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麾下有設(shè)有專門的情報部門,自有信息渠道,無需陳旭派人報捷,陳旭攻克威武城的消息,這么大的動靜,他早已經(jīng)知曉。
此時,他底下的部將、幕僚已經(jīng)齊聚在節(jié)度使府上了。知道前方戰(zhàn)況的鳳翔武將官吏面面相覷,無不驚異。
“這陳旭竟有如此本事,短短半個月不到就已經(jīng)打到威武城,還攻下了城池!”有武將不可置信當然驚嘆道。
“太不可思議了!沒有攻城器械,他是怎么打下威武城的,威武城可不是豆腐渣!如果真如此不堪一擊,咱們早已拿下!”又有一名部將驚詫不已,他對陳旭部的情況比較了解。
知道此次陳旭部出師意在趁蜀軍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只要求鳳翔府供應十天口糧,士兵身上帶三天口糧輕裝上陣,根本沒有帶大型的攻城器械。他們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就占領(lǐng)了威武城,這個疑惑縈繞在幕僚心頭,他哪里想得到陳旭竟是單憑彈跳力直接躍上城樓,身陷重圍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竟是從城中打開城門的,這種攻城方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又如何能想到?
“不管前鋒軍是如何打下威武城的,此城一下,蜀軍膽寒,我軍軍心振奮,無論如何對于我西征軍都是一大喜事!值此之際,主公,應早定良策?!币晃桓S王景時間比較久的中年幕僚說道。
王景聞言,點點頭,撫了撫胡須,淡然道:“王先生所言甚是。先鋒軍這么一打,咱們可迂回操作的空間就更大了。威武城一失,鳳州北面再無可守之地,但蜀軍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鳳州失守,必有援軍馳援。”
說罷,他站起身,把目光投在地圖,指著上面某個位置,底下將領(lǐng)官吏紛紛注目而視,王景這才緩緩道:“從威武城沿陳倉道南下,西南數(shù)十里便達鳳州,再往南數(shù)十里便是蜀國雄勝軍的固鎮(zhèn),固鎮(zhèn)以南就是青泥嶺,從川蜀發(fā)兵必要走青泥嶺上來支援?!?p> “老夫以為,應調(diào)鳳翔鎮(zhèn)兵進入陳倉道前往支援,把威武城、鳳州交給我部,陳旭部火速趕往固鎮(zhèn)。”
剛剛說話的中年幕僚,略一思索,便恍然道:“固鎮(zhèn)往南數(shù)十里便是青泥嶺,蜀軍若是想要解鳳州之圍,必經(jīng)青泥嶺。只要陳旭部趁敵軍援兵之前占領(lǐng)固鎮(zhèn),則我西征軍可威逼青泥嶺咽喉,阻斷蜀軍北上支援,秦、鳳就成了無源之水,甕中之鱉了。”
王景道:“正是如此。即刻下令。命現(xiàn)留守在散關(guān)的向訓部出散關(guān),沿秦嶺進逼秦州,令派一步部趨渭水與向訓部協(xié)作配合。另一部進入陳倉道,接收威武城、攻打鳳州,陳旭部直驅(qū)固鎮(zhèn),趕在蜀軍援兵之前,拿下蜀軍固鎮(zhèn)據(jù)點,阻斷蜀國北上之援兵!”
王景不愧是沙場老將,軍事部署有條有理,較有章法,侃侃而談之間,頗有一種運籌帷幄、用兵如身之意。
眾人莫不拜服,王節(jié)帥談笑之間定大戰(zhàn)。
這邊魏軍士氣大漲,將領(lǐng)們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奪取四州。
蜀軍陣營,卻有些令人苦笑不得。
毛遂自薦的趙季札走到德陽的時候,聽說魏軍打到威武城,嚇得不敢再前進,連忙上書請求解職。
他騎著馬終于回到成都,望著成/都城樓,不由暗自送了口氣,捂起袖子揩去了額角上的汗水,身子松懈了下來,暗嘆還是老家好,至少安全。
這些日子,他逃也似的,如避瘟疫般日夜兼程,生怕蜀軍又不給力,敵軍打過來,連忙逃回成/都,這讓平日里不學無術(shù)、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他簡直度日如年。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連串動作,引起了多大的反應。當初趙季札高喊“為國效力”的口號,搶著要做秦鳳二州的軍事長官,可是大搖大擺地出都城的,如今灰溜溜、狼狽不堪地回到成/都,一路上途經(jīng)官道上的各驛館以及城門口,落在別人眼里,一時間流言四起,以為是魏軍要打到成/都了。
這事傳開,鬧得成/都城內(nèi)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就在趙季札決定以后老老實實,不再充大尾巴狼時,他沒料到,城門處有一人在等著他。
等他的是一名宮內(nèi)的宦官。
“不知公公在這兒等我所為何事?”趙季札即使再笨,也多少想到了,但他抱著僥幸心理,還是說出了這話。
“陛下宣你進宮面圣?!泵姘谉o須的宦官尖聲道。
趙季札剛剛擦去汗珠當然額頭又涔涔冒冷汗了,嘴唇囁嚅幾下,欲言欲止,腆著臉道:“公公不如等一下,我現(xiàn)在這樣一副樣子,如何能面圣,不如等我換一身衣服再進宮?”他現(xiàn)在不太想進宮,因為他還沒有想到用什么說辭去解釋。
可是面前的宦官可不管這么多,冷冷道:“你回來的消息滿朝文武都知道了,現(xiàn)在陛下急著要見你,軍國大事要緊,豈會在意小節(jié)!”
趙季札此時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無言以對,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宦官進皇宮。
趙季札無奈領(lǐng)命進宮,走到大殿時,外面侍立的衛(wèi)士、宮人莫不側(cè)目而視,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這些人自然多多少少聽聞了。
他沒心思理會那些宮人衛(wèi)士,垂著腦袋,步入殿內(nèi)。
文武大臣已經(jīng)齊聚多時,分列殿內(nèi)左右。
“愛卿,前線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寶座上傳來一個聲音。
此時的蜀國皇帝孟昶還不知道自己的“愛卿”連蜀中都沒出,就跑回來了,不然絕對會氣的吐血!
這句話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詢問,可在此時卻猶如一道驚雷,炸的趙季札腦海一片空白,他伏在地上,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難道要他說自己根本沒去巡視秦、鳳兩州,只是聽到魏軍打到威武城,心里好怕怕,見勢不妙就先回來了。如果這樣一說,絕對會被皇帝命人拉下去砍了腦袋的。
趙季札腦中苦思冥想,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當時只顧的逃命,倒沒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