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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未晞

第九十二章 新的密室

朝露未晞 淇霏 3071 2018-01-08 16:44:22

  只是一夜時間,崇都城中原本就緊張凝滯的氣氛更濃重了幾分。前些日子追捕謝氏余孽的風波還未過去,刑部就連夜又發(fā)下一道海捕文書,在城內(nèi)搜捕一個后背中箭的傷者。

  一時間,崇都城的大街小巷中除了身著玄色制服的內(nèi)衛(wèi)外,又多了許多面目肅然、腰挎長刀的衙役。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使得城中百姓人人自?!词乖龠t鈍的人,也都能感受到一場暴風驟雨正在醞釀中。

  就在這種緊張的狀態(tài)下,海棠院內(nèi)卻仍保持著難得的平靜和清幽。

  廊下飄滿藥香,奚云小心地將一碗烏漆麻黑的藥汁端進偏院的屋中,盯著床上的病人將藥一口不剩的喝下,這才滿意地伸手將空碗接過。

  “你也算是運氣好,箭頭不偏不倚地被兩根肋骨卡住。要是再往左那么一分……你的心臟就得多個窟窿。”

  于驍略顯自嘲地笑笑,傷勢雖已無大礙,但他的嘴唇仍泛著虛弱的蒼白色,“你們怎么會剛好出現(xiàn)在那里,那可不是說好接應的地方。”

  “你那邊那么大的動靜,我們怎么會聽不見……”奚云垂下眼去笑了笑,眸中還是劃過一絲沉痛,“再說……你調(diào)教出來的那些暗衛(wèi),哪個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p>  “是啊……”于驍想到昨夜為他殞命的那兩個暗衛(wèi),心中一時也有些歉疚,“本來公子手下的暗衛(wèi)就沒多少,為著我……一下就折損了兩個。”

  “算啦,誰還沒有個大意的時候,”奚云安慰地拍了拍于驍?shù)募?,“在公子心里啊,所有暗衛(wèi)加起來都比不過你重要。”

  “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兒……含混?!?p>  “說什么呢?”兩人說話間,奚言已經(jīng)進了門,正含笑看著他們,“你們是不是在編排我?”

  “公子,”于驍見來的是奚言,掙扎著就要坐直身子,卻被奚言抬手攔住,“還是躺下養(yǎng)傷吧。即使要領罰,也要傷好了才能領不是?”

  “是,”于驍訕訕地低下頭,自責道,“此番差些連累公子,屬下實在罪過?!?p>  “好了,”奚言也安慰地握住他的肩頭,“這件事我也是要負責的,等你傷好了,我們一起去領罰?!?p>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于驍?shù)男那橐膊蝗鐒偛拍菢映林兀皩傧陋氼I了就是,不過……昨夜埋伏在巷中的弓手,您確定不是內(nèi)衛(wèi),而是刑部的衙役嗎?”

  于驍?shù)膿倪€是有幾分道理,內(nèi)衛(wèi)直接聽令于皇帝,向來只奉密詔辦事。如果昨夜有內(nèi)衛(wèi)的話,海棠院也就不那么安全了……

  “你放心,”奚言很認真地寬慰道,“內(nèi)衛(wèi)本就是陛下私自建起來的,我朝祖訓中……本就規(guī)定過不準有內(nèi)衛(wèi)這樣的組織存在,況且這又是公案。如果涉及謀逆的公案是由內(nèi)衛(wèi)來查的話,這其中的門道就值得朝臣們玩味了?!?p>  奚言說的確是實話,但于驍和奚云聽后都微微動容,“我朝祖訓不允許設立內(nèi)衛(wèi)?那陛下豈不是有違祖制了?!?p>  “嗯……”奚言輕輕頷首,“所以陛下是不會讓內(nèi)衛(wèi)去查公案的,若不是出了謝氏余孽的這件事情,陛下也不會把內(nèi)衛(wèi)堂而皇之派出去的……”

  “說來也是譏諷,”奚云笑著搖了搖頭,眸中疑色微露,“陛下自詡為仁君,卻又設立了血滴子一樣的內(nèi)衛(wèi)……看看崇都外城滿街跑的內(nèi)衛(wèi),不知道百姓們會作何想?”

  “是啊,”奚言語調(diào)沉重,唇邊勾勒出一抹幾不可察的諷笑,“百姓嘛,哪里又懂這些大是大非呢?他們才不知道皇族祖訓,他們只要能勤勤懇懇、踏踏實實地過活就滿足了,誰管你到底在折騰什么?過了這段時間,崇都城還會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奚言說的不錯,還不用等到一段時間之后,現(xiàn)在的崇都外城就是一副太平景象。只有刑部衙門是一副如臨大敵的忙碌陣勢……至于尚書許賓,更是早就急的焦頭爛額。

  許賓不是很明白,他想不通石鼓巷里的那間屋子到底有什么要緊的東西,竟然要逆賊冒著送死的風險潛回去。

  而在昨夜于驍逃遁后,許賓連夜帶著人又去了石鼓巷一趟,仔細排查下來,仍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從前被京兆尹衙門翻出來的那間暗室仍舊保持著原狀,所有證據(jù)都早已被取走,暗室里空空蕩蕩,但許賓卻是憂心忡忡。

  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間殘破的屋中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遺漏了……而被遺漏的才是最為至關(guān)重要的。

  懷著滿腹疑云,許賓又帶人來到了石鼓巷中。此處沒有絲毫異樣,暗室已建在地下,四壁都是厚厚的石墻。許賓順著磚縫一塊塊摸過去,又無一遺漏地使勁按下去,篩查數(shù)遍之后,仍舊是一無所獲。

  許賓扶著早已酸痛的腰直起身來,在刑部的這些年中,他見識過不少的暗室,也破解過不少的機括。但此處……似乎真的沒有其他的暗室了。

  外屋的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被篩查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既然沒有,為何逆賊又要回到此處?許賓是個講求因果道理的人,他不相信逆賊會無緣無故地再回來,可既然他們回來了,就一定有原因......

  但許賓始終忽略了一點,闖入此處的……一定是他要找的逆賊嗎?

  只可惜,許賓永遠不會注意到此處了。

  “去西榆林巷把衛(wèi)柏松,衛(wèi)先生請來,現(xiàn)在就去。”

  隨行的劉元禮和另一位刑部小吏顯然有些意外,衛(wèi)先生的鼎鼎大名他們都是聽過的,此人當之無愧為大趙第一機簧高手,要將他請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正在為難之際,許賓從懷中掏出一本名帖遞到了那名小吏手中,“我與衛(wèi)先生算是故交,他會給我這個面子的?!?p>  小半個時辰后,衛(wèi)柏松就乘著許賓的輿轎來到了石鼓巷中。

  許賓并未寒暄,手指衛(wèi)柏松道,“這里面有一處十分隱蔽的機關(guān)暗室,我和你打個賭……你一定找不出來?!?p>  “你不用激我,”衛(wèi)柏松面目冷淡,言辭也淡如霜露,“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答應你幫你把機關(guān)找出來……”

  許賓碰了個軟釘子,面上多少有些尷尬,衛(wèi)柏松也不去理他,徑自便走入了屋內(nèi),許賓知道正事要緊,也緊隨著衛(wèi)柏松進了屋中。

  順著地面上的入口下到暗室中,許賓側(cè)身一讓,將衛(wèi)柏松請了進去,“這間暗室我每塊磚都叩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機括。”

  “哼……上面你叩過沒有?”衛(wèi)柏松很是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指著房頂?shù)?,“我們下來這間暗室的時候,一共下了幾級臺階?”

  許賓一怔,他確實沒有注意到來時到底下了多少臺階,正準備爬上去數(shù)數(shù),卻聽衛(wèi)柏松道,“一共二十一級,你不覺得挖的太深,上面又太厚了么?”

  “上面?”許賓又是一怔,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地底下的暗室和地上的房屋中間還有一層?”

  “哼……”衛(wèi)柏松又是輕蔑一笑,“你自己太疏忽,漏去了本不該漏去的一處……”

  “不對啊,”許賓似是有些不相信,“樓梯的每一塊磚,還有樓梯旁邊的石壁,我都是一處一處叩過的?!?p>  衛(wèi)柏松斜斜瞟了許賓一眼,淡淡道:“你就是當官當太久,心眼都給當死了。”

  就在許賓愣怔的時候,衛(wèi)柏松已經(jīng)從院中找來一根晾衣用的竹竿,朝著屋頂?shù)氖u一一捅去。許賓一言不發(fā),目不轉(zhuǎn)睛地抬頭凝視著,本就狹窄的暗室中只剩下竹竿觸及石頂?shù)摹昂V、篤”聲響。

  衛(wèi)柏松面沉似水,仔細側(cè)耳靜聽著每一聲響動,當摸索到屋頂東南角的那塊磚時,衛(wèi)柏松手上猛一用力,石屑混雜著灰塵撲簌簌地就落了下來。

  許賓本心無旁騖地瞪大雙眼仰首看著,塵土乍然落下,許賓毫無防備地就被迷了眼,一時間眼淚橫流。就在許賓低頭揉眼的時候,原本嚴絲合縫的屋頂突然開了個大洞,原先的石磚竟縮了回去,只露出個黑洞洞的窟窿。

  饒是衛(wèi)柏松這樣的大家,也不禁由衷稱贊,“不知是誰的手筆,竟能讓這個機括懸而不落!”

  許賓卻沒心情研究這個機關(guān),他此時只想著如何才能上去。在院中翻找一圈都沒有找到梯子,許賓一咬牙,看向劉元禮道,“你過來,把我架上去!”

  “???”劉元禮素知尚書大人的脾氣,心中雖有萬般不愿,卻還是撩袍蹲了下來。許賓毫不客氣地騎上劉元禮的肩頭,劉元禮雙手扶著膝蓋顫顫巍巍站起,而衛(wèi)柏松就在一旁袖手旁觀著。

  許賓的雙手好不容易夠到上面那間暗室的地板,但劉元禮身高實在差了點兒,讓疏于鍛煉的刑部尚書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了上去。

  點燃手中火折,許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這里比下面的那間暗室大很多,地上橫七豎八地堆放著些絹帛,絹帛堆中,一副金色熒煌的鎧甲格外惹目。鎧甲腰帶的正中間,一個繁復到令人嘆為觀止的紋飾赫然雕鏤其中!

淇霏

今天上午溜達了兩公里多,腳底不負眾望的長了個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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