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鬼門關(guān)
入得深秋，長安的天氣也已經(jīng)轉(zhuǎn)涼。曹靖最是受不得涼意的人，剛進甘露殿，便吩咐李泉將炭盆點上，好讓冰涼的大殿內(nèi)有了些許的暖意。
曹靖半躺在軟床之上，微瞇著眼睛看著坐在那里的田襄，靜靜的等待著田襄說出自己的對策。
田襄拘束的只坐了半個屁股的凳子說道：“陛下，鼎元印術(shù)所說研制成功能大大降低印制書籍的費用，但咋一開始便直接推廣到咱們大魏全境，想來所產(chǎn)生的費用怕是不菲。剛才朝議的時候我在角落里面看到郭尚書準備上疏的，結(jié)果不知怎地退了回去。我想八成可能是戶部一下拿不出也算海量的錢來實現(xiàn)陛下的宏圖大業(yè)。”
說完田襄頓了頓話頭，偷眼看了下曹靖。曹靖沒有搭理他，只是示意田襄自己聽著呢，讓田襄接著說下去。
田襄這才接著說道：“接著我看到今天的場景，陛下若想推廣到全國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吧。朝中大臣意見不一、爭論不休，估計很難會有什么定論。陛下讓各省、州、縣先做準備，又耗資不少。一旦準備工作完成，朝廷卻還沒有結(jié)束對州、縣學(xué)的討論該如何是好？所以臣下認為，應(yīng)采取試點的辦法！”
曹靖耐心的把田襄的話聽完，聽到試點的時候來了興趣。他坐直了身子直接問道：“田襄，你將你的辦法詳細的說說?！?p> “陛下，我大魏全境二十三道行省、一道行省下轄八九個州府、州府之下十幾個縣制。如此一來想要實現(xiàn)陛下之宏圖大業(yè)，所需準備工作豈能輕易相與？朝中大臣之所以爭論不休，無非是儒法兩家對我朝現(xiàn)行的科舉制度的不滿。臣所說的試點可以應(yīng)對此等局面，先選擇八九州府作為試驗地區(qū)。這樣一來前期準備工作自然大大降低，也可讓陛下以及朝中大臣看到州、縣學(xué)實行對我朝帶來的巨大的收益?！碧锵逖笱鬄⒅g一通長篇大論?！氨菹拢?、江南、河?xùn)|、河北儒道昌隆，可以擇一州府作為試點，教授儒家經(jīng)典；京師南部四十余里寧州府就可作為試點，寧州府一日可到，陛下可以時時了解州、縣學(xué)的進展?；茨闲惺》▽W(xué)昌盛，可擇一二州府進行試點，教授法家經(jīng)典。這樣一來儒法兩家必不會激烈反對，也可順利推行。至于以后的州、縣學(xué)所教授之，無非是試點地區(qū)結(jié)果所致，當(dāng)然由陛下圣裁！陛下，臣愿。。?！?p> “好！秒！”不等田襄說完，曹靖便打斷了田襄的話頭，直接夸獎了起來?！疤锾交ü徊潘济艚?，這一對策恰好對朕的胃口。好啊，好！”
被皇帝打斷自己的話頭，田襄只好將準備請愿出任寧州府的想法憋回心里，才謙虛的說道：“陛下夸獎太甚，臣當(dāng)不得！”
曹靖再次躺回到床上，閉目沉思著，似在思考田襄提出來的試點的政策。忽然之間開口說道：“田襄啊，你說杰王該如何封賞吶？”
田襄聽到曹靖的問話一下子就蒙了，冷汗瞬間就布滿了自己的背脊，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臣不知，當(dāng)由陛下圣裁?！?p> “你不知？”曹靖似笑非笑的看著田襄，好像找到什么好玩的東西一般。“朕的這十一子面對如此功績都會想著帶上你，你會不知該如何封賞他？”
田襄聽完好懸沒被嚇死，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以頭搶地這才說道：“陛下誤會臣和杰王殿下了?！?p> “誤會？哦，說來聽聽！”
“陛下，這鼎元印術(shù)非是這次所得，而是臣學(xué)習(xí)格物之時偶有所得，被白師斥為奇巧淫技。陛下也知，當(dāng)年杰王殿下和臣皆是白師之學(xué)生，就是這樣才被杰王殿下知悉此物。陛下先前提起興辦縣學(xué)，許是杰王殿下立功心切，便將此物獻于陛下，臣也是后來才得知此事。”田襄說完便伏地不起，心中還是升起了僥幸的心理。萬幸自己沒有疏忽，早早的就找曹偉對過說辭，這才不至于讓自己手忙腳亂、萬劫不復(fù)。
曹靖之前已經(jīng)問過了曹偉，聽到田襄的回答也沒有表示什么。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任由田襄跪在地上。
良久之后，曹靖好似從夢中驚醒，才開口說道：“起來吧、起來吧。朕就這么一問，看把你嚇得?！?p> 田襄正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聽到皇帝的話心底終于長舒一口氣，知道這一關(guān)自己算是過去了：“謝陛下！”
曹靖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先退下吧。李泉，你去東區(qū)將內(nèi)閣閣老、六部尚書叫來，就說朕有事和他們談，速去！”
“臣（奴才）告退！”
田襄恍惚間走出了甘露殿的大門，望著絕塵而去的李泉，將胸中的悶氣狠狠的吐了出來。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也算是從鬼門關(guān)門口走了出來呀。
回到萬春殿一旁的起居館內(nèi)，田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了?？磥碜约旱膶Σ咦屵@位多疑的皇帝還算滿意，召見重臣應(yīng)該是討論自己的這個想法。不過因為鼎元帝的試探，自己請求外調(diào)的想法連提都不敢提了，怕是要在這老虎身邊很長時間了。
如果陛下沒有起疑的話，自己這個位置可是別人想得都得不到的；可是他心底漸漸對曹偉和自己起了疑心的情況下，這個位置可就算是個火山口了，隨時都會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不過今天朝議的時候宸王曹宣的態(tài)度讓人很是尋味，為什么宸王會對軍部的趙、周二位將軍動手？這兩位將軍根據(jù)自己的觀察，好像在軍部已經(jīng)被完全架空，根本沒有一點的存在感。就算這兩位將軍是太子的人，宸王對這兩位動手完全沒有實際上的意義啊。
這兩人現(xiàn)在在軍部的意義對太子來說有和沒有完全沒有任何的區(qū)別。宸王何苦冒著風(fēng)險將這兩人打掉呢？以自己對他的了解，曹偉的封賞其實曹宣一點興趣都沒有，可他又為什么故意提出來呢？
今天朝議上發(fā)生的事情都有些詭異，田襄的大腦在飛速的轉(zhuǎn)動，希望在這一絲一縷中推斷出太子、宸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