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拿完繩子回來時，郁顚淵已經(jīng)一臉痛苦的皺著了眉，顧老頭死死的抱著他。見康樂拿著繩子回來了，便大聲說道“愣著干嘛還不快把他綁起來，裹著被子一起綁”
康樂才快速的用被子把郁顚淵包裹起來，拿繩子捆綁起來，郁顚淵也開始掙扎著。“快點”顧老頭不耐煩的催促道。
康樂又加快了速度，顧老頭也拿起一條絹帕，捏開郁顚淵的嘴強硬的塞了進去?？禈防壓煤箢櫪项^才把他放在床上“阿淵，你一定要抗過去，你說的仙女是真的。她給你藍硝，救了你的命。你一定要撐下去，不管多疼都撐下去好嗎？”
郁顚淵好像聽到了他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可顧老頭看著真切，雖然很微小的起伏，他知道他聽到了。
“顧神醫(yī)，為什么爺會這么痛苦，要綁著他？”康樂皺著眉，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家爺被捆綁起這樣。
“他五臟俱毀，骨骼畸形，重生時，必定會受新生之苦。就像一個人受了嚴重的外傷，恢復(fù)的過程中才是更痛苦”顧老頭望著郁顚淵給康樂解釋道。
康樂明白了，外傷他受過，確實在好的過程中最難受，又痛又癢，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禈访靼琢艘蚕肫鹆艘患隆邦櫳襻t(yī)，您說的藍硝哪來的？”
“阿淵暈倒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就落在阿淵面前的藥池里”
“您剛才給爺說的仙女是真的？”康樂驚訝了，太不可思異了。
“以前我也不信是真的，但現(xiàn)在我相信阿淵說的是真的，是有仙女眷顧他”顧老頭說著拿起一塊臉帕給郁顚淵擦了擦腦門的汗。
其實郁顚淵已經(jīng)有了意識了，只是疼痛讓他只想閉著眼睛忍住著，高傲的尊嚴不容許他叫出聲。他們的對話，因為疼痛并沒能讓他仔細認真的聽完，可意思一分不差的傳進了腦海里。
“顧神醫(yī)，您剛才去煎藥時，藥池那邊好像還有東西落下來”康樂這一刻也相信的仙女之說。
“你盯好他，我去看看”顧老頭覺得肯定是那仙女又給阿淵丟東西了，只是好奇這次又會是什么呢？
從池邊拔出一個火把，便在藥池邊尋找了起來，找了一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便看著藥池，不會又掉藥池里的吧？算了等阿淵明天好了在說，便在轉(zhuǎn)身時火把的光照出一道淡淡的反光，可也讓顧老頭捕捉到了。便向那處走去，離崖四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有一個大東西。在靠近時，看著這個半塊的蘑姑物，心里百味雜陳。抬頭看了看崖上，難道天上仙女的東西都是隨便丟的嗎？還隨便一丟都是世間少有罕見之物。
顧老頭把火把插在地上，抱著靈芝進了石屋，康樂回過頭來盯著顧老頭懷里的東西瞧著?！斑@是大蘑菇？還是半個大蘑菇？”
顧老頭白了他一眼抱著靈芝走向床頭放下，康樂是被白的莫名其妙，我說錯話了嗎？難道是不是蘑菇？
郁顚淵痛苦的雙眼緊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一副副模糊不真實的畫片，看不清，聽不清。只有疼痛，撕心裂肺的疼。他能聽到骨骼的“咔咔”聲，五臟從衰竭到膨脹，血液流淌的聲音。從暗紅到鮮紅，全身如拆開了在重組。原來有一種痛叫重生之痛，身體如被老牛撕扯著，如被放在絞型架上擰絞著，如被凌遲著一片片一刀刀削著皮肉削著骨頭削著五臟。連暈過去都不能，那痛苦細微的一一傳送在腦海了，只能感覺。郁顚淵整個臉全是汗水，眉頭幾乎皺在了一起。終于從喉嚨里發(fā)出沉悶的呻吟聲，無處發(fā)泄無處解脫。被捆綁的死死的，只能承受，必須承受。
康樂實在看不下去了，哀求著顧老頭“顧神醫(yī)您給我家爺開些藥吧，在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的”
“能開藥我早開了，現(xiàn)在藥效已經(jīng)在發(fā)揮作用，在用別的藥就算能減輕了疼痛，此藥效也會打折那樣身體就沒法完全恢復(fù)，這藥也就白吃了”顧老頭，回頭睜了一眼，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夠難受的了，還來煩他。難道我不知道他的痛苦嗎？我不知道心疼嗎？
康樂也知道自己說了廢話，顧老頭確實拿他家爺當親兒子待，如果能用藥確實早就給他用了。可還是看著他家爺又問了一句“這個疼法，會不會有事？”
“沒事，不忍看就別看”顧老頭不耐煩著，這也許就是當一個人操心一個人一件事時?？偸怯腥嗽谝贿呥哆峨m然都是為同一個人著想，可還是會被心中的煩悶支配，忍不住想咆哮兩句。
康樂便閉了嘴，找了個椅子在旁邊坐下，也明白顧老頭也是實實在在的關(guān)心爺，心里不痛快才對他發(fā)火。屋內(nèi)的燭火慢慢燃盡，快滅時康樂從新?lián)Q了一根點燃。又坐回原處，顧老頭一直關(guān)注著郁顚淵。他的疼痛一直沒減輕，顧老頭坐在床邊一直為他擦著汗，如墨如瀑的發(fā)像被水洗的一樣，沾在兩鬢，沾在脖勁上。絹帕被死死的咬在嘴里，眉頭緊鎖，從鼻孔里發(fā)出粗喘聲，喉嚨里時不時的悶哼著。他這樣忍著更讓人難受，還不如大聲發(fā)泄出來，叫喊出來。
但顧老頭和康樂都知道他的堅忍，連箭貫穿身體也只是輕輕皺下眉。然后不動聲色的把敵人，刺死在腳下。他的堅韌和他的高貴，不允許他在外人面前示弱。不管受多大傷，忍受多大的痛楚從不曾低下過頭，永遠直挺挺的傲視著一切。
第二支燭火燃盡換上第三支，天朦朧起來，快天亮了。郁顚淵眉頭才舒展了些，臉色也有些紅潤了?？磥硭惯^來了“阿淵”顧老頭輕輕了叫了他一聲。
郁顚淵眼皮輕輕的顫了一下，“阿淵”顧老頭看著他眼皮的顫動，應(yīng)該沒那么痛了?？禈芳拥恼酒穑瑤撞阶叩酱策叾⒅纛寽Y，激動的想哭，他家爺終于要醒了嗎？
郁顚淵又顫了顫眼皮，哼了一聲。“阿淵，你感覺怎么樣？”
郁顚淵慢慢的睜開眼睛，又閉上屋內(nèi)光線并不算強，也只是有點點不適應(yīng)。在睜開眼時望著顧老頭點了點頭，康樂大叫著握著郁顚淵的手“爺您真的沒事了？您終于醒了”說著說著竟然哭了。太多喜悅，太多期盼，太多心酸苦楚，隨著郁顚淵睜開的眼都化為了無以言表的淚水。顧老頭眼睛也有些濕潤，這一天終于等到了，一次次的絕望。之前所承受的痛苦，晦暗都隨著他的清醒煙消云散。
“阿淵感覺如何？還好嗎？”顧老頭聲音沙啞，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郁顚淵垂著眼簾示意他現(xiàn)在無法說話，顧老頭看了看他被阻住的嘴巴，瞧自己竟然都忘記了他的嘴里還被塞著絹帕，尷尬了笑了笑忙取出來。取出的絹帕竟然被他咬破了，散開的絹帕幾個連著絲的裂口齒型。這要多疼才能把絹帕都在口中研磨咬破，顧老頭康樂無法想像，他竟然都承受了下來，不由的眼角更濕了。
“我沒事了，很好，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聲音很沙啞還有強忍著疼痛安慰著這兩個人。郁顚淵看著顧老頭康樂，他們的心情他明白?？烧娴母杏X很好，不在是弄不弄提不起力，弄不弄突然傳來陣痛。雖然現(xiàn)在身體還有些疼痛可和先前的痛是不一樣的，一種是病痛，一種是重生之痛。
“還疼嗎？還受得住嗎？”顧老頭還有些緊張的問道。。郁顚淵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些疼不過能受的住，就像您所說是新生之苦，我又怎么會受不住呢？”
“那就好，那就好，康樂給你家爺解綁，我要在把把脈”顧老頭抹了抹眼角，語氣里明顯帶著喜悅。
“好”康樂也是高興的，忙動手解開捆綁著郁顚淵的繩子。解開后被子也被掀開，一股濕熱氣散開來。郁顚淵慢慢坐起，里衣濕的像被從水里拎出來的一樣，被里也是潮濕的像浸過水一樣。
康樂忍不住撲到床上抱著郁顚淵，哭道“爺您受苦了”本時康樂是不敢這樣的，可看到這些實在忍不住，就算爺罰他說他放肆也好。
“我沒事”郁顚淵笑了笑說道，又拍了拍他的背接著說道“給我拿身衣服來，被子也換下”康樂這才放開郁顚淵進入到屏風(fēng)內(nèi)開打柜子取了一套衣服，和棉被。顧老頭又抹了抹眼角的淚，才拉過郁顚淵的手認真把著脈?！皫煾的鷮ξ矣昧耸裁此?？不是說沒藍硝不行嗎？”郁顚淵就讓顧老頭拉著手讓他把著脈問道。
顧老頭好一會才松開他的手“脈博有力，五臟充滿活力，丹田都充盈了不少”又把郁顚淵轉(zhuǎn)了一個方向，雙手摸向他的背，摸著一根根肋骨、脊柱，摸完才停下“骨骼也恢復(fù)正常，并且比正常人更堅實”顧老頭滿是不可思異，臉上滿是笑容。雖然也知道會這樣，可真實的擺在面前時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康樂取了東西站在床邊，聽著顧老頭的話，臉上盡是興奮之色。笑的又傻又喜慶，這些話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實現(xiàn)了他家爺終于如正常人一樣了。忙笑著把衣服交給郁顚淵，被子放在床上，把原來的被子收進懷里傻笑道“爺您沒事，您終于好了”說完傻呵呵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