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百里寒川睡醒了，這幾天他醒的都很晚。
他揉著惺忪的眼睛，然后驚訝地看到正水清秋正坐在他的旁邊，手握著易冷的劍柄，眼睛卻柔和地望著他。
“我還在做夢么？”百里寒川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沒有?！彼α诵?，“不過我這樣維持不了多久?！?p> “你是怎么變回來的？”百里寒川輕輕地拉住她的小手，觸感冰涼而滑膩。
“本來今天早上我是要來殺你的……但我下手前的一刻，易冷劍不知是什么原因，它的寒氣突然就爆發(fā)并沖入了我的身體，然后我就恢復了?！彼迩锏溃澳愕奶幘澈芪ｋU啊，我可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及時變回來。你還是放我走吧，要不然……一了百了殺了我也行。”
“說什么傻話呢？你會好起來的?！卑倮锖☉z惜地輕撫著她的秀發(fā)。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不過你一定要保證易冷劍一直在你的身邊。那個狀態(tài)的我似乎無時無刻不想殺死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我有機會變回這個狀態(tài)，卻發(fā)現(xiàn)易冷劍不在你的身邊，我會果斷自絕的?！?p> 看著她堅決的眼神，百里寒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對了。如果你想讓我暫時變成這個狀態(tài)，就在我身邊引動易冷劍的寒氣，或者直接把你的內(nèi)力注入到我的身體里也可以?！彼迩锟戳丝醋约菏掷镂罩囊桌鋭Α?p> “這種狀態(tài)下……你的身體會受到傷害吧？兩種寒氣的在你體內(nèi)沖突……”百里寒川擔心地道。
“如果只是短時間，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每天我保持一刻鐘是安全的……”水清秋突然咳了起來，百里寒川分明看到了她捂嘴的衣袖上點點血跡。
“這就是你說的沒問題嗎？”百里寒川苦笑，“走，我陪你去找崔郎中。”
“沒事……今天我等了半個時辰了，這才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傷到了支氣管而已……變回這種狀態(tài)對我自己也有不小的好處，你不要因為亂擔心就什么也不做。”水清秋說著又咳了兩小口血。
“好好好……我聽你的。你快別硬挺著了，明天再見面吧?！卑倮锖m然不舍，但也不能只為了多看看她就讓她的內(nèi)傷加劇，只好忍痛分別。
水清秋點了點頭，將易冷劍交給了百里寒川，自己閉上了眼睛。
1
“可算是找到你了?！蓖踟粗诼愤呅偵洗罂诔灾鏃l的百里寒川，一屁股做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鐘離青在一旁尷尬地笑著。
“正好正好，我這邊的事兒算是勉強處理完了，正要去軍營呢?，F(xiàn)在什么情況跟我說說吧?！卑倮锖ㄕf完又喝了一大口面湯。
“我真是服了你了，弄了這么大個爛攤子，自己倒是跑了，讓我們這些打下手的忙的死去活來……”王攸之嘆了口氣，“那天你跑了以后，白翎義隨加入了混戰(zhàn)，在戰(zhàn)斗中擊潰了胡人軍隊最后的抵抗，徹底把他們打散了。程祿最后還是逃了出來，不過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對他的敵意，倒是以為我們是特意來救他的……這幾天，我們，加上南方援兵，和程祿一起四處追殺胡人，到昨天統(tǒng)計人數(shù)，胡人應(yīng)該死的差不多了，起碼是掀不起來什么浪了。因為損失慘重的原因，程祿于昨日班師撤退了。南方援兵主力已經(jīng)繼續(xù)向北轉(zhuǎn)移，增援寒谷關(guān)去了?！?p> “白翎義隨方面，趙巡一共收編了一千沒有犯下殺人罪行的胡人士兵。燕尋那邊，他聚攏了整整一萬燕軍，其他散落的燕軍大多已經(jīng)申請成為齊國百姓了。目前，白翎義隨的所有部隊都在李傅和三百陷陣死士出身的部隊的帶領(lǐng)下進行著訓練。七公子來信問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制式武器和盔甲，還有其他的額外軍械?！辩婋x青道。
“盔甲不用制式的，認人看頭上的白翎就夠了，這種東西還是合適自己的最好。別的去問李傅。我跟他當初在百里山莊是一起研究兵法的，他懂我想要的是什么。大家就在這里先一邊修整一邊訓練吧。小事找你們自己決定就行?！卑倮锖ㄋ坪跏且阉κ终乒褚划?shù)降椎臉幼印?p> “那……將軍，什么才算大事？”鐘離青問。
“我來找你們的就是大事，其他的，你，趙巡，李傅三個人決定就行。有不同意見就投票，投票投不出來就聽李傅的?！卑倮锖ǖ?，“那這邊就暫時沒我什么事兒了，我決定去北邊看看登城君和寒谷關(guān)。你們隨時準備向北轉(zhuǎn)移，我先探探路，看看情況?！?p> “是。”
“對了，鐘離青?！卑倮锖ǖ谋砬橥蝗粐烂C了起來，“回去下一條軍令：如果水清秋想殺我，所有人，一律不準阻攔，也不準為難她?！?p> “什么？”王攸之和鐘離青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我欠她的?！卑倮锖ǔ酝炅嗣妫^也不回地離開了。
1
前往寒谷關(guān)的路上。
百里寒川和四個人一起先行：水清秋，簫竹，琉夢，以及崔郎中。
途中，百里寒川想起水清秋前段時間對于烤兔子的喜愛，就又去抓了兩只野兔子。
“誰能……解釋一下原理？”百里寒川看著恢復情感興致勃勃啃著兔子腿的水清秋，有一點意外，有一點欣喜，又有一點哭笑不得。
“單純的因為好吃？”琉夢早早的就把自己那份吃完了，看著簫竹手里的正留著口水。
簫竹把手里的兔子肉撕下一大塊來遞到琉夢手里，道：“我同意琉夢的觀點。”
“你們兩個就不要把不可能的結(jié)論說出來了好吧？雖然這確實是罕見的美味……話說這兔子是怎么做的？就靠這幾瓶你特制的調(diào)料？”崔郎中渾然不覺自己的思路也跑偏了……
“我也不知道。這一次甚至沒有內(nèi)力沖突……”水清秋道。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吃貨之魂？”百里寒川捂臉，“話說……你是只有吃我做的東西才會恢復過來么?”
“應(yīng)該是這樣的……要不你考慮一下每天都親自給我做飯？”水清秋大眼睛里閃著光。
“我只會烤肉烤魚……”百里寒川黑著臉，“不過我答應(yīng)你了。我會去學著做菜的。”
“你真好。”水清秋紅著小臉。
“咳咳，請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焙嵵竦馈?p> “你也想吃的話說就是了嘛，咱們哥倆誰跟誰啊。”百里寒川拍著簫竹的肩膀。
雖然確實認識了還沒有多少天，但是為了美食，簫竹默認了。
“師姐，我也想吃的話……你能讓姐夫……”琉夢可憐巴巴地看著水清秋。
水清秋轉(zhuǎn)過頭看著百里寒川。
百里寒川干笑著：“當然當然……”
“那個啥……百里老弟啊……看在我總是給你和你的朋友們看病的份上……”崔郎中的臉上不紅不臊。
“換個理由行不……我又不是不給診金……”
“好！請聘請我專門給你們試毒吧！”崔郎中一臉的認真。
“喂喂喂！這個有點過分了??！”
1
五個人騎著快馬，寒谷關(guān)很快就到了。
百里寒川震驚了。
這是……寒谷關(guān)？
這還能叫“關(guān)”？
地形還是那么的險要，但是寒谷關(guān)的城墻已經(jīng)幾乎全塌下來了，到處都是破碎的磚瓦。臨時搭建的木墻上駐扎著登城君的士兵。
城前的護城河已經(jīng)消失了……或者說，被尸體填平了……
正值飯點，幾個士兵們領(lǐng)到稀粥，一邊吃著，一邊麻木地看著眼前沒多遠的地方正在大批焚燒著尸體。
一些士兵連飯都顧不上吃，正在搶修著箭塔，或加固著木墻……
1
“你們這是怎么守下來的？”百里寒川問著身邊登城君派出來帶他“參觀”的百戶。
“我們奪回寒谷關(guān)后，秦軍用盡了一切手段，沙包，地道，水淹，火攻，云梯，撞門車……但我們登城近衛(wèi)什么沒見過？就那么守下來的，用命守?！卑賾粽Z氣中有著自豪，但又有些悲壯。
“我與董老將軍一起守過桑城，登城近衛(wèi)在那一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十分英勇，若不是你的同袍們牽制了秦軍的主力，我也不可能干掉蒙離?！?p> “百里將軍沒有辜負他們的犧牲，他們一定是滿足而驕傲的。”百戶紅著眼睛道。
“寒谷關(guān)破損成了這樣……好吧，寒谷關(guān)已經(jīng)沒有了，你們接下來是要退守北望城么？”
“寒谷關(guān)還在，我們的命，就是寒谷關(guān)?！?p> ?！?