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泣”已經(jīng)不能作怪了,阿左帶著海靈笛穿過了幽深的洞穴,來到了深淵的上方。大海的底下是深藍(lán)色的,越往上,顏色越淺。海靈笛感受著越來越溫暖的陽光,心中郁結(jié)的情緒也悄悄地消散了,他掙脫了阿左的懷抱,向著那輪不太清晰的太陽奮力游了過去。
他歡快地帶著十幾條大魚在海面上跳躍著,翻騰著。陽光是那樣的耀眼,足以把所有的不開心都融化掉。阿左也跟著他來到了海面,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了。她看著笑得明媚燦爛的他,心情也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她認(rèn)真地看著他,然后悄悄地沉入了大海。她得回去為殿下拖住海王和其他人。
“阿左阿左,你看海面上的世界多好啊,那么明亮。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投錯胎了,我就覺得我該屬于這里?!焙l`笛張開雙臂,享受著藍(lán)天白云和清風(fēng)。
然而,阿左沒有回答他。這個時候,阿左還在拼命地往回趕,海王和其他人起床的時間快到了,殿下不在,她得替殿下扛著。
海靈笛找了她好長時間也沒找到,直覺告訴他,她回去幫他受過了。他突然想起她剛剛說過她喜歡他,很久以前她也說過她動心了。原來,是他太遲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讓她受盡了委屈。
他也沒多找了,因為那棟別墅就在不遠(yuǎn)處了,他向它游了過去。大魚似乎知道靈笛殿下有事,也各自鉆進(jìn)了海里。
別墅二層的書房面朝大海,窗口前站著的人看見了正在努力游過來的小小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溫柔得就像是清幽的月光。她急忙趕往觀海郎。
靈笛,好久不見。從今往后就讓我來守護(hù)你吧。
她站在觀海郎上,看著他從腳下的海水里鉆出來。他的臉龐還像以前那樣有點兒肥,天真的眼神里充滿了委屈:“韻絡(luò),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夢到你不要我了?!?p> 她慢慢地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有些發(fā)抖的手放在了他趴在邊上的手上,小心地說:“怎么會呢?靈笛這么可愛,我怎么舍得不要你?!?p> 海靈笛看著她那雙飽含著像是有幾百年的思念的眼睛忍不住撲進(jìn)了她的懷里,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他一邊哭一邊偷偷地把變成寶石的淚水丟進(jìn)海里。
但是這樣的小動作怎么能瞞得住她呢。
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向被海王嬌慣長大的靈笛居然過得這樣小心,落韻絡(luò)怎么能讓他過得如此小心。
“既然你不會離開我,那么你愿意再等等我嗎?”海靈笛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神里透著些許焦急。
“有很重要的事嗎?”
海靈笛點了點頭,說:“這次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的侍從一定會幫我扛著母親的責(zé)罰。我擔(dān)心她,我得回去?!?p> 原來如此啊。她向樓上使了個眼神,里邊的女子點了點頭,恭敬地行了禮,化作風(fēng)離開了。
這個女子轉(zhuǎn)身到了深淵的海笛宮里。這里果然亂成一團(tuán)了,阿左被打的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阿右也被折磨得不成樣子。龍意涵也在,海王一對橫眉怒目,生氣得很。
她出示了自己的牌子,門口的侍衛(wèi)就恭恭敬敬的讓她進(jìn)去了。
“海王陛下,請先息怒。我知道靈笛殿下的下落。”她單膝下跪,說。
“你又是誰?”海王拿著她的長矛指著她說。
“陛下,”龍意涵看著跪著的女子,眉頭皺的深深的,對海王說,“她是小妹的貼身侍衛(wèi),在下曾見過數(shù)面。只是你怎么會在這里?”
“主子讓我告訴陛下和二殿下,靈笛殿下現(xiàn)在和她在一起,請二位不必?fù)?dān)心。她定會保護(hù)好靈笛殿下?!?p> “陛下還是先放了這兩個侍衛(wèi)吧。不然靈笛殿下回來又要少不了傷心落淚了。”龍意涵說,“有平丞護(hù)著他,您也不必?fù)?dān)心了?!?p> 海王看了看那兩個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還在袒護(hù)著靈笛的侍衛(wèi),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氣,一揮手,松了她們身上的繩子。阿右剛剛被放開就癱倒在地上也失去了意識。海王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了。
龍意涵看著龍平丞身邊的侍衛(wèi),溫柔的笑容里藏滿了殺機(jī):龍平丞,我的東西你永遠(yuǎn)都不要妄想搶走,海靈笛是,龍皇之位也是。
那女子也是機(jī)敏,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龍意涵的殺意,冷著臉向她行了禮,告辭了。
落韻絡(luò)這個時候也剛剛趕回了落紫國的都城千順。
落辛玲把宮里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只是沒有告訴她這些事都是他父君做的。
“查?!甭漤嵔j(luò)怒目圓睜,氣的渾身都在顫抖,“亂臣賊子,禍亂家國,必誅殺?!闭f完,她揮袖離去,留下了仿佛天要塌下來的落辛玲瑟瑟發(fā)抖:她可只有這一個父君??!
落韻絡(luò)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去了劉琨的宮里看望她的母皇。劉琨毫不客氣地把她攔在了門外。
“大膽落韻絡(luò),戴罪之身怎么敢沖撞了陛下,難道是想做一個不孝之子嗎?”劉琨惡狠狠地說,那眼神就像看到了落韻絡(luò)的父君青嵐。
落韻絡(luò)沒有理他,撂倒了門口的所有侍衛(wèi),把劉琨推到了門外,自己進(jìn)去了。
“你個有爹生沒爹養(yǎng)的畜生,簡直丟落紫國皇家的臉。你怎么不去死?”劉琨被鎖在了門外,心中郁結(jié)著的多年的氣憤一股腦地全撒了出來。侍從侍衛(wèi)丫頭們都詫異了,他們可從來都沒見過劉琨這個瘋了的樣子。
落辛玲也趕了過來,看到劉琨這副模樣大喊:“夠了。”
劉琨滿臉淚痕地回過頭來看著她,說:“你也覺得我丟人是吧。你們都討厭我是吧。是不是都喜歡溫柔賢淑的青嵐???我告訴你們,他死了,皇后是我,是我。”
落辛玲知道劉琨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上去把他打暈了?!八?,父君,睡醒了就沒事了?!?p> 真的好恨,天知道我有多么恨這對父女,他們奪走了陛下的愛,奪走了我的皇后之位,現(xiàn)在又要回來奪走我女兒的儲君之位嗎?太不甘心了。劉琨的腦子里現(xiàn)在只剩下這些了。
“來人,送父君先回西宮休息?!?p> 落韻絡(luò)看見了臉色有些慘白的母皇,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涌了上來。母皇已經(jīng)年過半百了,沒天沒夜的操勞讓她變的比同齡的老婆子更老。而她因為父君的死和母皇賭氣,打傷了劉琨,母皇無奈之下把她關(guān)在了海邊的別墅里。
落韻絡(luò)把落辛玲給她的藥丸喂給了母皇。這藥果然有效,不一會兒,落黎的臉色就變得紅潤多了。落韻絡(luò)握著落黎的手,眼睛都不敢眨地看著她的女皇。
這時候,落辛玲也進(jìn)來了。她看著母皇不再蒼白無力的臉心里好受了很多。
“皇姐,帶母皇回她的寢宮吧?!甭湫亮嵴f。
落韻絡(luò)這才想起來這里是劉琨的寢宮,只是母皇怎么會在這里待這么長時間,而且除了她和辛玲還有劉琨三個人再無人得知母皇的下落?
“辛玲,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落韻絡(luò)冷著臉,嚴(yán)肅萬分。
“皇姐,你這是什么意思?”落辛玲的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皇姐一向聰慧,一雙眼睛就像能看透所有的人和事。
“沒什么。”落韻絡(luò)也看出了她的不安,沒在多問。辛玲對任何人都沒有私心,如今能讓她不顧及母皇而說謊的怕是只有劉琨一個人了?!皠倓偝鍪钟行┲?,你父君無大礙吧?!?p> 落辛玲搖了搖頭說:“父君可能太過擔(dān)心母皇了,說話過分了。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這些話真是說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擔(dān)心?落韻絡(luò)看著低著頭的落辛玲有些迷惑了,這還是她認(rèn)識的妹妹嗎?劉琨若是擔(dān)心母皇,為何不請個御醫(yī)來。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
“對,對了。趙君為母皇生下了一個男嬰,還沒有起名字?;式阋タ纯磫??”
落韻絡(luò)看著心神不寧的落辛玲,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辛玲,你我姐妹如手足,不必如此唯唯諾諾的,倒像是個丫頭?!?p> “皇姐說笑了,生在皇家該有的禮數(shù)不能少?!?p> “說的也對,生在皇家,正本清源也是必不可少的,這是你我肩上的責(zé)任?!甭漤嵔j(luò)悠悠的一句話轟的落辛玲頭腦有些發(fā)暈。
“走吧,”落韻絡(luò)拉著落辛玲往外走,“來人,送母皇回寢宮,不許任何人打擾,尤其是皇后劉琨?!?p> 落辛玲無力反駁,為什么她會有這樣一個可憐又可悲的父君?
“我們?nèi)タ纯茨莻€小弟弟?!甭漤嵔j(luò)笑著說,環(huán)著落辛玲的肩膀,就像民間正常的姐妹一樣。
只是,心與心已有芥蒂,還能回到從前嗎?落辛玲在心里苦笑,回不去了,她雖然舍不得這個姐姐,可是讓她最最舍不得的還是她唯一的父君,那個傷心了一輩子的男人。
觀海郎上站著的女子正溫柔地看著在海面上與一只大魚竊竊私語的海靈笛。他們說的話她都聽得懂,也就是這條大魚來報信說海笛宮里的事。
“小殿下,”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子,她穿著紅色的衣服,正是出現(xiàn)在海笛宮里的龍平丞的貼身侍衛(wèi)?!昂@镆呀?jīng)沒事了?!?p> “紅莘,辛苦你了。回去吧,以后在靈笛殿下面前千萬不能使用法術(shù),也不能以你現(xiàn)在這副龍族人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是,只是屬下勸您一句,靈笛殿下是龍皇陛下和海王陛下共同決定嫁給二殿下的男人。您最好離他遠(yuǎn)一點?!?p> “好了?!饼埰截┱f,“本殿下自然知道這些事,也會注意的。你回去吧?!?p> 紅莘無奈地退下了,殿下這壞毛病,誰的話都聽不進(jìn)去。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