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蟬脫殼

　　不過既然飯菜都已經(jīng)上來了，當(dāng)然是要先行吃飯，凡念已經(jīng)有好多天沒有吃好喝好了，之所以今天這么精神，那是因為初到目的地，內(nèi)心緊繃，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即便是現(xiàn)在吃著飯，他心里也是充滿說不出的興奮。

　　趕緊吃，吃完了趕緊休息，今晚，夜探“行客一家”！

　　“公子？那凡念到了！”先前與凡念接觸過得二人，來向自己家公子復(fù)命。

　　這位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張格！

　　真是好巧不巧。

　　原來這張格不知從哪里尋到了使臣肖憂的尸身，不遠千里攜使臣肖憂的尸身前來，但是因為手上一無宋帝信箋，二無官家身份，所以冒充得使臣肖憂的亡命之交，到了這邊，先是找到了使臣肖憂的家人父母，送歸尸身，言明肖憂臨死之托，但是物件等等只說是被人搶盜了，也因此被認為是大義之人，君子之交，重達千里，肖家之人必承您這份情，之后一邊忙于喪事，另一邊，趕忙去告知吳越王，說宋帝詔令，該當(dāng)如何？

　　錢俶王一聽，當(dāng)即楞了一下，即便后來緩和過來，但還是心里直發(fā)憷，發(fā)慌。他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他知道，南唐李煜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但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想當(dāng)初，趙匡胤數(shù)次傳召李煜進京面圣，李煜不敢去，害怕去了便再也不能回南唐了，因此推三阻四，借口身體不舒服，終究還是沒去東京汴梁面圣，結(jié)果惹惱了宋帝，大兵壓境，南唐頃刻之間土崩瓦解，李煜夢斷金陵。如今終于輪到了自己，前事不忘，后事之師，血的教訓(xùn)就在眼前，還能怎么選，只能是去了?。?p>　　錢俶王是個聰明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抗旨不尊。只得派出使者先行，好先告知宋帝自己何時啟程，何時到達，畢竟這么一大攤子，豈能是說走就走的。另一面，也傳了張格來見。

　　一見，確實，也算是相貌端莊，一表人才，問說：“你可有預(yù)計何時回大宋去？”

　　“草民與肖憂也算是亡命之交，所以想在他喪事之后，再行回宋?！睆埜?。

　　“嗯，也對，客死他鄉(xiāng)，生之悲也，如今你將他帶回來，也是圓了他的一生?！眳窃酵醭了剂艘粫海骸安蝗邕@樣，過些日子我也會起程去宋朝，你跟我一起走，如何？”

　　這真是一份莫大的榮耀，張格又豈能拒絕，當(dāng)即叩首：“草民何德，竟能與大王同行?！?p>　　這是一句客氣話，吳越王錢俶聽了一笑：“那好，半個月之后，我們出發(fā)，你暫時就先在肖府住著吧，寡人會吩咐下去的。”

　　“謝大王?！睆埜癖阃肆顺鋈?，

　　待張格出去，錢俶王喚來左右：“一介草民，竟能與一國使臣相遇，若非其中有隱情，斷無可能，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蹊蹺，若非完全的謀劃，怎么可能去做追殺一國使臣之事，我觀此人，多眼白，重嘴角，雖算的一表人才，但還是掩不了奸人之象，圣人云：人不可貌相，但安全起見，車愛卿，你派兩人，日夜監(jiān)視，若有異動，軟禁在肖府?！?p>　　這位車愛卿，名為車煒，乃是“腰鼓城”的守城將軍，責(zé)于王之左右，護衛(wèi)王身。

　　說起來，錢塘自五代時，不被干戈，其人民幸福，富庶安樂。十余萬家，環(huán)以湖山，左右映帶，而閩海商賈，風(fēng)帆浪泊，出入于煙濤杳靄之間，可謂盛矣。吳越王錢镠在杭州鳳凰山筑了“子城”，內(nèi)里又建宮殿，以作為國治，而又在外圍筑了“羅城”，周圍約莫有七十里，以作為防御之用。這個都城西起秦望山，沿錢塘江至江干，瀕錢塘湖到寶石山，東北到艮山門，因形似腰鼓，所以又稱“腰鼓城”。而這車煒，就是整個“腰鼓城”的守城將軍，可見其權(quán)利一斑了。

　　王上有吩咐，車煒當(dāng)然照辦，立刻派了人日夜監(jiān)視，天天匯報，可這張格卻在肖府閉門不出，每日除了吃食之外，基本都在客房門前的小亭子之內(nèi)讀書發(fā)呆，百無聊賴。

　　終于，在第十一天的時候，有人來找張格，監(jiān)視的人當(dāng)然聽不到說了什么了，只是這么多天才看到有人來找張格，看來往后幾天得看的更加嚴(yán)密才是了。

　　張格聽了來人稟報，眉頭一皺，自己本來在外面伏了那么多人，怎么的這凡念居然平安進城了？

　　真是一擊不中啊，如今可怎么辦？

　　張格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他知道，自己終日都被人監(jiān)視，也正是因此，他才在肖府閉門不出的，只是沒想到，凡念居然來了，自己必須要想個辦法。

　　“凡念現(xiàn)在在哪？”張格問。

　　“回公子，凡念現(xiàn)在在哪不知道，但是屬下已引他去了‘行客一家’，我們的人，除了我們兩個以外，其他的，都在城外奉您的命伏于四門?！?p>　　“一群飯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張格氣的低聲咒罵一句，但為今之計，如何咒罵也沒有任何作用，還不如想想該怎么辦。

　　沉思半天，也想不出比滅了凡念更好的主意了，憑借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即便滅了凡念，也不會有事，但需要一個大前提：一定要一擊必中才行，現(xiàn)在趁著凡念處境微妙，是下手的最好時機，若是這次再讓他逃了，那么只要他在這杭州城中任何一位大人家，遞了宋帝信箋，處境不妙的就是自己了。

　　張格終于決定，先發(fā)制人，但是如何才能從這監(jiān)視之中出去？想來想去，再也好不過金蟬脫殼之計了。

　　傍晚時分，還未至吃晚飯的時候，這二位隨從從張格屋中出來，關(guān)好門，徑直出了肖府。

　　不過這二位明顯的，衣服都有點不合身，好像連邁步子都在克制一樣。

　　監(jiān)視的人看了，心說還想玩金蟬脫殼嗎？搖搖頭，帶了一把折扇，跟上二人。

　　更晚一點，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有人來喊：“張格先生？吃飯了?！?p>　　看著屋內(nèi)沒點燈，肖府下人漸漸靠近，剛要推門，門開了，張格睡眼惺忪：“告訴肖老爺，我今天身體不適，就不吃晚飯了，我想早點休息了?！?p>　　“您不會是水土不服吧？需要大夫來給公子看看嗎？”

　　“不用，可能就是這幾天閑的吧，而且也確實有點水土不服，但不礙事，我想好好休息一晚，若是明日還不見好，再叫大夫吧?！?p>　　“也好，那，公子，那您若是有吩咐就喊小的。”

　　“嗯，去吧?！?p>　　“公子好好休息?！毙ぜ蚁氯私o張格關(guān)好門，回稟肖老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