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靈氣初現(xiàn) 大世將來（上）

　　次日，清早，雪還沒停，飛著小雪，絮絮飄飄。

　　“吱呀”

　　東邊廂房的門開了，從門縫里鉆出一個胖腦袋，正是胖子王大治。

　　胖子的小眼睛往堂屋里謹(jǐn)慎地掃了掃，隨后有些拖拖拉拉地出了門。

　　林樂穿整著衣裳，小心巴拉地用手推著胖子，自己跟在后頭。

　　“別推我，鬼知道那只大貓還在不在？”

　　胖子沒好氣地低聲抱怨了一句。

　　“早啊，兩位昨晚睡得還好？”

　　就在這時，江小白突然從大門外冒出頭來，手上拿著一把大竹掃帚，帚尖帶著細(xì)碎的雪漬，看著大早上在掃雪。

　　胖子被江小白突然冒出來嚇了一抖，臉上擠出些許勉強的笑容，僵硬點了點頭：“還好，還好！”

　　好個屁，昨天他兩嚇的幾乎一晚上沒睡，就怕半夜被屋里的某只大貓給串了門。

　　說著，他眼神往江小白四周晃了晃，小心翼翼地問：“江小哥，那只....”

　　從胖子對江小白稱呼從小老鄉(xiāng)改口叫江小哥，就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對江小白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從之前心理層面上的某種不對等的輕視，轉(zhuǎn)為了客氣，甚至是有點小畏懼。

　　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接觸，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老鄉(xiāng)了！

　　從風(fēng)雪垂釣的蓑衣釣客，到親和待人的老成青年，再到治病救人的一手醫(yī)術(shù)，到最后與山中大貓為伍的悠然從容。

　　山里人都這么吊了？

　　“哦，你說大白，它昨晚就走了。”江小白聽了胖子的試探，先是一愣，隨后陡然醒悟，眉眼一瞇，笑了笑。

　　他口中說的大白，就是那只體長近兩米的雪豹！

　　胖子一聽先是沒懂大白是誰，愣了愣，隨后再一想，心里頓時翻起了一股泥石流，mmp，也就你敢喊一只體長兩米的山中猛獸叫大白。

　　當(dāng)然他無語歸無語，心想那只大貓走了，心里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江小哥，謝謝昨晚的招待，我們倆今天得早點趕回城里，現(xiàn)在就要走了?！?p>　　胖子假裝客氣了一句，心里卻沒把江小白給吐槽死，一晚上擔(dān)驚受怕的，臉都腫出黑眼圈了。

　　“走這么急，要不吃個早飯？”

　　“不了，謝謝小哥了，我倆真趕急回去?！?p>　　胖子連連擺手，拉著林樂趕緊出了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一鉆溜都不帶回頭的。

　　江小白看著兩人略帶著狼狽地離去，嘴角一彎，無奈笑了笑，然后繼續(xù)拿著掃帚，清掃著院子里的雪。

　　.................

　　大山冬日里的清晨，安靜、恬然。

　　白雪飛灑，壓得青松折腰，臘梅更艷，萬山涂白。

　　掃完雪，江小白去了屋后的菜園子。

　　菜園子不大，三分地大小，靠背的是陡壁，園子里種著七八種冬季蔬菜，日常吃食是夠的。

　　大雪來的突然，下的又長，菜園子里的青色都被寒雪鋪了白，里面還幾個搭建的小拱棚，都是江小白昨早臨時搭的，里面是幾種容易倒伏、受寒的冬蔬。

　　從菜園子里捯飭了幾兜冬青，洗凈、摘葉，又從廚房木梁上用刀刮了一小刀臘肉，放在砧板上切成粗細(xì)均勻的肉片。

　　然后，江小白在灶里加了柴，開始生火煮飯。

　　往鍋里加水，水開，勺上一小瓢白花豬油，豬油在滾燙的水中馬上融開，泛著滋潤的油光，再往里下白面，稍后將肉片下鍋。

　　大火五分鐘后，面熟，將冬青放進(jìn)去，稍微燙熟一下，面就可出鍋了。

　　“小鹿，起床吃飯了！”

　　江小白兜著粗布圍裙，手里拿著鍋勺，走到前屋，喊小丫頭起床。

　　這大冬天的，小丫頭蒙著被子，睡得香的很。

　　“哥哥，外面好冷，小鹿不想起！”

　　被子里伸出兩只手，將一角掀開，露出小腦袋，江小鹿揉了揉眼睛，撒嬌想賴床。

　　“不想起好啊，待會兒哥哥一個人下山玩可就不帶你了。”

　　江小白唇角一彎，就轉(zhuǎn)身走了。

　　“我起我起，哥哥你不準(zhǔn)耍賴，等會下山你別又想丟下我和大黃兩個人?！?p>　　小鹿一聽要下山玩，立馬從被窩里鉆了出來，也不賴床了，哼哼唧唧地穿衣服下床。

　　江小鹿穿好衣服，刷完牙后，江小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熱水放在堂屋門口的石墩上，小丫頭自己乖乖洗著臉，而江小白站在她后面，嘴上叼著一把木梳子，手上抓著小丫頭的頭發(fā)，又從手腕上扯了一根橡皮筋，幫她箍了一個小馬尾。

　　這場面，是平日里江小白每天早上的必修課！

　　兩人相依為命，江小白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照顧著小丫頭的生活起居，不過在扎頭發(fā)這方面，他實在談不上經(jīng)驗，只會兩個樣式，一個羊角辮，一個馬尾辮，最簡單的兩種。

　　于是小丫頭一年四季，兩種發(fā)型輪著來，不過勝在江小鹿長相可人。

　　給小丫頭收拾好，江小白就從廚房端出三碗面，兩兄妹吃起了早餐，而大黃狗則趴在桌子底下吃的歡實。

　　桌上無話，兩個人、一條大黃狗就如以前的一千多個日子一樣，過著平淡安逸的清晨。

　　因為那個喜歡喝酒，一喝酒愛叨叨的老頭子走了已經(jīng)三年。

　　院子里，風(fēng)雪無聲，隱約可以聽見清脆的鞭炮聲，從山下傳來的。

　　兩兄妹吃完早餐，江小白收拾完，就帶著小丫頭下山去了，一路上，桃花里的鄉(xiāng)親見了都熱鬧地和兩兄妹打個招呼或是送點過年的糖果，顯然，兩兄妹在桃花里人緣不錯。

　　離除夕還有十來天，桃花里這個小山村正洋溢著最淳樸的熱鬧勁兒，加上還有不少趕來賞雪的城里人，讓這大雪天熱鬧不少。

　　家家戶戶趕著過年，趕著一些傳統(tǒng)年貨，有的人家院子里正張羅著打糍粑，把糯米蒸熟，然后放在石舀里，兩個壯勞力口里吆喝著，輪流掄著石錘將里面的糯米錘至綿軟堅韌，旁邊有婦女不時往里面灑點水，保正口感。

　　還有人家準(zhǔn)備殺年豬，請三五鄰舍過來幫忙，殺年豬前，還要放一通大紅鞭-炮，圖個喜慶。

　　其中，最熱鬧的還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爆米花。

　　這種玩意如今在許多農(nóng)村就見不著了，但桃花里依舊還保存著，一個火架子一架，一個黑漆漆、嘴窄腰圓的鐵疙瘩往火上一放，里面裝著大米，隨后雞毛郎一邊底下用火加熱，一邊單手搖著手把讓鐵疙瘩均勻受熱。等約二十分鐘出頭，那個雞毛郎就把鐵疙瘩拿下來，套住一個長長的黑色袋口，隨后拿著個鐵鉤狀的東西鉤住閥門，腳往底下一踩。

　　頓時“砰”的一聲炸響，應(yīng)和而出的便是周圍小孩們和城里人熱鬧的驚呼聲，白氣一散，便見那黑色管袋的兜底是一大捧白白的爆米花。

　　新鮮的爆米花出爐，主人就會笑呵呵地往孩子們上分上一點，手里、兜里都是，孩子們也笑呵呵。

　　江小鹿這小丫頭也是如此，連著江小白手里都裝不下了，小丫頭口上啃著，在他哥懷里笑臉嘻嘻樂壞了。

　　就在江小白帶著小丫頭看熱鬧時，頭上空驟然響起一聲鶴啼，清空悠遠(yuǎn)，高亢嘹亮。

　　江小白頭往上一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