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管夷吾射中小白后,就安然地回稟魯莊公。魯莊公得知小白已死后大喜,擺酒設(shè)宴與子糾他們慶祝。
原本他們放心落意,可剛從齊國逃回魯國的召忽那得知,小白并沒有死,當初那一忠箭,只是射中了小白的衣帶鉤。而且小白當時突發(fā)急智,咬破舌頭尖噴血假裝倒下,連鮑叔牙都瞞過了。
就連管夷吾處心積慮設(shè)下的三道錦囊妙計,也全部被小白一一化解,這讓管夷吾被魯莊公及其大夫們深深地嘲諷一把。
施伯更是當著眾人的面,諷刺管夷吾,“哎呀!都說管夫子神機妙算,今日看來,可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管夫子也不過如此嘛!這先入為主,后入為臣,眼下小白是君而姜糾為臣,怎么辦吧!”
管夷吾與姜糾皆一驚,施伯說的這句話里,除了諷刺管夷吾外還略帶威脅的語氣在里面,魯莊公之所以會以禮相待他們師徒二人,是寄希望于糾能繼承君位,眼下姜糾什么都沒有,已經(jīng)讓魯莊公心生厭惡了。說不好魯莊公會將他們二人驅(qū)趕出魯國,亦或是殺了他們二人都有可能。
這時召忽地一句話,挽救了他們師徒二人。
“小白沒有繼位,他說要等到三天以后,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告訴公子和管夷吾,小白他想要和我們堂堂正正在戰(zhàn)場上再決勝負。”
頓時,在場所有人興奮起來,管夷吾激動地說道:“好好好,天賜良機,魯侯眼下趁著小白根基不穩(wěn),咱們可趁機發(fā)兵一舉反轉(zhuǎn)此局,這樣魯侯的好處也能落到實處。”
魯莊公一想,心說也對,前面花了那么大的代價,我魯國的鎮(zhèn)國之寶都用上了,要是什么也沒收回來那也太虧了。
于是魯莊公親點了三萬兵馬,三百輛戰(zhàn)車,由曹沫領(lǐng)中軍三萬,秦子與梁子為左右將軍,各領(lǐng)一萬大軍,朝齊國開進。
此番管夷吾師徒三人也參與其中,對于姜糾來說,這是他最后一次重登君位的機會。
對于管夷吾來說,這是一場豪賭,如果成功,那糾就是齊侯,如果失敗,那他們就要拿命來還債。
……
三天后,魯國大軍以跨過魯境進入到齊國境內(nèi),但仍然不見齊軍蹤跡,魯莊公坐在戰(zhàn)車上洋洋得意,他覺得小白不得軍心,齊國任何軍隊都不會幫他,這君位還是當屬糾的。
姜糾也是這么覺得,但進入齊境以后,既不見百姓也不見軍隊,這讓管夷吾和召忽有些懷疑。
與此同時,臨淄……
新君繼位大典如期而至,臨淄城里所有的百姓紛紛到場,三萬齊軍威風凜凜整齊劃一地佇立在校場上,慶賀小白繼位齊侯,也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齊桓公。
而魯兵來犯的消息他們前一天便得知了……
前天,姒勇與姬成父賓須無他們這一眾將軍普遍認為應(yīng)當先擊退魯國軍隊,然后在進行繼位大典,但要推遲好幾天的時間。
而高傒與國懿仲則認為應(yīng)當先繼位后出兵,先把名分坐實了再出兵討伐叛臣姜糾,但這樣的做法,會讓齊軍喪失戰(zhàn)爭的主動性,使齊軍處于劣勢。
雙方激烈爭執(zhí)時,只有鮑叔牙安靜地在一旁想自己的問題,小白見狀,便問了問鮑叔牙的建議。
鮑叔牙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立場,而是禮拜各位大夫,盛稱公子小白為人。
眾人一時愣住了,都不理解鮑叔牙的做法意欲何為。眾人問道:“魯軍將至,怎么安排?還請鮑夫子明示。”
鮑叔牙說:“齊國連殺了自己兩個國君,如今的齊國實在是太脆弱,了經(jīng)不起這第三次了,現(xiàn)在只有賢人才能平定變亂?!?p> 小白說道:“老師是想讓我先繼位后退敵!”
鮑叔牙點了點頭:“天地人三勢,依次強其次。欲知能否成大事,需三者得其二。如今公子只得天勢,地勢與人勢尚未占盡?!?p> “方才兩方說的都有道理,若先退敵后繼位,則是得地勢但卻失了人勢,諸位不要忘了,糾可是公子的二哥,從法理上講齊侯君位理應(yīng)由姜糾繼位,這點是無可厚非的!”
“只要姜糾他帶兵反擊,無論輸贏與否,公子都會失去人勢,雖說都是公子,但姜糾他是二公子,而小白你是三公子。所以一旦開戰(zhàn),公子你已經(jīng)是輸了,這萬一要是在戰(zhàn)場上還打輸了,弄不好得到的天勢也會隨之丟掉?!?p> “這……”姒勇等一眾將軍們?nèi)聊徽Z。
接著鮑叔牙說起公子糾來,“要說這說起姜糾,就讓我想起了從前宋莊公索賄賂鄭歷公,但宋莊公索取賄賂貪得無厭,結(jié)果鄭宋兩國的戰(zhàn)爭一下打了好幾年,如果讓糾繼位估計我們也要跟魯國在打幾年。這些年我齊國一直多災(zāi)多難,能忍受魯國他們的索取嗎?”
小白拍案決定,“我意已決,明日即刻上順天意,下安黎民,繼位齊侯。”
……
因此,齊桓公讓地勢得人勢,因而沒有來的急召集軍隊,只能靠臨淄城的一萬技擊軍和國高兩家的私兵組織地三萬軍隊御敵。
為了阻緩魯軍行軍,齊桓公還特地請出自己的叔父夷仲年懇請他出使魯軍軍中勸魯莊公退兵。
夷仲年不敢拒絕,于是只好答應(yīng)了小白的請求??婶斍f公一見到夷仲年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大罵道:“自古以來長幼有序,你這個叔父如此的不明事理,既然讓那個小白繼位,要我撤軍不可能,你回去告訴小白,要么退位,要么咱們戰(zhàn)場上見?!?p> 于是,夷仲年只好灰溜溜地跑回來齊桓公身邊稟報,“小白……君上!臣回來了。”
齊桓公看了看他微然一笑道:“叔父事情辦的如何了?”
“回君上,魯侯他不撤兵。”
齊桓公拍了拍夷仲年的肩膀,說道:“叔父真是難為你了,你也一大把年紀了,你以后就在貝丘山那里頤養(yǎng)天年吧!”
夷仲年一聽,當場嚇地跪在地上給齊桓公磕頭,“君上臣知錯了,小白,叔父知道錯了你就放過叔父吧!”
齊桓公扶起夷仲年,說道:“叔父你這樣說就有點見外了,貝丘離宮風景秀麗正適合您老人家頤養(yǎng)天年,叔父就不要推辭了,俗話說父債子償,子債父還嘛!”
接著夷仲年便被士兵拖走,齊桓公閉眼長嘆……
隨后,齊桓公率領(lǐng)三軍出征,姬成父率領(lǐng)右軍為右將軍,賓須無為副將。國懿仲率領(lǐng)左軍為左將軍,姒勇為副將;齊桓公親自率領(lǐng)中軍,雍林為先鋒。戰(zhàn)車共五百輛分撥已定,鮑叔牙與高傒留守臨淄,處理政務(wù)。
姬成父提議:“君上,魯侯慎怕我軍有所準備,一定不會長驅(qū)直入,而是緩緩前進。離魯軍附近有塊,名叫乾時,這個地方水草便利,魯軍肯定在這駐扎軍隊。如果我們先行在那設(shè)下埋伏等候,趁他不防備,打敗魯軍肯定是必然的!“
齊桓公點頭說:“好,讓賓須無、姒勇各率本部人馬,分別埋伏在乾時。等魯軍進入埋伏圈后,姬成父、國懿仲分別從東西兩路,包抄魯國軍隊的后面。而雍林挑戰(zhàn)誘敵深入,咱們給他們來個關(guān)門打狗?!?p> 果不其然,魯莊公行軍路線就和姬成父所料想的那樣,魯莊公走到乾時,見當?shù)厮葚S盛于是便準備在此地扎營休息。
而管夷吾在乾時走了一陣子發(fā)現(xiàn)此地乃是險地,又覺得魯軍進軍過于擔小,這樣的行軍速度會讓齊軍有充足的時間設(shè)伏。于是他對魯莊公說道:“魯國,小白剛剛即位,人心不定,我們應(yīng)該盡快進軍臨淄,這樣一來,齊國內(nèi)部一定會大亂的?!?p> 而魯莊公卻一臉不屑地說道:“哼!管夫子,要真是如你所說,當初小白就應(yīng)該早已被你射死了,哪里會有現(xiàn)在這樣大費周章辛苦地跑一趟,隨便派幾名侍衛(wèi)護送姜糾回臨淄不就結(jié)了嘛!?!?p> “我……”管夷仲一時被說的啞口無言,搖頭惋惜,不再多言默默離開了。
于是魯莊公下令在乾時安營扎寨。魯侯營在前,姜糾營在后,相距二十多里。
第二早晨,探子來報:“齊軍已到,先鋒官雍廩正在挑戰(zhàn)?!?p> “魯莊公說道:“好!他來的好,只要先破齊國軍隊,臨淄城中自然害怕?!?p> 于是魯莊公便命秦子和梁子駕戰(zhàn)車出陣迎敵,魯莊公陣前大罵雍林說道:“雍林!你這個吃里扒外地家伙,剛開始謀劃殺賊,現(xiàn)在為何改變主意?如今還要幫賊,你忠義何在?”
說著魯莊公從箭帶里取出義箭,拉弓搭箭要射雍林。
雍林聽說過忠孝義三箭的威名,一時感到心虛羞愧,抱頭隱藏,往后撤退。
魯莊公見狀,回弓收箭,大笑道:“此等鼠輩不配我義箭出弓!”說著命令曹沫出戰(zhàn),雍林返回來戰(zhàn),沒戰(zhàn)幾個回合又逃跑了。
曹沫十分惱火,大罵道:“?。∧氵@廝倒底能不能戰(zhàn),若是不能就下馬投降,若是真丈夫便與吾決一死戰(zhàn)!”
雍林人譏笑道道:“無知匹夫!死到臨頭還敢多舌。”
曹沫被激怒了,握著畫戟追來,卻不料被齊桓公的大軍包圍住。曹沫陷入重圍,左沖右突,身上中了兩箭,死戰(zhàn)方才擺脫。
魯將秦子和梁子怕曹沫有所失,正等待接應(yīng)。忽然聽到左右鼓聲隆隆,只見賓須無與姒勇的兩路伏兵一齊沖了過來,齊桓公帶領(lǐng)中軍,如洪水猛獸般朝魯軍沖來。魯軍被中心穿插,兩翼包圍,是三面受敵,魯國軍隊雖力戰(zhàn),卻也漸漸抵擋不住,開始四散逃亡。
齊桓公傳令:“誰能生擒魯侯,賞賜一萬戶的城邑?!?p> 魯將秦子聽聞后,急忙將魯侯親賜的繡著魯字的黃旗扔到了地上。梁子見狀又把旗插在自己的車上,秦子問他為什么。
梁子說:“我這樣做會吸引齊軍的注意,這樣君上就可以得以脫身了。”
魯莊公見事情緊急,跳下戰(zhàn)車,另坐一輛小車,換上便服逃走,秦子則緊緊地跟其身后,掩護魯莊公殺出重圍。
姜糾、管夷吾等人負責魯軍的后勤補給,所以一直待在乾時后方原地待命。聽說前方戰(zhàn)敗,管夷吾讓召忽同公子糾守營,自己動員軍隊親自前來接應(yīng),正好與魯莊公,合兵一處。
曹沫也收拾殘車敗兵逃回乾時,清點的時候,三萬已經(jīng)損失了十分之六,大多都是四散而逃。
魯莊公回到主營,坐下后十分氣憤,他猛拍桌案大罵齊桓公,“這個小白,竟然會如此厲害,倒是我小瞧了他?!?p> 管夷吾說道:“魯侯,如今軍心士氣皆已喪失,乾時斷不可再留了!此地乃是兇地啊!”
魯莊公聽后點了點頭,說道:“還是管夫子說的有道理!”于是連夜拔營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