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一離開重明鳥屬地后,一時不知該動身前往何處,便在大荒澤內(nèi)四處閑逛,打聽白澤的下落。
但大荒澤上的異獸對人類皆是充滿了敵意,實力相差無幾的異獸,譬如猲狙,長著紅首鼠眼,如同狼一般。雖能口吐人言,但泓一剛剛遇到,這猲狙就鼠目發(fā)紅,瘋狂地朝泓一進攻撕咬。這只猲狙修為已有歸法境,一身深藍色的皮毛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至還能反彈靈力,讓泓一頗為頭疼,足足酣戰(zhàn)了兩百回合才斬下它的頭顱。
咔!
泓一將破風(fēng)插入河邊的石縫中,自己躺在河邊一邊休息,一邊恢復(fù)著自己的靈力。
咔!咔!咔!
迅疾的三道暗影插入了泓一先前躺著的地面上,只見地面上多了三把手掌大小的骨刺,骨刺閃爍著冰冷的藍色幽光。而泓一早已神識預(yù)警,先一步跳開此處。
嘩!
隨著破風(fēng)入水聲,槍尖上挑出了一條仍在掙扎的魚。只見魚只長了一只獨眼,不時地發(fā)出令人作嘔的嘔吐聲。而先前的骨刺,正是這條魚背上所射。
“薄魚。每游到一處便用背部骨刺吸收周遭靈力,直至枯竭。”泓一身后傳來了聲音,回身一看,是顏風(fēng)。
骨刺所在之地,此刻綠色衰敗,土地也化為了黑色,并迅速朝四周蔓延。
顏風(fēng)所言不虛,但泓一不知他所為何事,出現(xiàn)在此地。
“你來干什么?”
“幫你?!?p> “不需要?!便焕淅涞鼗亟^了他,重明鳥氏族對自己毫無善意,自己又何必再和對方多做糾纏。
“知道大荒澤多大嗎?等你找到白澤尋到方法,燭龍都變成羹湯了?!鳖侊L(fēng)隨手碾碎了地面上的三根骨刺,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你說?!?p> “嘿,你這小子,我好歹也是救過你的人,再不濟也是長輩,你說話就不能有一點尊重嗎?”顏風(fēng)笑罵道。
說罷,也不等泓一反應(yīng),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原地,只有風(fēng)中還回蕩著他的聲音:“此處往前一千五百里,有衛(wèi)海濱,他時常在那里出沒。你可以去碰個機緣?!?p> 泓一聞言,也不再停留,抖手將破風(fēng)槍上的薄魚震碎后,轉(zhuǎn)身朝前方的衛(wèi)海濱飛去。有了目標,泓一一路上也不再和異獸多做糾纏,他輕微透出一些大荒經(jīng)的氣息,便讓四周異獸退散,一路無阻來到了衛(wèi)海濱。
一望無際的蔚藍色海面上波光粼粼,不時有不知名的飛禽排隊飛過,發(fā)出陣陣輕鳴。海岸上浪潮輕撫著白色沙灘,晶瑩剔透的沙子光潔細膩。
泓一從空中俯沖直下,從海中抓了兩條手臂大小的魚,三兩下便用掌刀將魚剝了個干凈,他徑直走到沙灘上,掌中火均勻地?zé)局~,不多時便滋滋作響,從蔽環(huán)中取出佐料后,泓一大快朵頤。
等待需要耐心,一味搜尋并不是上策,倒不如靜靜在此地守候。
忽然,泓一止住了啃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先前的飛禽鳴聲消失不見,就連浪花聲都隱去。泓一此時如同喪失了聽覺,只見浪起浪退,不聞其聲。
“誰?”泓一警惕地抬起了頭,不知何時,遠處一大團白色光芒包裹的異獸朝自己緩步走了過來。光芒柔和圣潔,給人溫暖但又威嚴無比。
光芒忽然斂入體內(nèi),異獸的形體顯現(xiàn)了出來。大小如象,獅身羊角,下巴處長約兩尺的白胡無風(fēng)而動,周身如雪般的綢緞白毛讓人移不開目光。異獸側(cè)首用一只大眼打量著泓一。
“白澤?”泓一不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問道。
“對,不是我難道是你嗎?”甕聲甕氣的聲音從白澤口中吐出,像一個醉酒大漢一般,與這形體產(chǎn)生了巨大的反差。
雖說有些不相信,但白澤那異于其它異獸的氣息和威壓,威嚴而不鋒利,讓泓一不得不信。
“你知曉萬事?”
咚!
白澤后肢站起,隨即兩腿盤膝而坐,如同人類一般席地而坐,順手摘起了泓一另一條還未完全烤熟的魚吞入腹中,并用爪尖剔了剔牙。
“當然,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透過去,曉未來便是白澤我了?!卑诐珊敛辉谝獾卣f道。
“真的什么都知道?”
“誆你有好處嗎?”白澤對泓一的疑問嗤之以鼻。
泓一起身抱拳道:“前輩,泓一有一事相問……”
白澤擺了擺爪,說道:“不用說了,我還會讀人心。知道你要問啥,也知道你我會見面。”
“還請白澤前輩相告?!?p> “山海大帝……山海經(jīng)……大荒經(jīng)……山海門……”白澤眼睛骨碌碌地快速轉(zhuǎn)動。
“前輩……”
“放心,收起你的心思,我對你身上的寶貝不感興趣?!卑诐烧f道。
泓一被人看穿了心思,臉上有些掛不住。
“是泓一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你居然想成為古帝一樣的人物……呲呲呲!”白澤臉上顯露出一絲嫌棄。
這種如同裸身在別人面前一般的感覺讓泓一心驚之際又有些惱火,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前輩……如此窺探似乎有些無禮。”泓一壓著火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白澤瞥了泓一一眼,毫不在意。
“別人我都懶得瞧。只是世人常念古帝好,可悲可嘆吶!”
“前輩此言何意?”泓一問道。
古帝受人景仰,若說法帝之舉功過難言,但古帝卻是如同神袛一般無可挑剔。
“燭龍被困在梵音海內(nèi),再受幾日熬煉,便會燭滅靈消。”
泓一聽聞,朝白澤拱了拱手,轉(zhuǎn)身便要朝梵音海去。
“等等!”
白澤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了泓一面前,擋住了他。
“歸法境界,即便手持雙帝器,還有準帝器,但去了是給梵音海獻寶,要不你留給我再去,也不枉我為你泄露天機,彌補我壽命損耗。”
泓一聽聞此言,也清醒了許多,問道:“前輩可有什么計策?”
“知道為何山海經(jīng)大荒經(jīng)同樣記載萬物,卻唯獨不曾記載我嗎?”白澤忽然低聲神秘地問道。
“不知?!?p> “你猜!”
“前輩功參蓋世,不受帝器收錄。”泓一隨便想了一個搪塞白澤。
白澤欣慰地點點頭,回道:“也是也不是?!?p> 泓一本以為按對方的性子,會大方承認,但這模棱兩可的答案卻讓泓一有些出乎意料。
“天封之境本是天地認可之境,山海大帝進了這境界,自是能將我寫入大荒經(jīng),受大荒經(jīng)之偉力,但山海大帝沒有如此行事。萬千異獸均在大荒經(jīng)中留名,獨獨沒有白澤?!?p> “為何?”
“天地有缺,但凡無缺之物必遭天妒,若是將我寫了去,山海經(jīng)和大荒經(jīng)將日夜受天劫熬煉,直至崩碎。”
“那和你的實力似乎沒有因果。”泓一直言不諱,頓時讓白澤臉上有些尷尬,白澤局促地搓了搓雙爪,瞪了泓一一眼。
“你懂什么,眾生蕓蕓,為何獨獨選擇了我白澤……”白澤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一個被譽為大荒澤地位最尊崇的神獸,泓一卻忍不住腹誹,這白澤夸夸其談,也不知道說的話幾分真假。大荒澤上的異獸種族為何會如此信他。
白澤見泓一并未響應(yīng)自己,不免失了自夸的樂趣。
“罷了罷了,我的實力又豈是你這種愚昧小子能夠瞻仰欣賞的?”
“前輩,那究竟……”
“若是你修為達道擇之境,可以有一搏之力。”
泓一剛剛進入歸法境界不久,想要突破道擇境界,太過艱難。而如今燭龍被困,已是危在旦夕。
“我送你這場機緣可好?”
“你想要什么?”泓一警惕地問道,畢竟這機緣天大,白澤究竟是空口大話還是真有其能暫時不想,若是他真能做到,泓一和他萍水相逢,他為何會白白送自己這場機緣。
嗡!
不知何時,泓一手中的破風(fēng)被白澤拿到了爪中,被他用來剔牙。那一副享受的模樣毫無神獸姿態(tài),完全一副地痞模樣。
“嗯!早就想用這把破玩意兒剔牙了,當年天馬可是把它當寶貝,萬般呵護。”白澤滿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傳說中的白澤竟如此絮叨和記仇,泓一心中暗暗嘀咕著。在看到白澤不善的目光后,泓一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他,日后再說?!?p> “前輩如此,泓一難承這份機緣。告辭!”泓一拱拱手便要拜別,轉(zhuǎn)身走出個幾丈之后,那身后的白澤忽然出聲。
“成成成,現(xiàn)在說,現(xiàn)在說……”
泓一依舊不回頭,繼續(xù)朝前緩步走去。
“你……現(xiàn)在不能說,不能說……但絕不是讓你違背道義,也是你力所能及之事……我不能再說了?!卑诐傻穆曊{(diào)從平緩逐漸急促起來。
泓一緩緩?fù)O铝四_步,人類欲擒故縱的小伎倆對白澤來說頗為有用。
“告訴我如何救嫻雅?!便焕^續(xù)開出了自己的條件,等待白澤。
白澤此刻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入套,眼珠轉(zhuǎn)動著思慮對策。
“你救不了。”
“救不了也救。”泓一心底一沉,但仍偏執(zh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