán)。
愛情中的兩個人,如果遇上賭博的游戲,是不是也會被現(xiàn)實擊得粉身碎骨?
眼見著吳菲菲就要離去而不能相認(rèn),趙小玉暗自心急。
總算那丫頭有點良心,走的時候,居然也一步三回頭,兩兩相望。
趙小玉嘴角扯動,伸出手,剛道,“菲菲,你等……”
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本來是這么無情無義。
原來那丫頭相望的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身旁一直望著楊玉環(huán)背影癡癡的壽王——李瑁。
還真是一個“愛情金三角”。
鏗鏘三人行,你追我跑,她回眸,卻由始至終得不到。
TMD,這是演的哪一出???
趙小玉忽然沖動著,想追上去,狠狠修理花癡菲這個見色忘義的家伙,不料衣袖竟給兩人揪住。
她回身一看,一人便是令狐行,還有一人卻是那一直和顏善面,默不作聲的高力士。
高力士喜顏悅色道:“玉機(jī)子道長休要走,替咱家也算算,算算……”
呵呵,她趙小玉今日走了什么大運(yùn),竟遇上這么多被載入史冊的人物,李白,楊玉環(huán),壽王?
就連高力士今日也要找她算命?
趙小玉白了這位胖公公高力士一眼,她可不想買他的賬,只想追上吳菲菲,便道:“算什么算,今日神靈館歇業(yè)了,我為什么要給你算?”
她望著那遠(yuǎn)去的隊伍,以及那熟悉的背影,欲哭無淚。
高力士很清楚,就算自己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也不能強(qiáng)逼仙道為自己算命。
想必這玉機(jī)子也是想討好處的,看著仙道一直盯著人家韋姑娘的背影,他頓時樂道:“仙道的心思,咱家閱人無數(shù),又怎會不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道長對菲菲姑娘有意,不若改日由我引薦引薦如何?”
什么?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高力士居然亂點鴛鴦譜!
可“花癡菲”早把她給忘個一干二凈了,忽然想起了那首《你怎么說》:“我沒忘記你,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
如果不是那花癡菲一心系在那美如冠玉的壽王身上,那她趙小玉與她相依相伴這么久,她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還一個勁兒“淫道”、“淫道”的叫著。
但高公公既然說可以引薦,那何不來個順?biāo)浦勰?
趙小玉捋捋長胡須,一聲輕咳,訕笑道:“高公公說得不錯,窈窕淑女嘛,畢竟這個……”
高力士哈哈大笑道:“玉機(jī)子道長,果然妙語生輝啊,的確的確,窈窕淑女嘛,不僅普通君子好逑,就連道長也好逑呢?要是逑不到,豈不要悠哉悠哉,寤寐思服,輾轉(zhuǎn)反側(cè)?”
趙小玉一臉假笑,“嘿嘿……不知這……菲菲姑娘她……?”
忽然瞄到令狐行一旁看得她不自在的眼神,她使勁掐了他一把,低語怒道:“看什么看,淫道不就這么笑的嗎?”
令狐行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一道訕笑,的確,眼前人不是趙小玉,而是玉機(jī)子。
高力士一見大笑,說得含蓄:“玉機(jī)道長是想知道菲菲姑娘的事啊,皇宮新建了一個梨園,專門收藏各種名花異草的,想必道長要找的那朵,便在此處。
菲菲姑娘待字閨中,道長若要前往,報咱家的名諱便可暢通無阻?!?p> 皇城的梨園啊,梨園。
記得《藝伎回憶錄》里也有一個袛園,那嬌艷欲滴的小百合把粉白的妝一直涂至脖子根,穿著精致的和服,羞澀地撅著紅櫻櫻的小嘴,輪著扇花,跳著那驚艷四座的扇子舞。
如今這梨園,想必也是個培養(yǎng)藝人的地方,但卻不是妓女,只獨(dú)獨(dú)為博得一人歡愉而存在著。
這個人除了愛好聲樂的李隆基,不會再有第二個。
史書上那個為擊鼓奏樂打折了三箱鼓槌的多情李三郎——唐玄宗,必定也是如愛聲樂般愛著這梨園的“奇花異草”吧。
尤其是那朵艷如牡丹,柔弱如堤邊垂柳枝的名花——楊玉環(huán)。
菲菲也算是一朵花吧,定是在那梨園了。
看著菲菲遠(yuǎn)去的身影,漸漸一點一點地變小,逐漸幻化成遠(yuǎn)處的空影。趙小玉惆悵萬千:“菲菲啊,你等著我,趙小玉來也。”
執(zhí)手相看淚眼,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趙小玉回頭看見一言不發(fā)的令狐行,高力士是要她算命,壽王是要為他父皇祈福,那令狐行扯住她,又是為什么?
自從上次貼招貼那晚,偷吻了一次后,這家伙便有點怪怪的,是舍不得她嗎?
既然舍不得,為何不能像韓劇里那些男主一樣,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里,用蒼涼的聲音來一句熱情表白,“小玉,你別離開我……”
聽聽,多讓人依戀的話語。他再用那雙憂郁的眸子,“小奶狗”似的看著她,趙小玉敢保證,就是十個女人,都會“母性大發(fā)”不舍離去的。
想到這里,她回眸盯著令狐行一笑,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是那個貼了兩撇胡須的玉機(jī)子,這樣子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果然,令狐行一見,渾身一個激靈,像看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連說話都結(jié)巴了,緩緩道:“玉……玉……玉……那個……你要去追那位姑娘嗎?”
“什么?你想對我說什么?”
趙小玉一激動,就忘記了現(xiàn)下裝扮的身份,還一把抓住了令狐行的手,定定的盯著他看。
“那個……”令狐行咽了一口唾沫,盡量避開她那張貼著胡須古怪的臉,微微正色道:“把拂塵留下了再去吧!”
唉,總算說出來了。
“修仙觀就只這么把拂塵了……”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不想腦袋竟然挨了一個爆栗——
拂塵打了他的腦袋,重重的掉在地上。
令狐行一臉懵懂的抬起頭,有些不解與慍怒,卻看見趙小玉一張因為鐵青而扭曲的臉,對他陰陰陽陽地吼了一句:“滾——”
接下來的半天,趙小玉都在神靈館里度過。
她已經(jīng)被令狐行輕輕一句話,氣得七竅生煙了,和自己腦補(bǔ)的卿卿我我的畫面根本不一樣。
高力士見她心情欠佳,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道出好像是要幫一個長安什么人找什么花姑娘,他掏出一大疊飛錢票子:“道長,可有姿容絕色、才情決絕的姑娘的下落呢?”
趙小玉一見那疊飛錢,兩眼即刻放光,什么煩惱都不見了一般,佯作掐指一算,想也不想,直接答了三個字,“煙雨樓”。
是呀,無論哪個時代皆如此,男人愛嫖,女人愛俏。找花姑娘,不就該上妓院去找嗎?
那煙雨樓還是長安名妓集中的地兒,趙小玉認(rèn)定這個介紹不會有錯。
“多謝道長神算,這下可好了,咱家叨擾多時,這便告辭了?!?p> 高力士滿臉堆笑,想這玉機(jī)子道長無故打了自己的師侄,心情不大好,人家好不容易道破了天機(jī),指點了方向,這么一來,下一個娘娘有著落了。
他千恩萬謝,往她懷里塞了一大把飛錢,匆匆便回長安去了。
趙小玉忙不迭地數(shù)著飛錢票子,心情暢快無比。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便是開解失戀中的李瑁,那也全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那壽王李瑁,顯然不是來替父王和太真妃娘娘祈福的,而是“問情”,趙小玉便說了一些諸如“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而是應(yīng)該放手和祝?!敝惖脑?。
接著她裝模作樣、搖頭晃腦,掐指一算,總之是把他父皇和楊太真說成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剪不斷,割不開,分不離,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就對了。
人家都老夫老妻了,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娘娘,你還想什么呀,反正是要斷了壽王對那楊玉環(huán)的念頭。
“天涯何處無芳草,王爺,凡事都要朝前看,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貧道方才算出,傾慕你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你身邊了?!壁w小玉似模似樣的這般建議,“王爺?shù)南乱欢我鼍墤?yīng)該會很……美滿?!?p> 看著李瑁聞言,眼中又升起的那一抹光芒。趙小玉腦海中又浮現(xiàn)起吳菲菲那丫一步三回頭魂不守色的模樣,這樣一來不正好成全了她嗎?
正好助她嫁個有財有貌的如意郎君。只不過,如此這番話,想來那壽王必定是會先心痛一陣子吧。
不過痛肯定是要痛的嘛,畢竟是失戀嘛。
誰知,她一番開解后,那壽王眼中的光芒,逐漸點亮了他臉上的喜色,一把握了她的手,謝個不停,“天涯何處無芳草,道長一言,真讓我心頭敞亮,好像什么煩惱都消散了一樣……說的好啊,說得好啊。
身為一位王爺,本王也不想一直糾纏于一段兒女情長中。敢問道長,真的確定本王的下一段姻緣,那個人就在本王身邊了嗎?”只言片語,可他心中似乎又有了希冀之光。
他該不會是失戀失得傻掉了吧?這么快就能接受“無縫連接”?敢情這李瑁的情感中沒有所謂的“空窗期”啊。
“當(dāng)真如此,那位姑娘也是個大美人呢。王爺,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趙小玉清點拂塵,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
相傳這壽王的母親——武惠妃也是傾國傾城的美貌佳人,寵冠后宮,誰知他媽前腳剛一進(jìn)地府,他爹就把他老婆給搶了。還在史上傳為良緣佳話,什么君王與妃子之間的真正愛情?
整一個放屁,就自己宮里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再加上什么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順儀、順容、順華、修儀、修容、修華、充儀、充容、充華、婕妤、才人、美人、昭儀、姪娥、八子、充依、良人、采女、淑妃、淑媛、貴人、常在、答應(yīng)、女史……
有著這些一長串老婆,三千佳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一晚一個,輪著睡,要換上第二輪,也要整整八個年頭才睡得到頭啊,你說這種放著這么多自個兒女人不睡,跑去和兒子搶老婆,這種人不是找抽是什么?
趙小玉看著壽王的神色,不由有些擔(dān)心起這個不幸遭遇了如此父親人設(shè)的可憐人,柔荑撫上他的額頭道:“王爺——你沒事吧?”
壽王順勢拉起了趙小玉的手在掌中端視,道:“沒想到,玉機(jī)子道長竟然有如此一般柔嫩如蓮藕般的芊芊柔荑,若不看道長本人,只看這手,還倒是一嬌媚娘子的手呢?”
記得幾何時,他的環(huán)兒也有一雙這么柔嫩的手。
他捧著她的手又嗚咽起來,低下頭去。
這一會兒哭,一會兒高興的,正是“失戀癥候群”的反應(yīng)呀。
趙小玉微感不適,慌忙抽手,又問道:“王爺真的聽懂貧道方才的話了嗎?”
壽王方覺失態(tài),忙還禮笑道:“聽懂了。道長一席話,本王適才覺得好多了?!?p> 又過了半晌,看著壽王爺豁然開朗后,釋然離去的背影,趙小玉不禁喃喃,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是讓他另覓佳人的,他真的聽懂了嗎?
忽然又想起了令狐行,那呆呆傻傻,又時而有點憨憨還讓她倍感踏實,時而又有點“小奶狗”的感覺,時而又滿腹經(jīng)綸,跟她大講禮法準(zhǔn)則,大道理滿天……
上善若水,君子如玉,情深不壽,強(qiáng)極則辱。
難道君子都是這般不會表達(dá)情感的嗎?
就如同先前她想要離開這里,去梨園找吳菲菲,令狐行卻不留住她的人,反而只是緊張個破拂塵?
哼,真是個呆子!
趙小玉黯然自嘲,看來和謙謙君子談愛,那這長夜未央的寂寞情殤,便要自己獨(dú)自承受了。
伶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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