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紅衣郎君倒也鮮少來尋千顏師父,只在每年三月見上一次。小千顏心里清楚,這兩個人都是掛念對方的,只是有些人和事,怎么也回不去了。又過了幾年,聽說紅衣郎君在長安腳下收了個徒弟,那徒弟生得極好,只是身體很差,體弱多病的?!?p> “大鄴一百二十年,初春,千顏師父知其時日無多,遂決定拼死一搏,易容潛入子夜山莊,然則頑石安可與洪流相抗,千顏師父被發(fā)現后重傷,瀕死之際,紅衣郎君突然出現,就像話本子里寫的那樣,腳踏星輝,身披霜露而來,卻也是落得個滿身傷痕,藥石無靈?!?p> “二人拼盡全力逃脫,回到千顏師父的竹屋時,小千顏坐在門檻上已經快睡著了。見到二人,她站起來愣愣地看著,不知如何是好,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就這么看著紅衣郎君抱著千顏師父坐在樹下,就像這棵樹這么高大的一棵槐樹。”
她伸出手臂,仰起頭給葉沉比劃了一下:“那兩個人具體說了什么,小千顏沒有聽清,一直到后半夜,她看兩個人都沒了動靜,才回過神來,他們身上的,都是血??!那不是衣服的顏色,是血的顏色啊……”
“她走過去的時候,那兩個人的手是交握在一起的,十指相扣?!鼻ь伒哪抗庥纳?,陷入了悠久的回憶之中,“他們兩個這輩子,生不得同穴,死,終于是能同眠了。”
看著陷入悲痛的千顏,葉沉不知該如何寬慰,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了聲:“逝者已矣。”
“我知道啊,我又沒有難過?!鼻ь伨镟僮欤Z氣恢復如往常,只是眼角,尚有未干之淚。其實,她還有很多沒有告訴葉沉的,有關她是如何把二人埋葬的,又是如何獨自活至今日的……
但她素來不在乎自己的事情,且有何可說?這世間,受苦受難者何多,她已然算是幸運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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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我今兒個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公子傅郎的計謀?!崩桢\齊拍了兩下手,眼神朝外一瞟,玩味笑道,“為什么不告訴他?”
“他會生氣?!备笛芎芰私馊~沉,子夜山莊五百余口人命,若是告訴葉沉,他怕是會鬧個不休。
斂眉輕笑,傅衍拿出一張泛黃的圖紙,點燃一個燭臺,將其燒為灰燼。
看著兵器圖一點點燃盡,黎錦齊不解道:“死了這么多人,就為了這圖,你怎么還給燒了?”
吹掉手中余灰,傅衍將痕跡處理地一點不剩:“且不論真假,一個活的圖紙和一個死的圖紙,你選什么?”
黎錦齊了然,看傅衍的神色中又多了幾分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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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晚上,傅衍和岑全分別后,他又見到了在同人商量事情的岑苫。
這二人警覺性都不高,傅衍凝神屏息,并沒有被察覺。
“說好的,圖譜我藏起來了,你們什么時候讓我坐上莊主之位,我什么時候把圖譜給你們!別想著殺我,殺了我,你們一定拿不到東西!”
“好,我們向來言而有信,明日便讓你得償所愿。”
通過這兩句對話,傅衍便將西梁的謀劃推測出了個大概,待那人走后,傅衍才從樹后走出來,擋在了岑苫面前,將他嚇得險些摔倒在地上。
“更深露重,念蘇公子又受了重傷,還是快些回去吧?!贬缓芸旎剡^神,和緩地勸說傅衍回房。
慵懶地倚靠在樹干上,傅衍直接道:“孤想要你藏起來的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