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里面裝著一些瓶瓶罐罐,很硬,砸的石向榮腦袋發(fā)懵。
他痛呼一聲,往后退開。
而顧之棠包袱里的東西則是掉了下來,散了一地。
里頭都是用來修飾容貌用的胭脂粉黛。
那瓶瓶罐罐摔到地面上,有幾瓶碎開了,屋內(nèi)一時(shí)間彌漫著一股胭脂香。
顧之棠讓顧夫人幫她準(zhǔn)備的,卻不想她準(zhǔn)備得這么全,仿佛準(zhǔn)備了一個香閨女子的妝匣般,準(zhǔn)備得太全面了,此時(shí)便有點(diǎn)——
尷尬。
顧之棠抿唇,心中的怒火要發(fā)不發(fā),吊得很難受。
石向榮則是大吃了一驚,“四郎!這都是什么東西?”
“自然是我的東西?!鳖欀膹?qiáng)制鎮(zhèn)定道。
“可是你要買給哪個姑娘家的?你有意中人了?”石向榮不可置信的看著顧之棠,目中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前腳剛發(fā)現(xiàn)她有隱疾,后腳就發(fā)現(xiàn),四郎可能有心上人,這事情轉(zhuǎn)變之快,倒叫石向榮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顧之棠道:“這是給我自己用的?!?p> 兩人同住一屋,她修容的事情,瞞得過別人,瞞不過石向榮。
而石向榮是個傻子,所以沒有關(guān)系。顧之棠本來也沒有想瞞他。
她都打算好了,等時(shí)機(jī)一成熟,石向榮再那么一問,她就假裝淡定的說是她用的。想來也不是什么見不得的人事情,不必大驚小怪。
可此時(shí)的情況,這些東西出現(xiàn)的情況略微微妙,顧之棠倒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用這種東西呢?”石向榮一臉見鬼的表情,他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過后,他驚叫一聲,道:“四郎,難道你果真如他們所言,以后只能愛男人不能愛女人所以你打算把自己裝成個女人?”
“?”
顧之棠正彎下腰來收拾東西,聽聞此言,免不了抬眼看他,目中滿是疑惑。
這又是哪里聽來的?
“我問過了伏子昂,他說這身有隱疾的男人,往后只能愛男人不能愛女人。四郎……我知你有口難言,可你此番……未免太拼了!”
石向榮又是一臉沉痛的模樣,看著顧之棠面露哀楚。
顧之棠的手僵了很久很久,隨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等她再直起腰來時(shí),從地上抓了一把香粉想塞進(jìn)他的嘴巴里。
“說!我讓你說!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氵€敢不敢隨那流言來編排我?還大是大非拎得清?你可閉嘴吧??!”
顧之棠怒不可遏,猙獰得面目可憎。她狠狠的把香粉撲頭蓋臉的拍在他面上、頭上,活像有仇似的。
石向榮被追得哇哇亂叫,沒一會兒,本來還算是整潔的屋內(nèi)就變得一團(tuán)糟糕。
見顧之棠實(shí)在怒火中燒,不似平日里眉目溫和的模樣,石向榮也是知情識趣,不敢再呆。雙手攀著窗戶,直接翻身就跑了。
日后再說日后再說。
顧之棠看著他跑遠(yuǎn)的背影吭哧喘氣,胸中的怒火來得快也去得快,實(shí)在懶得和他計(jì)較了,于是開始認(rèn)命的收拾東西。
她說過了,在這太學(xué)里讀書,若是氣性差一點(diǎn),度量小一點(diǎn)的,早晚都要給氣死。
她顧之棠是個要長命百歲的人,不能栽在石向榮身上。
等第二日,顧之棠出現(xiàn)在學(xué)堂上的時(shí)候,每個路過她身邊的人,總是要忍不住多瞧她一眼。
顧之棠本還覺得奇怪,想拉住個人問問的,但是又怕會從他人口中得知什么令人氣憤難當(dāng)?shù)幕卦拋?,于是只好保持沉默?p> 任憑他風(fēng)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她要淡定。
唯一不淡定的人,大概就只伏子昂一個了。
伏子昂雖然也請了病假回家,但是不比顧之棠的“隱疾”,所以很快就回到太學(xué)中。
此番見那窩囊廢回來,越發(fā)的眉目如畫,英氣逼人,心中不由得郁悶難當(dāng)。
不是說她有隱疾嗎?不是說她不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嗎?為什么,為什么長得越來越好看,還感覺越來越有男子漢氣概了?
伏子昂悲憤了。
他左看看顧之棠,右看看顧之棠,竟挑不出一絲毛病來。光論皮相的話,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江玉郎也是比不過顧之棠的。
哦不!這個窩囊廢怎么會呢!
伏子昂身子抖啊抖,又被自己腦海中的這個想法嚇得面色蒼白。
他縮著脖子,幾乎把臉埋在書中,抖了很久,想起那條突然出現(xiàn)的蛇,這才說服自己要重新討厭顧之棠。
呵,這個窩囊廢,他就算是再被蛇咬一次,也絕對不會和他做好兄弟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于是,顧之棠一早上都在這種安靜而又沉默的氣氛中度過了。
倒是出乎意料的暢快。
對于那些要命的流言蜚語,只要石向榮不總是語出驚人,她還是很淡定的。
只是,當(dāng)顧之棠回到監(jiān)舍的時(shí)候,便遇見了一個不那么討人喜歡的人。
那個江暮云。
顧之棠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只覺得他此刻神情悠然閑適,讓她看著心生不爽……
許是太陽將落山,他雙手環(huán)胸半倚靠在她的門板上,回頭看她的時(shí)候,余暉灑滿他的眼眸,使得他的眸中笑起來的時(shí)候,熠熠生輝。
好看是好看的。
江暮云的皮相一向也很能打。
顧之棠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道:“你怕是走錯地方了?!?p> 江暮云微微搖首,“沒有走錯,我就是在等著四郎。”
顧之棠偏頭看,目中滿是警惕,“你有何事?”
江暮云不答反問:“四郎不請我坐坐?”
不,顧之棠實(shí)在不想讓他窺見里頭擺放著胭脂水粉,以及還未盡散的香粉味兒。
她一撩下擺,直接在門口席地而坐,“不講究了,請坐?!?p> “……”江暮云一愣過后,嘴角一勾,也跟著一撩下擺,坐下。
還真不講究。
“我聽說四郎病了,很嚴(yán)重,是以上門來探望探望。”江暮云道:“不知四郎身體可有大好?”
“大好?!边€是面無表情。
江暮云一頓,又是俯首行禮,把誠意擺的十成十,正待說話時(shí),便聽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伏子昂氣急敗壞道:“好你個顧之棠!你果真要因?yàn)樯碛须[疾,往后只能愛男人不能愛女人就要霸著江暮云不放手嗎?色胚!禽獸!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