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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瀛劍訣

第一百三十章 往事如畫

龍瀛劍訣 譚漠雪 3201 2020-10-23 01:30:56

  洪一的宅院內(nèi),在那間門頭題了一個“情”字、室壁上繪了名家水墨畫的不甚大的偏室內(nèi),鐵夢箏正在細(xì)細(xì)地檢查著父親的傷口。此時在偏室中的人,與那日在圓桌前商議攻破拜火教分壇之計時相比,僅少了李靖一人。服下靈丹“璧魄”之后,鐵從云的內(nèi)傷已痊愈,外傷亦已結(jié)起薄痂。

  洪一因未能履行他對鐵夢箏的承諾——將鐵從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一直惴惴于會被小箏責(zé)怪。豈料鐵夢箏看到全身是血的父親之后,雖然哭得梨花帶雨,卻完全沒有怪罪洪一。她一面抽泣,一面彬彬有禮地先后向洪一、郭旭揚及黃伊榕作揖道謝,這讓洪一心里更覺不是滋味。

  “我的小祖宗,別哭了,你阿爹我沒事兒!”鐵從云抹去愛女的淚珠兒,訕笑道,“我鐵從云也好久沒有遇到能傷我的對手了。郭少俠,你師兄的武功確實不錯。但是,從我與他的交手來看,他無論劍術(shù)、內(nèi)力還是輕功,似乎都及不過你?!彼娮R過兩次郭旭揚與凌玄肅的對戰(zhàn),他推斷萬重山這個師兄的武功,與其師弟有相當(dāng)?shù)牟罹唷?p>  郭旭揚沉吟道:“或許……師父對他有所保留,也可能是師兄并未盡全力?!彼⑽⒁恍?,由衷嘆服道:“鐵兄,你的‘迷心咒’之術(shù),直擊人心,令人防不勝防。無論是誰,若與你對戰(zhàn),只怕都難逃被攝之厄運?!?p>  鐵從云擺了擺手,“不過是些保命手段罷了。這次讓萬重山逃了,下一回,他就沒那么好命了!”

  “阿爹,你們方才說,郭大哥的師兄,便是害我娘親之人,這是真的么?”

  鐵從云的教女方式與眾不同。很多父母在此種情況下,為了子女的安危,均會選擇對萬重山此人緘口不提,而是將子女保護得好好的,自己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偷偷地去報仇雪恨。而鐵從云則認(rèn)為:“隱瞞”反而是對女兒最大的傷害。作為袁夢虞之女,鐵夢箏有權(quán)利去了解這一切,而不是蒙在鼓里,沉醉于渾然不覺、渾渾噩噩的日子。在鐵從云看來,讓女兒認(rèn)清事實,并使她足夠強大地去面對現(xiàn)狀、克服困難并手刃仇人,才是對女兒最好的關(guān)愛。

  “是的。箏兒,在你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若是碰到萬重山,絕不能輕舉妄動,明白嗎?”鐵從云凝望著愛女,心中一陣疼惜:這個可憐的孩子,四歲便失去了母親,而自己,則失去了一生摯愛的人……

  鐵夢箏握著父親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旭揚,你說你的師父對萬重山有所保留……難道,你們師兄弟二人,并非同時受教于令師么?”

  郭旭揚深邃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火,逐一劃過黃伊榕、洪一、鐵從云及鐵夢箏,眼前皆是可以性命相托之人,考慮到顧征非但是自己的師兄,亦是鐵氏父女的世仇,他斟酌再三,終于鄭重地抱拳說道:“諸位,在下接下來要說的,各位聽完之后,希望莫要再對他人提及。拜托了!”

  窗外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小雨,秋雨淅淅瀝瀝,仿佛在訴說著世人的哀思。郭旭揚望著墻上那幅如夢如幻的風(fēng)景畫,他追憶著過往,向眾人娓娓道出那遙遠(yuǎn)的記憶……

  同樣鐘靈毓秀、云霧縹緲的碧水青山,宛如人間仙境,凡人難覓。懸崖峭壁間突出一塊飛石,上下凌空,尚不到四歲的小郭旭揚,身著緊身練功服,立于其上。他的雙足與肩同寬,雙臂平伸,挺胸收腹,下沉深蹲。他的腳邊放著一個小小的日晷。今日師父給他的課題是:要求他在這塊石頭上扎足兩個時辰的馬步,才能順著藤條爬上山頂吃飯休息。

  馬步才扎了半個多時辰,稚童的雙腿已經(jīng)在“彈琵琶”,他情不自禁地將身體抬高了些、手臂下垂了些,然下一瞬,他又逼迫自己聚氣沉腰、繃直雙臂。大滴大滴的汗珠已自他的額角滾滾而下。

  這塊巖石的形狀并不規(guī)則,最多僅可讓小孩子行走三步,若小郭旭揚不慎失足滑落,下方則是云遮霧障的萬丈深淵。巖石旁的半丈之距,一匹飛瀑直瀉而下,急水沖擊山石的“嘩啦啦”的喧沸聲直逼耳鼓,持續(xù)不停地干擾著小郭旭揚的心神。

  “我一定要堅持!堅持!”稚童咬急牙關(guān),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大聲呼喊著。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的全身都已經(jīng)麻木。今朝的太陽似乎格外的毒辣,他的嘴唇已經(jīng)干裂破皮,滲出血絲,然汗?jié)竦谋澈髤s是涼颼颼的。一陣狂風(fēng)席來,卷起瀑布的水珠濺打上他的頭臉身體,他頓感天旋地轉(zhuǎn),終于,他兩眼一翻,一頭往崖底栽去。

  一抹藍(lán)色的身影,如清風(fēng)拂柳般飄然而至,那人將半空中疾速下墜的孩子一攬入懷,足尖在青石上輕輕一點,旋身向上飛躥。僅幾個縱躍,他已穩(wěn)穩(wěn)地立于頂峰。

  小郭旭揚在那男子的懷中悠悠地睜開雙眼,滿臉愧疚地低下了頭,“對不起,師父,我……沒能堅持到最后?!?p>  郭旭揚的師父——風(fēng)逸珪,將轉(zhuǎn)醒的徒兒溫柔地平放在草地上,緩緩地站起身來。他那偉岸的身軀上罩著一件如天空般湛藍(lán)的過膝長袍,袍服上不染一粒塵埃。烏黑的及腰長發(fā)并未用發(fā)帶縛起,而是任其隨山風(fēng)肆意飄擺,略微的散亂,反倒平添幾許自在與不羈。他的容顏俊美絕倫,將近而立之年的他,從面相上看,卻像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然而,他那如巍巍高山般內(nèi)斂深沉的氣度,以及他那雙仿佛有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的琥珀深眸,又讓旁人生出一種他歷經(jīng)百年滄桑的錯覺。

  風(fēng)逸珪背對著徒兒,他修長的手指遮擋著烈日,“旭兒,你做得很好了?!彼D(zhuǎn)過身來,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然為師相信:明日,你可以做得更好,對不對?”

  小郭旭揚躺在地上,仰望著師父高大的身影,胸中充盈著孺慕敬仰之情。他堅毅地點了點頭,“師父,徒兒日后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歲月如梭兮念芳華,揮斥八極兮人至達(dá)。一十三年后,昔日那個在飛巖上咬牙練功的小小孩童郭旭揚,此時已成長為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俊朗少年。他的眼神清澈而剛毅,璨若星河的眸子中,透著與十六七歲年齡不符的祥和,不經(jīng)意間又閃過一絲頑強與銳利。

  “師父,您又要出山么?”

  “渺邈山河袤,紅霞舉目明。欲為天下事,吾仗劍孤行?!憋L(fēng)逸珪負(fù)手立于山巒之巔,遠(yuǎn)眺東方紅日于茫茫云海間冉冉而升,他的聲音如大地般深沉,“旭兒,待為師歸來,要考較你的書法。人立于世,除了習(xí)武問道,六藝之法亦不可懈怠。”

  未曾想,師父這一去,卻是永訣……

  郭旭揚拭去眼角的潤濕,“恩師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下山,或十天半月、或一兩個月,甚至更久。我曾詢問他老人家究竟去做何事,然他卻不答。直至最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離開,正是去教導(dǎo)我的師兄,也就是萬重山?!?p>  “你的師父為什么不把萬重山帶回來,與你共同修行?”黃伊榕不解。

  “師父臨終時對我說:師兄與我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分開,于我二人是最大的裨益。”郭旭揚一聲嘆息,“師父是用畢生的心血,去感化師兄,然……”

  “臨終?”

  郭旭揚點了點頭,神情異??嗤?,“我的恩師,被他養(yǎng)育了多年的師兄所害。顧征雖是我唯一的師兄,我卻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照你這么說,在你結(jié)識萬重山之前,你從來就沒有見過你的師兄?”鐵從云正在用一柄巴掌大的薄刃削著竹條,“所以,‘顧征’才是他真正的名字,‘萬重山’只是一個托借‘信義門掌門’身份的化名。”

  “正如鐵兄所言,六年前,是萬重山主動接近在下。在此之前,在下與這個師兄,素未謀面!”

  **“淺議”寫文之八:

  關(guān)于“口述”還是“實體回憶”?

  表示我在寫這一章之前,本來預(yù)計的是:全部用郭旭揚“口述”的形式,來寫過往的情況。后來仔細(xì)琢磨了一下,發(fā)覺其中有利有弊。

  好處就是:可以稍微“偷懶”一點,畢竟不用做實景、實物和實際人物等描寫,寫起來會比較快,沒那么費腦子。但后來又發(fā)現(xiàn),其實也有一些弊端。

  首先,我感覺好像并沒有事先想象中的那么好“偷懶”。因為,如果用郭旭揚“口述”的形式來寫的話,其中的措辭需要非常的考究,即:不能讓郭旭揚在講話的過程中,人設(shè)搖擺。要注意這個,貌似也是非常耗時耗神的。比如,不能讓郭旭揚說出這樣一句話:“我的師父從小對我又嚴(yán)厲又溫柔?!彪m然意思是這個意思,但這么說,就感覺“不對味兒”了。要表達(dá)出這個意思,郭旭揚這樣一個人設(shè)下,要怎么樣說出來才“對味兒”,就沒那么好折騰了……

  第二個弊端是:“口述回憶錄”,畫面感不強。個人覺得,這對于讀者或者觀眾來說,或許應(yīng)該不是一個好的感觀。曾經(jīng)看到某個影視作品,拍攝的時候,“口述”回憶錄,于是被觀眾留言說“省經(jīng)費”,ennnnn……

  所以,個人感覺,在“半回憶”或者“短回憶”的情況下,選擇穿插部分“實體畫面”,效果應(yīng)該會比“口述”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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