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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瀛劍訣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奸細為誰

龍瀛劍訣 譚漠雪 2845 2022-04-19 00:53:57

  “我并未說你是奸細,你緊張什么?”黃伊榕平靜的語氣,從高處飄了下來,“你起來吧?!彼_是有意試探這位縣丞的反應(yīng)。

  郝濂終于等到了這句話,他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抹了抹滿臉的汗水,語無倫次地道:“我……我以為你懷疑、懷疑我,我才……你來找我,唉,還好,我以為我要死了,還好……哦,謝黃小姐信任!謝黃小姐信任!”他顫巍巍地想站起身來,卻兩腿一軟,又跌坐在地。

  “坐吧?!秉S伊榕的手臂伸向右側(cè)的木椅,她自己亦走回主座坐下。

  “謝……黃小姐!”郝濂定了定神、揉了揉腿,才站得起來,斜斜地坐回下首之位。

  “你心中慌亂,我能理解。我唯獨來找你這位縣丞,你自會多想、自是怕的?!秉S伊榕淡淡地說著。以她對郝濂的了解,對方方才那一連串下意識的行為言語,反倒讓她對自己的判斷,多相信幾分。

  黃伊榕仍是盯著郝濂,將其神色表情均細細地看在眼里,“然我到此之因由,卻是恰恰相反。在我看來,你乃清白之人,我有話要問你。至于其他人,我卻是不好說……”

  “這……下官愚鈍,還請黃小姐明示!”

  “荒林中定楊軍的撤離時間,是在我們出城之前?!秉S伊榕言簡意賅。

  “黃小姐您是說……有人給他們通風(fēng)報信?”郝濂此刻的頭腦已是清醒了些,“可您當(dāng)時說的是‘?dāng)耻婋x開了五個時辰’,而我們搜尋了五個多時辰。會否是敵軍有斥候潛伏于城外,我軍出城的動向,被斥候發(fā)現(xiàn)了?”

  黃伊榕搖了搖頭,“其實,敵軍撤離是在六個時辰之前?!濉@個數(shù)字,是我故意說出來的?!彼畾q開始,便替師父執(zhí)行著各種任務(wù),對于“追蹤術(shù)”及“反追蹤術(shù)”的擅長程度,遠非雷賀之等人可比。她特意隱去一個時辰的偏差,便是為了“穩(wěn)住”那個尚不知是誰的內(nèi)奸。

  “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焙洛ネ螯S伊榕,忽然抱拳躬身道:“黃小姐,請容下官斗膽問您一句:您何以確定下官之清白?哦!我不是說我不清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清白的!”他忙又連連擺手,“哎!就是……下官是想說,事關(guān)重大,甚至關(guān)系我們文水縣之存亡,下官著實想弄個清楚明白。”

  “你倒是個實在人。”黃伊榕的唇角微微揚起,“昨夜先喊著要追擊敵軍的,不正是你么?”

  郝濂愣了愣神,心下嘀咕,“就……這?這是否太過草率了?若是別人搶先一步開口,那‘清白’的豈不成了別人了?”但這番冒犯上官的言語,他卻是不敢說出口。

  “當(dāng)然不止于此。”黃伊榕顯然看穿了郝濂的心思,“在府衙內(nèi)籌謀搜尋之事,在場者除我之外,共有五人。你們五人我都詳查過身家背景,你當(dāng)是最不可能背叛大唐之人?!?p>  且說文水縣作為唐王府在河?xùn)|片區(qū)的第二大諜報機關(guān),自是少不了本縣父母官及將軍們的資料。唐王府的吏部及兵部的文冊中,記載有官員的升任考核等事宜,卻過于正規(guī)且疏簡。反倒是那些通過“暗地渠道”收集探查到的訊息,甚至可能將一個人的祖上十八代,都刨得一清二楚。然這些見不得光的操作,被調(diào)查者卻是蒙在鼓里,渾然不覺。

  黃伊榕到達文水縣后,首先去的并不是縣衙,而是密報閣。她調(diào)取了眾文武官員的信息,逐一查閱。

  縣丞郝濂,祖上三代皆為書香門第,其父、兄、弟皆在長安城為官。郝濂還有兩位親姐,亦分別嫁于長安之官員商賈。即是說:除郝縣丞遠調(diào)在外,所有親人皆定居于唐王府之都城——長安,可以說郝家與唐王府同榮共辱。

  若郝濂行叛國謀逆之重罪,一旦東窗事發(fā),則父兄姊弟,拖家?guī)Э冢y以脫逃,在籍在冊,必遭株連,不得善終。郝家家教甚嚴,郝濂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斷不會因己之過,連累親長。

  除此之外,官員的一些行蹤亦會被當(dāng)作情報收錄存卷。因文水縣內(nèi)并無郝濂親戚,故這位縣丞平日在衙堂當(dāng)職,閑暇之時俱是陪伴嬌妻,行動單一。

  相較于郝濂之世家清白、行跡簡單,孔彰、雷賀之、重奔及王文淼四人,皆有令黃伊榕存疑之處。綜合各方各面,思之再三,若在五人中選一位最不可能是通敵賣國之人,黃伊榕首選郝濂。然而,若郝濂是一個不顧親情、極善偽裝之惡徒,則黃伊榕只能再依據(jù)情況的轉(zhuǎn)變,不斷調(diào)整計劃策略?,F(xiàn)今,唯有“用人不疑”了。

  “您……查過我們?”郝濂驚詫非常,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聲問道:“是在本縣的密報閣么?”

  “你居然知道?!”此番換成黃伊榕又驚又疑。因為,密報閣之所在,本應(yīng)該只有縣令孔彰一人知曉才對!

  對于暗查他人隱私此種不光彩之事,黃伊榕本打算與郝濂只說寥寥數(shù)句,便不再深入,以防對方有所覺察,卻萬料不到這縣丞竟知此等絕密之地?

  “下官、下官……”郝濂遲疑不決,又對黃伊榕抱拳躬身,“黃小姐,下官不想連累他人,不便多言。請您治下官的罪吧!”他雖怕死,卻是做不到誹議同僚,害人入獄。況且,僅僅只是稍微的“知情不報”,當(dāng)不至于被押上斷頭臺吧?

  黃伊榕望向郝濂,緩緩說道:“郝縣丞,我今夜到訪,便是想讓你告訴我更多有關(guān)本縣官吏的情況,你若當(dāng)真憂心文水縣的存亡,便不該隱瞞。你放心,在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我絕不會隨意定罪于人。然你與我說得越詳細,則越有可能解文水之危?!?p>  她神情肅穆,辭嚴義正,“如今軍情之急,已到了刻不容緩之境地,你明白嗎?”

  “這……是,黃小姐,下官明白了!”

  郝濂整理了一下思路,先后將孔彰四官在文水縣的權(quán)責(zé)功過、待人接物,以及在他看來,這四人言行異常的情形,悉數(shù)告知。

  郝濂說,孔彰是一位難得的好官。他將畢生的精力,都投入到治理好文水縣這一件事上。去年五月三日,孔彰公務(wù)繁重,實在忙不過來,但密報閣處卻有事要縣令去做,孔彰不得已才來找郝濂幫忙。自那日起,縣丞郝濂便得知了這一機密要地。而孔縣令似乎認為,既然郝縣丞已知此事,便無需再隱瞞,往后他時常派郝濂參與密報閣的事務(wù)。

  雷賀之常年居于軍中,多負責(zé)城防及外務(wù)。他的脾氣不太好,且官階高于縣令,故在縣內(nèi)外常有獨斷專行之舉,孔彰也約束不住。令郝濂奇怪的是:這位游擊將軍竟也知文水縣有密報閣,更甚者,曾有一回,他當(dāng)著眾將官之面,談及此事。郝濂當(dāng)場阻住了雷賀之的話頭,對方才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不再往下說。但“密報閣”這三個字,在縣內(nèi)眾官之中,已不再是秘密。

  重奔在一次戰(zhàn)役中被雷賀之所救,雷賀之于他而言,既是上將又是救命恩人。故他以雷賀之馬首是瞻,對其言聽計從,少有主見。然相比雷賀之的剛愎自用,重奔為人處世倒是合群得多,他與縣內(nèi)文官武將的關(guān)系都處得挺好。

  最后是主簿王文淼。他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書呆子,但與其共事的郝濂卻知,他實為智者。王文淼寫得一手好字,文書記錄亦是條理工整、詳略得當(dāng)。衙內(nèi)事務(wù)他卻從不發(fā)表言論,甚至連插話的次數(shù),都是少之又少?!懊髡鼙I怼狈路鹗撬鋈说臏蕜t,他好似絕不沾染“危險”的事物,哪怕是一丁半點。然此次搜尋任務(wù),他從始至終皆未參與,時間充裕的他,嫌疑極大。

  郝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說了許多,待他語畢,黃伊榕問了一句,“依郝縣丞之見,誰才是那通敵之人?”

  郝濂忙抱拳說道:“此等大事,下官不敢妄言,還需黃小姐明斷!”

  黃伊榕輕笑一聲,卻不言語。將所有情況串想一遍后,她隱隱已有答案。只不過,正如郝濂所言,未得證據(jù)之前,不能憑一己之念妄下定論。此刻她的心中,已有一計。誰是奸細不再是關(guān)鍵,如何順水推舟的行“反間之計”,才是她下一步的行動。

  **劇透:下一章的章節(jié)名為《反間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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