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任由身體在空中墜落,穿過了云層,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原來是之前看到的神秘白色樹林,“在這里死掉也不錯啦?!睜a閉上眼睛,靜待終結(jié)的時刻。忽覺被什么東西托了一下,下墜的速度沒那么快了,睜眼一看,原來是牙劍,莫非牙劍通靈性來救我嗎,或者是我內(nèi)心深處還不想死,牙劍回應(yīng)我了,太昊大人和他的牙劍確實可以心意相通,好吧,既然牙劍都不想我死,那就爭取一下。
說是爭取一下,卻完全不知道怎么做,不管怎么運(yùn)用靈力,牙劍也沒有完全托住,燼仍以飛快的速度往下掉,眼看白樹林越來越近了,樹葉變得清晰可見,用手擋在眼前,只覺肩頭一陣劇痛,然后“噼里啪啦”,樹枝無情地打在燼身上,最后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覺體內(nèi)五臟六腑似在翻騰,全身骨骼似乎都斷了,再也爬不起來,口中一甜,“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喘了一陣才提起一口氣。
白色的花朵一片片地飄落在燼的身上,帶來一股幽香,和那些涌泉地的植物香氣一樣清幽而不俗。燼抬頭,只見前方一片白花海洋,花叢中站著一位少女,不,那不是少女,簡直是仙女,燼從未見過如此出塵絕艷的女子。那女子白衣翩翩,姿態(tài)婀娜動人,容貌清秀極美,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只是膚色過于蒼白,毫無血色,竟與白花無異。
燼就這么癡癡地看著那少女,一時竟忘記了周身疼痛,忘卻了一切,也沒有意識到那女子也在凝望著他,兩人就這么對望著,時間仿佛靜止了,世界仿佛停止了運(yùn)行,或者說滄海桑田,風(fēng)云變化也無法打擾到他們兩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疲憊感襲來,燼的眼前慢慢變黑,少女的模樣變得模糊,最后暈倒在地。
燼慢慢睜開眼,只覺全身每一處不痛,特別是右肩,想必是被樹枝插穿了,一看發(fā)現(xiàn)全身都包裹著繃帶,敷上了藥。聽得一童音說道:“婆婆算得真準(zhǔn),你果然是這時醒來?!甭曇?p> 一看,只見一全身白衣的男童站在房間門口,他是什么時候來的,燼竟未發(fā)現(xiàn),那男童輕輕地走到燼床前,腳步落地?zé)o聲,顯然身具極上乘的輕功,燼心想:“厲害,厲害,如此年輕就有如此高的本領(lǐng),輕功恐怕是我認(rèn)識的人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勉強(qiáng)坐起來,聽到骨頭咯咯作響,微笑道:“是公子救了我嗎,多謝救命之恩?!蹦呛⑼寄壳逍?,頗有靈氣,也是面無血色。
那孩童說道:“不是我救你的,你謝錯人了。”一手拍在燼的背上,出手迅捷,燼重傷之余來不及躲避,頓時痛徹心扉,心想:“他是無心之失,不和他計較。”這時燼才發(fā)現(xiàn)這孩童是妖精,這里的妖精不像復(fù)城里的妖精隱藏妖氣,而且妖精都有獨(dú)特的香氣,燼想:“妖精身體成長的比較慢,那他可能不是小孩子了。啊,對了,救我的是那位少女?!闭f道:“我倒下時看到一位穿白衣的少女,定是她救了我,公子可以帶我去見她嗎?”
那小妖突然大怒,道:“哼,憑你也夠資格見我們族長?”燼想:“原來那女子也是妖精,還是族長,不知道是不是年紀(jì)比我大很多呢?”那小妖又道:“大家說的沒錯,人類就是心腸壞,你肯定是看上我們族長的美貌了,見色起歹意,看我怎么收拾你?!币徽婆脑跔a的背上,燼疼得眼淚直流,忙道:“公子誤會了,誤會了?!?p> 誰知那小妖不容分說,拳腳相加,說道:“還敢抵賴,還敢抵賴。”燼無法還手,只好用手抱緊頭挨打,說道:“你這小妖怎么不講理?”全身劇痛無比,很快又暈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燼醒來,看到那小妖又站在門口,手臂一甩,將一套白色衣服平平整整地扔過來,然后急速下墜掉在床上,扔衣服人人都會,但扔得如此平整,顯然就需要運(yùn)用上乘的巧勁了,燼雖然惱怒這小妖不講道理,但也佩服他的武藝。那小妖說道:“換好衣服跟我出來吧?!?p> 那衣服是仆人裝束,和燼的王子身份十分不合,但想來妖精地方文化風(fēng)俗不一樣,入鄉(xiāng)隨俗吧,燼穿上后跟著小妖走了出去。
燼跟著小妖精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穿過一道道玄關(guān),經(jīng)過一間間房子,原來這是一個大院子,裝飾簡樸,處處一塵不染,竟比王宮更干凈,原以為有好多仆人打掃,一路上卻只看見了十來個妖精,個個都是全身白衣,面容清秀,毫無血色,偌大的院子顯得十分冷清。
來到一個庭院,里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顏色各異,形態(tài)百千,燼略懂醫(yī)術(shù),識得其中有十來種藥草,其他就不認(rèn)得了,想必是個草藥園。
小妖問道:“你會不會養(yǎng)藥草?”燼說道:“不太會?!毙⊙溃骸昂?!真沒用,告訴你,你以后就在這里養(yǎng)藥草了,平時不要亂跑,我早聽說你們?nèi)祟愊矚g偷東西,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你行為不軌,有你好受。”燼心想:“原來真要我做下人,還當(dāng)我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我堂堂一國王子,在這里種草受氣成何體統(tǒng),”轉(zhuǎn)身就要走,隨即又想:“我還沒向救我的那位女子道謝呢,在這里工作想必總有一天可以看到她吧,她救我一命,她既是族長,那我?guī)退迦宿k事便當(dāng)是報答她吧?!庇譀Q定不走了,說道:“你們救我一命,我報答你們也是應(yīng)該的,”又道:“我還沒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呢?我是伏羲燼?!?p> 那小妖道:“嗯,本來是不想告訴你這種人的,但你要留下來工作,不知道名字也不方便,算了,我叫白靈,白大爺就是我?!睜a看到一個小孩模樣的小妖自稱大爺不禁暗自好笑,說道:“原來是白大爺?!毙⊙f道:“嗯,這些藥草可是婆婆要用的,養(yǎng)的不好,惹她老人家不高興,我唯你是問,”又道:“白素素,你來教教她吧?!?p> 聽得一甜美的聲音說道:“是,公子?!庇孀邅硪豢瓷先ブ挥惺臍q的女童小妖,她長相可愛,一張讓人無法向她發(fā)脾氣的臉,只是同樣沒血色。燼心想:“白靈可以發(fā)號施令,想必在這里是有點(diǎn)地位的?!睂Π姿厮匚⑿φf道:“素素姑娘好?!?p> 白素素低下頭,說道:“你......你好,我是婆婆的助手,負(fù)責(zé)打理這片藥草園,我來教教你吧,”燼聽得內(nèi)心都似要融化,聽素素邊指畫,邊續(xù)道:“這是貓眼草,只能夜間澆水,這是小麻葉,最是嬌生,切不可多澆水,只要每天一小瓢水就夠了,這是喪鐘花,含有劇毒,不可用手碰......”如此這般,一口氣說了數(shù)百種草藥的養(yǎng)植方法,看到燼默然不語,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糊涂,一下子說這么多,也不管你記不記得住?!睜a微笑道:“你可以記住這么多,了不起啊?!卑姿厮赜值拖骂^,說道:“我笨得很,老是惹婆婆生氣,這些做多了就可以記住了?!?p> 燼看著園子里的藥草,在腦內(nèi)回憶了一遍素素說的話,說道:“這是喪鐘花,含有劇毒,這是......”竟然數(shù)百個要點(diǎn)全部背了出來,素素睜大眼睛看著燼,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說道:“哇,你好厲害啊,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以后有你和我一起打理,一定可以令婆婆輕松不少的?!币荒樞θ莸乜粗鵂a,笑容似是陽光,甚是暖心,燼說道:“我可能等一下就忘了,以后有什么不對的請素素姑娘指正。”素素聽到又低下了頭。
過了一個月,燼每天照理藥草園,本來以為有機(jī)會見一下那驚鴻一瞥的女妖,結(jié)果別說拿女妖了,連藥草園的婆婆都沒見到,她整天都在藥房里搗鼓,只傳喚素素,偶爾有幾個妖精過來,都對燼視而不見,招呼也不打一下,白素素也只是說說工作上的事,其他一概不談,仿佛全院子的人都當(dāng)他是瘟神,如此渾渾噩噩,既受氣又無聊。
燼雖然在王宮里也被當(dāng)做瘟神,但那是因為庶生的緣故,自己在這里行為沒半點(diǎn)差錯,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被針對,終于忍不住向白素素問道:“素素姑娘,我好像感覺你們都不怎么喜歡我,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請素素姑娘指出。”
白素素低頭道:“沒,沒有啊,公子多心了?!?p> 燼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定是事有蹊蹺,說道:“唉,你們救了我的命我是很感激的,但不代表你們可以不尊重我,你們有什么不滿的,爽快點(diǎn)說出來,我男子漢大丈夫有錯就認(rèn)?!?p> 素素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很好。”
燼道:“那到底是何緣故?”
素素急的跺腳,道:“這個......這個......”
燼道:“既然姑娘不方便說,那我直接問白靈吧?!鞭D(zhuǎn)身欲走。
素素急道:“你別急,我跟你說吧。”燼停步,素素續(xù)道:“白靈哥哥說人類受到魔元的詛咒最深,戾氣重,恐怕會傳染我們,所以叫我們盡量不要和你接觸?!?p> 燼一聽就來氣,說道:“魔元詛咒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人類也分好人和壞人的,我雖然不是什么英雄,但至少行事對得起天地良心?!?p> 白素素說道:“唉,我也覺得你是好人,但白靈哥說過的話又不能不聽?!?p> 燼聽到白素素的甜美聲音氣就消了,說道:“唉,這也不能怪你。對了,白靈是什么身份,為什么你們都聽他的?”
白素素道:“她是族長姐姐的弟弟?!?p> 燼道:“怪不得,怪不得?!?p> 當(dāng)晚,燼躺在床上思來想去,總覺得在這里是活受罪,心想:“這里的妖精都有偏見,我總不能如此浪費(fèi)光陰,還是趁早逃走,但是看不到仙女恩人,倒令人難受,”燼心中覺得救他的是仙女,又想:“唉,在這里耗著也見不到,還是先走吧,以后有機(jī)會再報答。好,今晚就先去把牙劍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