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夫人呢?”
小香香正在落風閣的院子里打掃被一場大雨打下來的落葉,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打掃完頭頂上就投下來一大片陰影,那突然的詢問讓她嚇得手中的掃帚都拿不穩(wěn),掉在了地上,來人是空桐墨染和他的貼身侍衛(wèi)寂魂。小香香定了定神連忙福身回話,低下頭掩飾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這空桐墨染,是連主子都要忌憚三分的人,她在他的面前總是擔心會有暴露的危險,也不知道主子為何不讓她在君上面前說出空桐墨染的真正實力,實在是令人費解。
“回二老爺,夫人今日淋了雨,身子有些不適,大夫說有些發(fā)熱,喝了藥睡過去了?!毙∠阆闾ь^,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色,恭敬的回到。
生病的是君問,發(fā)熱的也是君問,現(xiàn)在口里面還一直在說著胡話,一直哭著喊著找如夢夫人,所以小姐才突然改變主意,等不及要去顧府一探究竟。
空桐墨染乍一聽見小香香這話,眉頭皺了皺,這段時間他皺眉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有一大半都是因為顧瞞瞞那個女人,那女人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精靈古怪的,怎么也會生病么,而且寂魂剛剛還在說她在滿世界的找他,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空桐墨染一句話沒說,便抬腳就往顧瞞瞞的臥房方向走。
“二老爺,等等!”看見空桐墨染要進去,小香香心下一急,出聲攔住他。
空桐墨染轉(zhuǎn)過頭,眼眸中盡是不悅,小香香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無理,慌忙解釋道,“大夫走之前說要讓夫人好好休息,不能隨意打擾?!?p> “說,人到底在哪?”
聲音帶著一股涼意,仿若十二月寒涼的冰水澆入人的心底,令小香香遍體生寒,他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說謊了么?頂不住對方的壓力,小香香最后還是吞吞吐吐的交代了顧瞞瞞的去處,也包括......她是如何出去的。
“寂魂,備馬?!笨胀┠纠淅涑雎?,身上盡數(shù)透著生人勿進的味道。
小香香不由得在心里默然:小姐,您就自求多福吧。
藍城郊外,顧瞞瞞在一處小道上一邊走一邊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只是沒有碰到一個趕車的,她出府這件事是臨時決定的,所以一時也沒考慮周到,忘了從這郊外進城去路途有些遠,需要坐馬車的事了,現(xiàn)在只能盼望著能遇上一駕馬車經(jīng)過,或者是牛車也行,要不然用腳走過去,恐怕天都黑了,到時還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呢。
這時還在桃節(jié)期間,從這里經(jīng)過的應該都是進藍城看晚上的燈會的,一些老老少少拖家?guī)Э?,臉上皆是一片喜色。本來久未這般自由的出過門??吹竭@場景也要生出幾分興趣來,她也是個愛熱鬧的人。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想好好看看這藍城“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钡臒狒[場景。只可惜她現(xiàn)在實在沒有那樣的心情。
想起君問昏迷時的話,顧瞞瞞腳下的步子加快了許多......
眾人只看見一個衣著甚是普通,身形瘦弱的男子在人群中行色匆匆,不起眼,也沒有在意。
大概行了半里的路程,顧瞞瞞腳下都快磨出水泡了,萬幸的牛車終于出現(xiàn)了,莊稼人一般都是比較樸實憨厚的,顧瞞瞞三言兩語間就搭上了人家的牛車,這牛車上還有他的妻子和一雙小兒女,她一上來,顯得有些擁擠,但還是厚著臉皮的和人家擠一處,這要比走著去強多了。
車上的那一對男娃女娃看著眉眼非常相似,那農(nóng)家漢頗為自豪的說他們是一對龍鳳胎,婦人雖有些靦腆一路上未說過話,但在提到這一雙小兒女時,眉目間溫柔的看著兩個活潑的小家伙。這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模樣,讓顧瞞瞞心里有些羨慕,隨后又想起在顧府的柒如夢來。
她兩世為人,是柒如夢教她有機會體會到了何為母愛,也是她讓自己知道,做一個被別人牽掛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雖然只是相處了一點點的時間,但她真的很開心呢。
這邊牛車不快不慢的往藍城內(nèi)趕,那邊空桐墨染騎著一匹駿馬剛剛出府,駿馬飛馳在藍城郊外的小道上,濺起一地的水花,踏出一路的泥坑,那三三兩兩的普通老百姓見到這樣的場景,紛紛往兩邊避退,等再次抬頭時,馬上的人卻只剩一道玄色的剪影,雖是剪影,也讓人知道,此非等閑。
空桐墨染一邊騎馬,一邊睜著一雙水眸眼神銳利的往四下經(jīng)過的人群中一一掠過。在經(jīng)過顧瞞瞞的那一輛牛車時有略微的停頓,不過很快又飛馳而去,還差點驚到了那頭牛,牛車上的人顛簸了一陣,顧瞞瞞低咒了一聲。
空桐墨染臉上帶著半塊面具,顧瞞瞞并沒有認出他來。
那莊稼漢見她氣惱為他打包不平的樣子,只得苦笑的勸慰道,“小兄弟不知,我們這些平頭小百姓就算有委屈也不敢去招惹那些人。”這那些人指的便是能騎得上高頭大馬的人,不是官就是江湖中人,都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招惹的起的。
剛剛雖未看清那人的正臉,但那通身的氣勢怎么看都不會認為他是個普通人。
那莊稼漢繼續(xù)說道:“我們只管過好我們的小日子就是?!?p> 顧瞞瞞不可置否的淡然一笑,看著對頭那婦人正在連聲安慰受到驚嚇的兩個小孩兒,默不作聲,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總是如此的脆弱不安,只要稍微的一點天災人禍都能讓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鬧得分崩離析。
顧瞞瞞這廂正在抒發(fā)人生感慨,突然前方一陣馬鳴,那人......又折回來了。
莊稼漢趕著牛車過不去,被馬上的人堵在了路口,后面的三兩人群看見他一身玄色衣袍,又帶著半塊鬼面具,整個人看起來危險之極,皆停下來不敢亂走,旁邊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兒已經(jīng)被這陣仗給嚇哭了,牽著小孩的老漢忙把他的嘴給捂住,一時間站滿了人的小道上只剩下風聲,還有壓抑的“嗚嗚”聲。
空桐墨染只隨便用眼睛一掃,最后將眸光定格在了顧瞞瞞的身上。那視線太過強烈,顧瞞瞞忽視不得,這人到底是誰,他想做什么?
馬上的人并沒有讓她疑惑太久......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空桐墨染從馬上飛起,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顧瞞瞞就被他帶到了懷里,然后被放坐在馬上,緊跟著胯下的馬長鳴一聲,掉頭飛奔,將一陣擔憂聲留在了馬蹄之后。
“空桐墨染,你要帶我去哪?”
幾乎是在被他扯進懷里的那一瞬間,顧瞞瞞就確定了這男人的身份,雖然這身裝扮和身上的這份氣場和平常完全不同,可他身上那股味道清冽惑人,是獨屬于他的,讓她一下就認出了他。
空桐墨染沒說話,只是在她認出他的那一刻,身上的冷冽之氣收了些,放在她細腰上的手緊了緊,聽到她的丫鬟說她一個人出了府時,他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