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人群熙熙攘攘,盛重和小趙子一路往南,直奔苗疆國都——麗陽。
苗宮雖是異族王宮,可到底還是戒備森嚴,苗人得知是南漢王子,也還客氣幾分,將二人和一小隊漢兵安置驛館。
苗王還算明白待人接物,沒有把盛重晾很久,才過三日就接見了他。
傳言苗人是上古女媧神的后裔,他們崇尚自然,信仰神靈。
盛重進宮只帶了小趙子,還有一些南漢的金銀珠寶。
“趙王,你舟車勞頓,到了苗疆,還適應?”
苗王年紀有些大了,面上分不清是白胡子還是鬢角的白頭發(fā)。盛重作揖,微微一拜,緩緩道來,“貴國太平繁榮,是晚輩長見識,談不得勞累,苗風熱情淳樸,怎么會不適應呢,小王剛來貴國時曾見到苗北軍民自主跪拜一女子,場面宏大,小王驚哉,不知為何?”
苗王目光如炬,頓時機警起來,他回答有些恍惚,但還是不甚避諱,“趙王不知,我苗疆崇尚蠱毒醫(yī)卜,苗疆不似中原,本王膝下就一女,所以百姓們將小女當做女媧神愛戴,阿南則在苗北游學,也就不足稀奇。”
盛重心顫動了一顫,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日的少女就是苗疆公主阿南則。
“是小王孤陋寡聞了?!?p> 苗王送走了盛重,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斷,他雖然老了,可是還不糊涂,即使自己身在疆域之邊,可是中原那群自以為是的人的想法他還是知道的,弱小被欺負,強大被覬覦。就在盛重來得這幾日,苗王收到了浮圖皇帝浮思載的婚書,他要求取苗疆的公主,可是任誰都知道苗疆的王室血脈就只有阿南則,但是無論古今,嫁公主到他國保證兩國和平安好,就是一件約定俗成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不同意,這讓苗王陷入了兩難。浮圖并不是真的要和苗疆聯(lián)姻,浮思載只想告誡苗王,要站對方陣。即使依據(jù)苗疆的實力并不用畏懼,可是作為一國之主,實在不好下決斷。
“段珀?!?p> 苗王幾多猶豫之下,終于下定決心,他喚來心腹段珀。段珀武藝高強,蠱術了得,深得苗王的信任。
”卑職在?!?p> ”你速速去一趟苗北,把棠嘉從歧染坡帶回來,至于阿南則……這陣子萬萬不可讓她露面,現(xiàn)在的苗疆公主就是棠嘉,懂本王的意思?“
”是!“
段珀了解苗王的想法,苗疆王室沒幾件事情是段珀不清楚的,苗疆習俗,無論王室還是平民,只能有一位配偶,可是苗王的王后生下公主就難產(chǎn)死了,苗疆沒有續(xù)弦的說法,可是苗疆子嗣稀薄,為了王室血脈的延續(xù),他在隱蔽的歧染坡養(yǎng)了一個女人,迫于外界壓力,苗王并不敢給女人任何名分,后來女人生下了孩子,可是卻是個姑娘,從此女人失寵,后來被下令自裁。女人的孩子就是棠嘉,也就是苗疆隱形的公主。
苗北。
”師傅,您這一輩子最想研制出忘情蠱,可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難以忘卻嗎?“
周不易站在一方草廬邊,手下照料著奇形異狀的花花草草,聽到自己的小徒弟這么問道,向她看了一眼,寵溺的一笑,對著面前托著腦袋看周不易澆花模樣的少女回答道,”哪里會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呢?凡是想開了就好了,世上最苦的人就是愛做無謂掙扎和狡辯的人,阿南可千萬不要成為這樣的女孩子?!?p> 他的目的……以前也有一個人問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有些遲鈍,并沒有中氣十足的說出來,可是如今,周不易好像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了,當然不可言。
”師傅說的高深了?!?p> 阿南則有些不懂,可是有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因為問下去只會得到更加高深的答案。
”你前日里代為師舉辦了巫禮,可有什么收獲?“(巫禮是苗疆巫師專設的祭壇,用來祭奠神和鬼,但是只有在苗北才會有這樣的習俗,往南去并不怎么受待見,反而是蠱和毒更加讓苗南人好奇。)
”還是老樣子……“阿南則有點心不在焉,她玩弄著垂在胸前的一條粗麻花辮,想到了那日遇到的男子,他的目光讓人覺得有些癢癢,她的心莫名的狂跳起來,阿南則連忙用小拳頭捂住自己不安分的胸口,可是卻奈何不了不安的思緒。
為了不讓周不易看出什么讓少女難以啟齒的心思來,阿南則匆忙找了個理由離場,還沒走出草廬,阿南則就看見了遠處負劍而立的段珀。
他低頭行禮,并讓阿南則移步。
阿南則回頭看看專心澆花的師傅,心里慶幸沒有打擾到。她和段珀下了山,路上段珀告訴她,苗王愿意給棠嘉一個身份,這可把阿南則高興壞了,她和段珀一塊去了一趟歧染坡,她打算再去碰碰運氣,讓棠嘉見見她。阿南則早就知道棠嘉的事情,并對棠嘉的身世感到自責。當初阿南則來苗北一是為了向只愿意待在苗北的師傅學習蠱術和醫(yī)術,而來就是想求取這個可憐的妹妹的原諒,并帶她回宮里,讓犯錯的父親對她進行彌補。
歧染坡是苗王讓周不易和周不南一同設計的,進去險,出來難。沒有苗王的命令,誰也不能隨意進出。
盛重此行而來就是借兵,可是他沒有任何籌碼,他像是在打一場賭,身無分文的來,打算載譽而歸的走。
向人打聽,苗疆公主此時正在苗北,等到公主回宮,接近她的機會就無從談起,加上盛重安插在苗宮的探子來報說苗王派了得力武士段珀赴身苗北,目的不明。不知為何,盛重開始焦灼,他隱約覺得自己開始不理智,他現(xiàn)在唯一活著的意識就是趕在段珀的前面,見到這位公主,事成與否,重要,好像又不重要。盛重將小趙子留在了麗陽,讓他對外就稱趙王水土不服,靜養(yǎng)休息,概不見客。尋到脫身機會便想脫身去會會傳說中美得不可方物的苗疆公主??墒遣恢獮楹危⒅氐纳眢w沉重難耐,依稀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苗疆多江河,往苗北要沿著鳩羅江乘船而上,盛重上了去往苗北的船頭腦昏沉,他試圖讓自己清醒,可是知覺越來越稀薄,他只知道自己要往苗北去,可是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了,他昏睡過去,一切都要靠能否幸運遇到一個好船家。
迷蒙中見到老船夫丟下了船槳,進來確定了一眼,見盛重已經(jīng)不省人事,才放心的退出船去,一個猛子扎進鳩羅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