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一念斬頭顱
“接下來該怎么辦?”
墨翎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混著泥土順著她臉頰滑下。
“還能怎么辦?”漣溪風(fēng)輕云淡的笑笑,蒼白的臉上終究是有了一絲暖意,他抽出銀色長劍,寒光熠熠生輝,“小丫頭,想要生存,你的戰(zhàn)場結(jié)束了,就要有人補(bǔ)替。”
漣溪飛身上前,力揮長劍,道道銀光似能劈出火焰,竟阻擋住化蛇歇斯底里的攻勢,逼得他節(jié)節(jié)敗退。
他刀刀狠戾,刀刀見血,劈開鱗甲,血肉橫飛,可是化蛇的力量實在太過龐大,漣溪的動作漸漸吃力起來,衣袍被妖氣撕裂。
突然化蛇瘋了似的甩著他的蛇身,漣溪躲避不急重重的撞在上面,被狠狠甩出數(shù)米之遠(yuǎn)。
“小心?!蹦峤辜钡暮暗溃眢w像散了架一樣疼痛,已經(jīng)無力再戰(zhàn)。
漣溪仿佛未聽見,起身虛空站在化蛇不遠(yuǎn)處,身體陡然散發(fā)出黑紫色的霧氣將他包圍,黑霧之下隱隱顯現(xiàn)出蛟龍模樣。
墨翎一驚,他果然是魔界中人,只是幽冥司壓制了所有種族的法力,如今使用術(shù)法只能損耗元神,并無太大效用,除非能夠直擊要害。
要害,墨翎想到什么,她突然想起二姐墨依常常給她講一些野外歷練的經(jīng)歷。
墨翎最怕蛇,就問墨依有何方法可以不與蛇類照面,墨依嫣然一笑道:“你若當(dāng)真害怕的緊,出門就帶著些雄黃粉,走哪兒撒到哪兒,不過若是你不巧碰上了,也莫要害怕,打蛇打七寸,必死無疑?!?p> “七寸?!蹦崮睿劬σ涣?,支起身子將手指咬破,鮮血從指尖涌出,化成一支通體血紅的飛箭,她瞄準(zhǔn)七寸處射出,沒有絲毫猶豫。
血箭僅射入化蛇皮膚表層,但那道明艷的紅光足以讓漣溪看見。
“漣溪,七寸之處,便是心臟!”
漣溪會意,聚起魔氣便是全力一擊,化蛇還未反應(yīng)過來,蛟龍直沖而上,攜著長劍穿透心臟,再無生機(jī)。
漣溪躍起拔出長劍,化蛇突然膨脹爆炸,巨大的爆破力將他推出數(shù)米,掀翻在地。
墨翎連忙護(hù)住懷里的蛋,但是還是晚了,不易覺察的一聲輕響,蛋殼上出現(xiàn)一條細(xì)小的裂紋。
化蛇死了,尸塊和鮮血如雨般散落了一地,隨著河水退潮混入了河里,無法辨清。
漣溪跌坐在地上,已然精疲力盡,化蛇是大宮主最鐘愛的寵獸,一直悉心喂養(yǎng),如今它死了,大宮主必定會大發(fā)雷霆。而且墨翎攜蛋潛逃,他已無法想象大宮主的臉會黑成何等模樣。
漣溪無奈的搖搖頭,也不清楚自己淌這趟渾水是否值得。
“你沒事吧?”墨翎拖著受傷的腿站在漣溪旁邊。
“無妨,有些脫力罷了?!?p> 墨翎望著漣溪,眸光深邃,緩緩地吐出兩字:“謝謝?!?p> 漣溪捂嘴嗤笑:“小丫頭,你今日這么可愛,本公子倒有些不習(xí)慣了。”
墨翎也不惱,拔下一直戴在頭上的玉簪,遞給漣溪。墨色的長發(fā)順勢滑下,仿佛披落了一世榮華。
“漣溪,倘若有一天幽冥司已不能容你,拿著這根簪子去昆侖頂尋凝碧鳳主,她定會為你尋一處安生之所。”
“小丫頭,你也太瞧不起本公子了,我漣三公子,怎會吃虧至此?況且幽冥司哪里能出得去?”
漣溪望見居高臨下的墨翎小臉上一派嚴(yán)肅老成,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不情不愿地接下了她手中的玉簪。
“倘若無用,他日見我還請歸還于我?!?p> “是是是,肯定要歸還于你,本公子還得迎娶你做童養(yǎng)媳,公子我要養(yǎng)著你,總不能拿你的東西活命吧。”
他看看眼前尸山血海般混亂之景,斂了斂眉,輕聲道:“你趕快走吧,一直往血河盡頭走,雖然深不可測,但幽冥司之人無人可以進(jìn)入,就連大宮主也不行,你先進(jìn)去躲一躲,其他事情交給本公子?!?p> 漣溪摘下指上的古銀戒指,本想給墨翎戴上,但看著她瘦小的手掌,手指只有他一半長度,覺著戒指的大小太過尷尬,旋即變出一根紅繩將戒指系于她頸間。
“這枚戒指不是什么寶物,頂多有些儲物功能,里面食物充足,想必夠你躲上一陣子了?!?p> 墨翎點頭不語,千萬種感情都被吞咽下腹。
方才與化身蛇一戰(zhàn)小腿被刺穿,血流如注,她收拾了傷口,又服下漣溪帶來的傷藥,疼痛感已漸麻木。
她摸了摸蛋上的裂紋,小心抱著,拖著沉重的小腿一步一步地向血河深處挪動。
“丫頭,幽冥司沒人走進(jìn)過血河源頭,更不知里面有何種危險,你自己一切小心。”
墨翎并未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后繼續(xù)往前走去。
漣溪將玉簪揣入懷中,默默地看著墨翎,雖有不忍,但也沒法再幫她,他擦干嘴角的血跡,理了理衣角的褶皺,閃身回了自己殿里。
……
自從墨翎消失已半月有余,風(fēng)蘭谷早已鬧開了鍋。
墨翎她娘回來后發(fā)現(xiàn)小女兒失蹤了,兒子也不見了,倘若不是墨依匆匆趕回前來救駕,風(fēng)蘭谷估摸著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廢墟。
因近些年阿娘為了風(fēng)蘭上下操心操肺,傷了根基,脾性變得有些急躁。
再加上她最寶貝的心頭肉丟了,認(rèn)誰都想把罪魁禍?zhǔn)拙境鰜硭槭f段。
墨依一邊安撫氣急攻心的阿娘,一邊安排屬下去尋找小妹和大哥,一邊心里咒罵這兩個不省心的家伙只會惹是生非。
“阿娘,你莫要生氣,興許就是小妹貪玩,躲在哪里多玩了幾天,大哥不是去找了么,您莫要生氣,氣大傷身。”
“阿娘不是生氣,阿娘是擔(dān)心翎兒受不住外界的濁氣,平日里阿娘不讓她出門,她在凝碧那玩耍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少去哪都有凝碧護(hù)著。你也知道你妹妹這身子好不容易調(diào)養(yǎng)好,怎能就此前功盡棄?當(dāng)年華兒在人界一玩就是百年,出動了整個風(fēng)蘭谷也未找到,翎兒不比華兒,倘若翎兒也是如此,該如何是好?”
墨依自然知曉墨翎的身體,她常常外出歷練也會順帶尋找仙藥拿回給墨翎服用。
只是多年來藥石罔效,墨翎不僅沒見大好,倒是吃了不少的靈根仙草,整個人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發(fā)酵藥物的大罐子。
加之她本是上古神祗狐族,血肉對妖魔本就很有吸引力,現(xiàn)在又融合了各種仙藥,血肉的味道早已讓妖魔兩界之人垂涎欲滴。
如若不小心讓不懷好意之人知道了墨翎的身份,她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又怎能抵過敵人的魔抓?
墨依心里一陣寒顫:“阿娘,你消消氣,大哥說不定已經(jīng)找到小妹了,我也增派了人手去各界尋找,一會兒我便去紫陽仙君處借窺星鏡,想必很快就能找到?!?p> 墨翎娘嘆息一聲:“但愿如此,不過,傳我命令,大公子墨華未找到三小姐一日,便不可讓其踏入風(fēng)蘭谷一步。”
而此時墨依和帶著兩個隨從正在趕往事發(fā)現(xiàn)場的墨華同時一個寒顫。
“公子,你沒事吧?”
“無妨,可能是上次在云上睡著受寒了?!?p> “公子,三小姐會不會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遛下界去玩了?如果是去了人界,數(shù)十億凡世,我們從何尋起?”
“不會,阿翎一向懂事,我曉得她性子,她絕不會讓人如此擔(dān)心,只是,究竟哪里出了錯?”墨華站在云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日他醒來后,第一反應(yīng)是一頭撞死算了。他酒后罵過人,打過架,就是沒亂過性,跟別說把人丟了。
但本著神族沒那么容易死,還落得個滿頭包,想想也就作罷。
可是他阿娘捧在心尖的女兒丟了,如今谷中雞飛狗跳,倒不如一頭撞死來的舒心。
“公子,我曾聽聞這龍崛山是封印幽冥司界口之地,每當(dāng)月圓之夜,界口則會自動打開,三小姐會不會是……”
森冉不敢往下說,因為他看見墨華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臉色也黑的鐵青。
“不會,但愿不會,當(dāng)夜皎月并非正圓,陰力非最濃之時,界口沒理由提前打開。且不多想,我們現(xiàn)在附近找找,讓下面的人每一寸土地的給我搜,有任何線索都回來稟報?!?p> 森冉不再多言,頷首應(yīng)道:“是,屬下這就去辦?!?p> 墨華立在云顛,有些惶惶不知所措,倘若墨翎真的掉進(jìn)了幽冥司該怎么辦,他長嘆一口氣,那是最差的結(jié)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