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功最是好管閑事。一聽這話馬上就出了船艙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楊彥超卻好像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慢條斯理的收拾好酒壺酒杯才出了船艙。
“船家何事?”李文功問道。
船家臉色煞白,結結巴巴,說不清楚。說了半天李文功才知道是什么事情。
卻原來,剛剛船家聽楊彥超說起仙器,聽了個過癮。不由得就放慢了船速,結果兩人談天說地說了半個時辰,這船居然才堪堪進入正街范圍。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恰恰在這個時候,船家見鬼一般發(fā)現(xiàn)一件叫他信仰崩潰的事情。
一個大紅僧衣的光頭和尚,挾持一個眉目如畫的仙子模樣美女,走高竄低逃向貧民區(qū)。似乎想要混出巨羊里。
這是哪里?這是佛光普照的白馬郡巨羊里!僧人德高望重,地位很是不一般,幾乎就是上等人物。跟圣人差不多模樣!可是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和尚,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這還有天理么?
難怪這佛門的信徒,擺渡的船家,巨羊里的賭徒白日見鬼一般!
“無恥之尤!”李文功勃然大怒,這種行為簡直比殺人還要過分!
“你又何必動怒?”楊彥超淡漠的說道。
“這種事情每天都有發(fā)生,天下這么大,巨羊里就這么大,你管得過來么?”
李文功怒視楊彥超。
“原以為你是一個博聞廣記的高人,卻沒想到,你稱不上一個人?!?p> “何以如此?”楊彥超搖搖頭,“你以為的是那句吧?能力越大則責任越大,是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楊彥超用一種幾乎無情的聲調說道。“難道不應該是地位越高則責任越大嗎?”
“能力越大,地位自然越高,這不是一樣嗎?”李文功毫不示弱。
“當然不一樣。否則怎么會有富二代,官二代之說?在其位,謀其政。你區(qū)區(qū)一個江湖人士,雖然武功達到后天巔峰,只差一點點就能破開密藏,到達先天??墒牵憔烤故鞘裁吹匚??說難聽一些,你只是一個江湖浪人罷了。你所得的是你父母給你的,這天下和這天下人可曾給與你什么?”
“……雖然如此,但是同為人族,我又力所能及,為什么不去做呢?”
“同為人族?呵呵,那你怎么不去看看那每日被抓去妖族作為食物的人族如今何在?你怎么不去拯救那些被神魔蠱惑,變成信仰資糧的人族?別說你沒有能力,你有!”
李文功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彥超,說道“謝謝你提醒過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去做。現(xiàn)在我要去救人。你能一起去,那我謝謝你,因為我多了一個同道。你不去,我也不會怪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樣,我所欲者,也不會強求你去做。告辭!”
李文功行走江湖,闖出好大名頭。他的刀槍劍戟兵器之術并不出名,他的拳腳掌腿也不是天下最強。但是他有一雙天下最快的腿。進退自如,天下少有并肩的。
李文功施展輕功,整個人如同一只利箭飛馳而去,眨眼功夫已經(jīng)消失在十丈開外。
楊彥超依然沒有動,只是淡淡的說道“好戲開場了!”
船家一驚,莫非……
楊彥超揮手一拂,那船家頓時渾身冒出無色火焰,眨眼之間,灰飛煙滅。慘叫都來不及。隨之消失的,還有楊彥超的身影。
他去了哪里?難道也是去救人么?
李文功心急火燎,輕功發(fā)揮到極致,二十息時間,已經(jīng)回到了原來發(fā)呆的地方。
這地方還是安安靜靜,毫無聲息。原本他心中不在意,只以為是都去看熱鬧了。現(xiàn)在再看,卻是心中發(fā)堵。
這里的人哪里是去看熱鬧了?他們就像一群工蟻,每天忙碌個不停,一天不干活,就會沒飯吃。他們是貧民?。∧睦飦淼臋C會去游玩?
這么熱鬧的時候正是他們能為過年攢下一點錢的時候。
這幾日人山人海,那每日排泄物肯定堆積如山。要不要人清理?這些貧民去做。這些日子商鋪如火如荼,每日里人人隨手扔的垃圾也是如山如海,要不要人清理?貧民去!這些日里,人人都去湊熱鬧,店家肯定缺少人手,特別是苦力,誰去?還是這些看不起熱鬧的貧民去。
所以,那和尚也肯定化妝成貧民,只有他們,在這種日子里會出城。還不會被懷疑。
李文功一路奔波過來,根本沒有看到人影。那么,這人肯定有一手過人的化妝之術?,F(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到了城門,甚至已經(jīng)出城!
“非要抓到你不可!富貴榮華,還不能叫你消了那作惡的心,那就不必做人了,請你上西天!”
李文功心中發(fā)狠。腳下不停,急忙忙趕往城門。
巨羊里城門,六個貧民抓著竹竿排在門口,跟隨兩個錦衣兵卒檢查出入人口。他們雖然面黃肌瘦,卻兩眼發(fā)光的看著每一個進出的人,反而是那兩個錦衣兵卒,精神萎靡,敷衍了事。
正經(jīng)吃皇糧的兵卒,哪有心思站崗?恨不得飛進去看熱鬧,哪怕三倍的薪酬也不能留住他們的心。
而臨時的貧民不同,雖然他們只有三天時間??墒侨绻挥眯?,出了什么紕漏,后面幾天可就沒有錢賺了。
再說了,但凡抓住一個可疑的,里正和亭長可都是有獎勵的,怎能因為佛節(jié)就錯過積攢年貨的機會?
“你!站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爾有人會被叫住,也許沒問題,也許有問題。但是不管有沒有問題,在今天的大日子里,沒有人會嫌棄城門兵卒多事。
“軍爺何事?”被叫住的是一個老人,白發(fā)蒼蒼,容顏古稀,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爛爛,到處都是補丁。
“你們出城?”叫住他的是六個貧民中的一個,兩只眼睛賊亮賊亮的,他做了五年的臨時工,憑借一雙神眼,抓了不少人。每年都是他的年關過得最好,也正是因為他的成功,導致每年城門兵卒的征集是最容易的,人人都覺得自己不必別人差,差的只是機會。
“正是,不知道軍爺有什么事情?”老人佝僂著身軀,身后還有個年輕人,看起來面色蒼白,氣色很差。
“出城好,出城容易。只是,一直以來我們巨羊里都有規(guī)矩,進城可以,只要說明姓甚名誰,哪里人士就可以。出城,也容易,只要說明姓甚名誰,哪里人士,出城做什么就可以啦?!蹦桥R時工笑吟吟的說道。
“這規(guī)矩,唉,真是……老漢在這白馬郡多年,怎會不知道?可是往年我走這個城門沒那么多規(guī)矩呀?小后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呵呵,老漢,莫要多說,還是跟著我們幾個走一趟吧,亭長公正無私,肯定會還你個清白?!蹦桥R時工還是笑吟吟的,可是除了兩個錦衣兵卒,兩個失望的臨時工,另外三個人已經(jīng)和他一起將老漢和年輕人圍了起來。
“你這后生,真是不知所謂,老漢我就是本鄉(xiāng)本土人士,你怎會不識?莫不是手頭不寬裕?可老漢我也沒有銀錢給你呀!”老漢愁眉苦臉。
“老漢老漢,莫要聽我叫你老漢,你就真老漢老漢的。你這臉面確實是我巨羊里人士??墒悄?,我卻不知道你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那臨時工還是笑吟吟的,只是變成了冷笑。
“你……你這話什么意思?”老漢悲憤欲絕。
“什么意思?我意思是你是不是人我都不知道??辞宄?,這里是巨羊里,不是你老窩。我巨羊里每日佛光普照,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進出的!”臨時工緊緊的抓著竹竿,和另外三個人一起緊緊的圍著這兩個可疑人物。他見過易容的,沒見過易容得這么天衣無縫的,搞不好,是只妖精!妖精可就值錢啦,五百兩一只,四個人分,他也能拿兩百兩了!
那兩個錦衣兵卒看出不對,抽出刀子,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叫到“干什么干什么?都特么老實點!”
“軍爺,我啊!咱巨羊里本土人士,這后生硬生生要扣押我呀軍爺!給小人做主呀!”老漢看到那兩個兵卒過來,趕緊叫道。
“秋生,你搞什么?這人確實是我們巨羊里的,我都認出來了,你還能搞錯?”其中一人疑惑道。對秋生他們還是相信的,五年來從沒出過差錯。若不是因為沒錢給里正,早就吃皇糧了。
“黃大哥,這老家伙有可能是妖怪!”
“什么?”兩個錦衣兵卒馬上戒備起來。周圍人群也嘩啦一下散開。民眾可不會上去跟妖怪搏斗,他們又不吃皇糧!
“冤枉??!軍爺,老漢冤枉??!老漢在巨羊里住了幾十年,怎么可能是妖怪?這么多的相鄰都可以為老漢作證啊!”老漢大聲疾呼,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那年輕人都沒有吭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哼哼,你若是扮做別人,今日說不得還叫你走脫了,可你偏偏扮做這老漢,真是天上有路你不走,地下無門你自來投!”
那叫秋生的冷笑道。
“怎么,秋生你是這老漢鄰居?”那黃大哥問道。
“才不是呢,秋生哥跟我家也就兩百步,他家可沒這鄰居?!逼渲幸粋€臨時工插嘴道。剛說完,就看到秋生那冷冰冰的眼神掃視過來。頓時就像三九天喝了冰水一般,里里外外涼個透。
“這老漢雖然不是我鄰居,我跟他也沒任何交情。可是上上個月的時候,這老漢已經(jīng)死了,正是我,幫他兒子出的喪,他兒子是個傻子,也根本不是他身后年輕人的樣子?!鼻锷鷶蒯斀罔F道。
“這是……”黃大哥驚疑不定,畢竟這巨羊里可是有佛光普照的,難說這老漢得了菩薩青眼。
“更何況,這老漢父子根本不信圣佛,每天都說老天無眼,叫他好不容易生個兒子還是傻子!”
“這就行了!”黃大哥松了口氣,和同伴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同時在心里為這老漢哀嘆,這是運氣差到什么地步才會遇上秋生這種克星?
“既沒有仙緣,又一窮二白,敢問老漢,你憑什么死而復生?”秋生卻是得理不饒人,用竹竿指著老漢的鼻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