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念二人又在樵夫家叨擾了兩天,第三天清晨,姑娘給老丈留下了一點錢,說是感謝老丈救命,如今屬下身子已經(jīng)無礙了,她們就先走了,父親肯定已經(jīng)急得派人在沿路尋她了。
老丈雖是推辭,但架不住兩位年輕人盛情難卻,老丈又給凡念二人指了路,說是再向北十二三里,便是建平小鎮(zhèn),二人可從鎮(zhèn)上備齊糧食馬匹再去長安,得了錢,又是一頓感謝,之后大家各奔東西。
凡念二人一連步行十二三里,早已把這位姑娘走的兩腿發(fā)軟,而凡念卻沒什么感覺,姑娘一面責備凡念毫無人性,一邊又慢吞吞的趕路。
一直到過了晌午,二人才到小鎮(zhèn)上。
凡念沒看出來,這位姑娘渾身上下都是值錢的東西,將右手手鐲取下當了,竟換的一百多兩銀子,而姑娘卻眼睛都不眨一下。沒辦法,凡念原本擱在身上的銀票這會早都消失不見了,只得用人家的錢,先是陪著姑娘去下了一頓館子,姑娘一連點了六個菜,凡念沒怎么記住菜名,只是覺得很好吃,不過他不挑這個,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無所謂的東西。隨后又買了馬匹,兩匹青驄駿馬,又買了干糧牛肉,以及兩包清水,凡念還拿了兩頭大蒜,一并包好。
百十兩銀子,瞬間便就剩了十幾兩。
二人又在小鎮(zhèn)上休息了一晚上,兩人一人一間房。
凡念早就看出這位姑娘不是常人,他相信,這位姑娘肯定能幫他解密鏢局之冤,只要引著這位姑娘到了長安,就算她不知道,她身后的祖輩父輩肯定也知道什么,現(xiàn)在傳國玉璽在凡念手里,凡念也就相當于有了底牌,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布包:這是他手里唯一的一張底牌,這比他的命重要不知道多少倍。
而這位姑娘則吹滅了房間的燈,坐在床上,她已然猜到,這人就是臨兵鏢局最后一人,從他的年齡,對玉璽的態(tài)度,還有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很輕易的便能猜得出。否則一件別人避之都唯恐不及的案子,他沒道理往這火坑里跳,真是何其之巧,天下義士何其之多,沒想到生命關頭老天居然做如此安排。
嗚呼哀哉!
次日清晨,姑娘一改往日妝容,頭發(fā)則是簡潔大方的一束,頭釵等等都沒戴,衣服也是換了一身偏男性的長袍,說是以便趕路,凡念隱約能猜到她為什么大改妝容,無非就是怕人認出。
如此也好,凡念心想。
幾天后,二人已經(jīng)來到長安城外幾里遠處。
這是凡念三回長安,長安的天,仿佛都因為他的到來而變了。
本來凡念二人是傍晚到的城外,整個長安城剛剛還有著夕陽余光的籠罩,很快便烏云聚攏,接著便是傾盆大雨,凡念與姑娘到了長安城里,二人臨街買了一身斗笠蓑衣,沒多久又進了一家店,這店鋪是這位姑娘挑的,名為往來客棧,多是一些商賈之人,外面雖是這樣的天氣,店里卻忽然多了生氣,客人們都在大堂喝酒吃肉,好不快哉!
“老板,住店?!庇晁樦材畹乃蛞峦厣狭鳎材钫硕敷遥^發(fā)已然是濕透了。
“好嘞客官,剛好只剩了一間上房,這邊請!”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從柜臺取了鑰匙:“小二,帶這二位去君字房!“
凡念看了周圍一眼,也沒說什么,那姑娘湊上來想要說什么卻被凡念一把拉住,但店家還是看了她一眼,緊接著,她便向著客房去了。
小二凡念二人帶了路,待小二離開,那姑娘不樂意了:“一間房,怎么???看看你選…”
凡念忽然打斷她:“你在這睡,我今晚出去一趟,明早回來,行了吧。對了,飯記得還是要兩人份的?!?p> “你要去哪?不會不回來了吧?”
“明早回來。”
姑娘可難能留得住凡念,但可能是她太煩人了,凡念居然留下了他一直背著的傳國玉璽!
這回姑娘不再攔他,凡念卻是沖她一笑,然后便只留了姑娘一人在客棧中,自己則直接出門了。
姑娘敞開窗戶縫,大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別說凡念的了,她回到桌前,想著不會剛打開凡念就回來了吧,但還是打開了。
一個被人簡單削了幾劍的石頭,出現(xiàn)在眼前。
二人一路同行,頂多也就是方便的時候互相離開一點,而他居然有空削石頭來一招偷天換日!
……
次日清晨,凡念還沒回來,街上忽然亂了起來,士兵們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客棧這種地方當然更是免不了的了,所有房間,都被翻看,所有外來人員,清一色的男子都被聚集在大堂,挨個盤問。
而這時還不見凡念的影子,
不過官差一看是姑娘,連問都沒問,所有人站在大堂,略微盤問了一下,也就散了。
待到官差離開,有客人問:小二哥,出了什么事?
這時,掌柜的出來打圓場:例行盤問,客官放心,沒事,沒事。
姑娘也是一頭霧水,回了房間,剛關上門,一回頭嚇了一跳——凡念正從床底下往外爬呢。
姑娘趕忙上去輕輕拍了他一下:“被你嚇死,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們查了房間我就回來了。”凡念說。
“出了什么事?”
“你大伯呢?叫他趕緊來,要是等我走了,再找我就難了?!?p> “我怎么叫他,我連他現(xiàn)在在哪都不知道?!?p> “那就你自己看吧?!?p> 又是一陣沉默,凡念伸了一個懶腰,左右搖晃了一番,然后取了被子又去地板上趴著取了。這時,便聽有人敲門:“客官,您的茶飯!”
一開門,是店老板親自將飯菜茶水送了上來:“客官,受驚了,官府例行盤問,客官不要害怕,且在這里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可盡管開口?!?p> 這時的凡念趴在鋪在地上的被子上,他睜開一只眼看著床,左手壓在身下,手指已經(jīng)碰到了大腿上的短劍。
“多謝店家。”
姑娘關了門,轉身便將飯菜放到桌上,喊他:“吃東西不?”凡念卻不理她,一轉頭睡覺了。
街上,不知道誰先傳出的消息,說是長安城青鋒鏢局花鏢頭雨夜身死!聽說死狀慘不忍睹,早晨被發(fā)現(xiàn)時,喉嚨之下,胸口之上被人一劍貫穿,傷口如同一個血窟窿一般,就連身后柱子都被刺入一寸多長,鮮血浸濕前胸后背,而這傷口,與被凡念所殺的鐵鏢頭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