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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三、天下雄城

帝國星穹 圣者晨雷 2773 2019-08-10 05:53:12

  虎乳兒拔出了劍,臉上仍然帶著笑。

  陳殤瞪圓了眼睛,俞龍、戚虎和李果也在一剎那失神。

  就在剛才,這少年帶著笑,反手一劍,就將試圖以他為人質(zhì)的莽山賊殺了!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停在虎乳兒的手上。

  手蒼白、枯瘦,看上去沒有什么氣力,但是,非常非常非常穩(wěn)定,無論是現(xiàn)在被他們盯著,還是剛才殺人時(shí)。

  那個(gè)莽山賊小看了他。

  他們也小看了他。

  “挺沒勁的,原本想嚇唬嚇唬這小子。”戚虎嘟噥了一聲。

  “這小子可不簡單,看來……橫之從銅宮里帶出來的是個(gè)沒遮攔的人物?!庇猃堈f。

  “好手?!崩罟ё秩缃?。

  “學(xué)過劍術(shù)?”陳殤的馬緩緩來到虎乳兒面前,他居高臨下,看著虎乳兒。

  虎乳兒咧開嘴笑,一口牙齒非常白。

  陳殤再一次仔細(xì)打量他,這少年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凈整潔,絲毫不象是在骯臟的囚牢里呆了十多年。

  “銅宮里關(guān)的小孩,都象你這樣嗎?”戚虎上來問道。

  “嗯,都象我這樣?!被⑷閮汉芸隙ǖ卣f。

  “你怎么這么肯定?”戚虎又問。

  “因?yàn)殂~宮里關(guān)著的小孩只有我一個(gè)啊。”虎乳兒歪著腦袋,再次露出那口白牙,但說出的話,卻將戚虎氣樂了。

  “這小子就是大將軍讓你接出來的人,我總覺得這個(gè)命令不靠譜,你說今天新帝登基,大將軍怎么還有閑心關(guān)注這樣一個(gè)小子,特別這小子還……很古怪?”戚虎對陳殤道。

  陳殤攤開手,表示自己對此也不清楚。

  “把劍還給我,小子?!彼窒蚧⑷閮荷焓帧?p>  虎乳兒有些不舍得那柄劍,不過還是交給了陳殤,自己去將莽山賊的刀撿了起來。

  刀沒有鞘,只是在鐵匠鋪?zhàn)永锘ǘ腻X就可以買到的便宜貨,但他還是很珍惜地將之別在自己的腰帶上。

  “小子,這破爛玩意你留著做什么?”戚虎問道。

  虎乳兒又是燦爛一笑:“它是我的,第一件屬于我的東西?!?p>  這話聽到四人耳中,四人又是一怔,就連一直用冷肅的目光掃著虎乳兒的李果,眼神也變得溫柔了些。

  這個(gè)孩子,是銅宮中唯一的小囚犯,長到十幾歲,才獲得平生第一件屬于自己的東西。

  “烈武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把這么小的一個(gè)小家伙扔進(jìn)了銅宮里?!标悮懙馈?p>  “或許是家里犯了什么……烈武帝晚年,象這樣屠滅收監(jiān)的官宦人家可不少?!庇猃埦従彽馈?p>  李果的表情立刻陰沉下來。

  他的家族,也是被烈武帝治罪的家族之一,雖然他僥幸未死,可是家中嫡親長輩,幾無留存,只留下一些旁支庶脈一地雞毛。

  “若是烈武帝尚在,我們這樣背后議論他,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逼莼[了擺手:“別說這些廢話,走人走人,回咸陽喝酒去!”

  這些人對話的時(shí)候,虎乳兒一直在觀察。

  雖然只是幾句,他對這幾人卻有了個(gè)初步印象。

  陳殤膽大妄為,幾乎是無所顧忌。

  李果背著很重的心事,故此沉默寡言,偶有話語,必是尖銳犀利。

  俞龍同樣膽大,說話時(shí)口氣很大,敢于指點(diǎn)評判。

  那個(gè)戚虎,則看上去粗獷,實(shí)際上為人謹(jǐn)慎,說起話來很注意分寸。

  陳殤很自然地搜索了一遍賊眾尸體,虎乳兒看到他將好幾樣?xùn)|西都塞進(jìn)了自己馬背的布袋里,俞龍、戚虎與李果也同樣如此。

  他心中更加覺得這幾人有趣。

  在戚虎的呦喝下,三人回到了林子里,將自己的馬都牽了出來,再加上莽山賊頭目的那匹馬,現(xiàn)在他們有五匹馬了。

  “會騎馬否?”戚虎向他問道。

  “不會,但我能學(xué)?!被⑷閮夯貞?yīng)。

  莽山賊頭目的馬脾氣很溫順,但虎乳兒個(gè)頭矮小,想要爬上去卻很艱難,還是戚虎,伸手一拎,將他直接放在了馬背鞍上。

  “這些尸體?”向戚虎道了聲謝,虎乳兒又問道。

  “讓它們在這,自然會有人來收拾,烈武帝馭天之后,這些官吏們越發(fā)懈怠了,離咸陽還不到四十里的地方,竟然有賊!”戚虎道。

  “賊是官吏養(yǎng)的,便是烈武帝在時(shí),也是如此?!崩罟淙徽f道。

  戚虎有些尷尬,然后大笑起來。

  他知道李果對得到“烈武”這個(gè)謚號的先帝不滿,因此沒有辯論,而是指點(diǎn)起虎乳兒的騎術(shù)來。

  虎乳兒雖然年少力弱,但極為聰明,他只是略微指點(diǎn)了幾句,虎乳兒便騎得有模有樣,這讓戚虎甚是驚訝,對虎乳兒的態(tài)度更為和氣。

  從銅宮到咸陽,四十里地,如果用腳走,得走上大半天。但有了馬,就不需要這么久了。

  寬闊的馳道是用黃土夯成,雖然有些坑洼,但大體上還是很好走。馳道兩邊種著榆樹、楊槐樹和椿樹,只不過這些樹只有梢上還留有樹葉,底下的葉子都被人捋走了。

  “你知道為何這些樹上樹葉這么少么?!笨吹交⑷閮簩@些樹很感興趣,陳殤問道。

  “這些樹,銅宮里也種了,所以我認(rèn)得,它們的樹葉都可以吃,如今連馳道兩旁的樹葉都被人捋了,距離咸陽不到四十里的地方有山賊,看來天下不太平?!?p>  虎乳兒知道陳殤的問題是一個(gè)考驗(yàn),他稍稍思索回答道,眼睛也緊緊盯著陳殤。

  他不知道自己出了銅宮之后會是什么命運(yùn),所以盡己所能,想要抓住點(diǎn)東西。陳殤或許不可靠,卻是目前他唯一能夠倚仗的人。

  “看來你在銅宮里沒白過啊。”陳殤驚訝地說。

  “我在銅宮之中,有一位老師,在銅宮中他是西邊的怪物,但據(jù)說在外邊,他很有名氣?!?p>  “哦?你不妨說來聽聽,讓我看看是不是真如此?!标悮懞闷娴卣f道。

  “教我分辨各種樹木的,是個(gè)胡子這么長的老先生,每日放風(fēng)之時(shí),別人忙著說話曬太陽,他忙著種菜種樹。他說他叫蔡圃……”

  “前任大司農(nóng)蔡圃,農(nóng)家之渠首,烈武帝三十四年時(shí)任大司農(nóng),烈武帝四十五年下銅宮獄,他竟然還活著?!庇猃埼丝跉?。

  “他已經(jīng)死了。”虎乳兒說道。

  眾人臉色也有些肅然。

  “你們都知道他嗎?”虎乳兒又問道。

  “烈武帝好征伐,治世五十一年,年年征戰(zhàn),而民間無大饑饉,仰仗于此人?!庇猃埗⒅⑷閮海骸澳銓W(xué)到了他幾分本領(lǐng)?”

  “我不知道。”虎乳兒回答。

  眾人于是都沉默了。

  他不過是一個(gè)孩子,而且關(guān)在銅宮之中,就算是跟著農(nóng)家渠首聽了些東西,可又能掌握幾分?

  他們再問虎乳兒銅宮中的事情,虎乳兒卻不肯說了。

  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這個(gè)孩子只是笑,仿佛除了笑,他不會有別的表情。

  隨著離咸陽越來越近,空蕩蕩的馳道上人馬漸漸多了起來,虎乳兒興奮地看著這些行人,別人無論在說什么,他都會仔細(xì)側(cè)耳傾聽。

  然后他就看到了咸陽城。

  巍峨的城墻象座大山,高聳的箭樓警惕地監(jiān)視著四周,城墻之內(nèi)房屋櫛比鱗次,城門口處行人如梭……

  別說是虎乳兒,就是自稱咸陽四害的陳殤等人,每次遠(yuǎn)遠(yuǎn)看到這座天下雄城,都會心生壯懷。

  他們從東南的永安門進(jìn)入咸陽城,然后轉(zhuǎn)向御道,但在御道前,卻被攔下了。

  因?yàn)樾碌蹌倓偧赖鼗貋?,正?jīng)過御道。

  新帝的儀仗浩浩蕩蕩,前后足有十里,他們到的時(shí)候,正好看到新帝高坐于御車之上。

  虎乳兒看到那美輪美奐的輦車華蓋下,端坐的年輕人,目不移視,神情肅然。在他身邊,一個(gè)大官為他駕車,那大官威儀非凡,顧盼自雄。

  “大丈夫當(dāng)如此!”戚虎盯著那顧盼自雄的大官說道。

  “嘖嘖,我亦可為之!”俞龍也忍不住說。

  李果緊緊盯著,手在微微顫抖,好幾次都忍不住要去摘弓。

  陳殤撇著嘴,望著那些鐵甲武士:“虎賁軍號稱天下精銳,養(yǎng)在京城之中,和當(dāng)年玄甲軍一樣,終究是養(yǎng)廢了?!?p>  他們的目光,不是在新帝身邊的大官身上,就是在那些耀武揚(yáng)威的虎賁軍身上,唯有虎乳兒的目光,卻停在了輦車上的新帝身上。

  “他是新的皇帝,天底下最尊貴之人……可是為何他眉頭緊鎖,沒有半點(diǎn)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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