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死亡債券
“我真的不敢相信，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查理警官盯著手頭的資料，皺著眉頭說道，“艾德澤先生，您作為一名專業(yè)的咨詢師，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霍拉旭緩緩坐直身子，目光凝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查理警官，您是否相信天才的存在？”
“天才？”
“沒錯，”霍拉旭接著說道，“有一些人，可能擁有特殊的天賦，使其在某些領(lǐng)域上相比其他人更容易取得突出的成就；雖然這件事情聽上去有些蹊蹺，但我們也不得不考慮一下這種匪夷所思的可能性?！?p> “說得是，“查理警官點點頭，“只是我想不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基金經(jīng)理，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依靠死亡債券這種東西，斂財這么多——最關(guān)鍵的，還箭無虛發(fā)！”
“所以你懷疑艾薇·珀爾是殺人兇手？”
霍拉旭倒是相當理解查理警官的心態(tài)。死亡債券這種東西，本身在萊庇提亞就存在著很大的非議。許多人在生前會給自己購買死亡保險，在自己意外身故后，其家人會便會收到保險公司的賠償金。
但有些聰明的投資機構(gòu)卻從中看到了商機：人類這種唯利是圖的生物，與其等到自己死后把錢留給別人用，不如想辦法在生前就自己把錢給用了——哪怕少一些也沒有關(guān)系。
于是他們便會和購買保險的人達成協(xié)議——以全額保險金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價格買下他們的保險，然后等到投保人意外死亡后，保險公司的賠償金將全部歸這些投資機構(gòu)所有。
當然，如果投保人沒有意外死亡，那么這些投資機構(gòu)也將血本無歸。
但是在這位叫艾薇·珀爾的基金經(jīng)理買下的所有死亡保險之中，其投保人毫無遺漏皆意外死亡；而艾薇·珀爾自己，也隨之賺得個滿載而歸。
于是查理警官懷疑，那些意外死亡的投保人，說不定其實是艾薇·珀爾殺死的。
“那你是否想過，這也有可能是她的某種特殊天賦？”
“你是說——”
“——萬一……她是星辰的選民？”霍拉旭突然壓低了聲音，“據(jù)我所知，梅瑞狄斯家族的三少爺就有一個神奇的能力叫做‘幸運’，如果換做他來，或許也能夠輕輕松松地做到這一點?！?p> “有道理，“查理警官承認道，“我的確得考慮這樣的可能性?！?p> “警官閣下，”霍拉旭說道，“您是否允許我和嫌疑人聊上幾句？我做咨詢這一行，各式各樣的人都見到過，星辰的選民像什么模樣，想必還是大致判斷得出來的?！?p> 查理警官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朝他點了點頭：“好吧！如果你問出來了什么結(jié)果，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說罷他便站起身，為霍拉旭打開了辦公室一側(cè)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門內(nèi)是一間封閉式的會客廳，擺放著兩把椅子、一個沙發(fā)和一張茶幾。
雪白色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其一頭蒼灰色的長發(fā)在燈光映染下宛若流光溢彩的瀑布。她低著頭，似在假寐，一條白色貂皮圍巾隨意地繞在脖子上，另一端則長長地耷拉到腰際；一條點綴著蕾絲與荷葉邊的靛藍色燈籠袖長裙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格外纖細，配上琥珀色的玻璃項鏈和銀色耳墜，倒是頗有幾分豪門般的貴氣。
霍拉旭拖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對面。這時艾薇·珀爾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到來，于是緩緩地抬起頭，蔚藍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霍拉旭的身影。
查理警官隨之關(guān)上了房門，把他們二人留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里。
“珀爾小姐，”霍拉旭定了定神，然后開口說道，“我是墨菲咨詢的霍拉旭·艾德澤，前來協(xié)助查理警官來調(diào)查這起案件?！?p> “你好！”艾薇·珀爾回答道，語氣聽上去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些疲憊。
“作為英格拉姆對沖基金的項目經(jīng)理，你從事這個行業(yè)多久了？“
“三年，”艾薇淡淡地回答，“我十七歲入的行，再過幾天就滿二十了?！?p> 真年輕，霍拉旭心想。但他的臉上并沒有把這種驚愕表現(xiàn)出來。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收購‘死亡保險’的呢？”
“三個月前，那個時候我剛剛被提拔為項目經(jīng)理。”
“是什么讓你發(fā)現(xiàn)‘死亡債券’這個商機的？”霍拉旭接著問，“或者說，你是怎么看出來這些人會意外死亡的？”
“直覺，”艾薇回答，“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實上，我的一切投資行為都是依靠直覺來進行的?！?p> 她沒有說謊。
“我相信你，”霍拉旭笑著回答，“我調(diào)查過你的背景，除了直覺外，也沒什么其他的理由能解釋這一切了?！?p> 艾薇抬起眼睛——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不需要她解釋的情況下，就相信了她的話；她感到有些驚訝。而霍拉旭針對她的提問，與其說成是協(xié)助警官調(diào)查破案，不如說成是一場對合伙人的面試。
“既然你不懷疑我惡意謀殺，那么你又為何找上我的門來？”艾薇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霍拉旭的臉上露出了理所當然的微笑，開口道：“當然是想跟你合作，珀兒小姐！我們很需要你這種神乎其神的直覺。”
“我現(xiàn)在還是個嫌疑犯，”艾薇說道，“就算現(xiàn)在你成功地把我保釋出去，恐怕也會憑空惹來不少麻煩?！?p> “其他人或許會在意這點兒麻煩，”霍拉旭笑道，“但對于黑王冠來說，他們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的了，再多你一個，又何嘗不可？”
看著眼前霍拉旭溫潤如玉的臉龐和柔和親切的笑容，艾薇似笑非笑，神思則早已飛到了千里之外。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的人生又將會揭開全新的一頁。對沖基金對于別人來說，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戰(zhàn)場；但對于她來說，卻是大放光芒的舞臺。
這一天，她期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